话没说完,已让靖南侯冷笑打断了:“有用没用,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来多嘴!哼,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迷得你们一个个都神魂颠倒,前程性命通不要,家族亲人也通不要了!”
当他不知道,许氏前夜能顺利的逃出宫,就是这个孽子给她行的方便?他当时还被他给糊弄了过去,如今回头再一细想,太后的衣带诏不是许氏那天晚上带出去的,还能是谁?
孽子竟亲手放虎归山了!
偏都到这个地步了,孽子竟还向着那个贱人……还有太子这个蠢货,他骂不得他,借骂自己的儿子指桑骂槐总可以吧!
可骂了一回人后,靖南侯心里反倒越发焦灼了。
几位皇子别说杀无赦了,他们的人根本连靠近他们都做不到,傅御事先已把南三所防守得固若金汤,他在金吾卫到底有多少人,又是怎么做到人走茶不凉,让那么多人至今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还有寿康宫也是,想抢出太后与方皇后来,就得先有一场恶战,他哪里还有时间与人手打这场恶战去?火都已经烧到眉毛了,当真是天要绝他……绝他们傅家吗!
傅烨知道父亲这会儿定正五内俱焚,不敢再说了,只是暗自苦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虽由始至终都非他所愿,他却也早已没有回头路,只能与家族亲人们共存亡了。
至于那夜放走许夷光之事,他如今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却知道若再来一次,他只怕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无论夜里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天亮以后,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暖阳之下,宫墙斑驳,整个皇城内一片萧索,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不说,尸体与鲜血更是随处可见。
各宫各处的宫门却都关得死紧,整个皇城也安静得坟墓一般,让人猜不到各宫昨夜的伤亡情况,也猜不到这会儿宫门内,有多少人正瑟瑟发抖。
惟有乾清宫外,这会儿正乌压压的满是人头。
乾清宫内,同样人头攒动,却是泾渭分明的分为两拨正对峙着,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太子站在汉白玉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镇国公、镇国公世子和傅御等人,面色不善的沉声道:“镇国公府拥兵自重,犯上作乱,傅御身为戍边副总兵,却无诏返京,还煽动兵将,犯上谋逆,尔等可知罪?若尔等就此认罪,孤念在镇国公府代代忠心,傅御也曾为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儿上,亦念在你们都是皇亲的份儿上,可以从轻发落,留你们一条全尸,亦不累及妇孺稚子,否则,就休怪
孤狠心,屠你们满门了!”镇国公却是神色从容,朗声道:“镇国公府自来忠君爱国,乃世人尽知,日月可鉴之事,反倒是太子殿下囚禁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当诛!臣既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以护卫皇上为己任,还
请太子殿下不要再倒行逆施,就此悬崖勒马,皇上舐犊情深,或许还能留太子殿下一条生路,只问首犯之责,否则,一旦天怒人怨,太子殿下便是再想回头,也已经迟了,惟有自尝苦果,悔之晚矣!”
太子闻言,脸色便白一阵青一阵起来,本就是虚张声势的镇定与凛然,也再撑不下去,整个人都几不可见的发起抖来。
镇国公府与傅御都已兵临宫门了,就算父皇还在他们手里,他们又哪还有活路?
指不定,镇国公府与傅御都巴不得他们一怒之下杀了父皇,他们好立时扶持新君上位,那样污名都是他这个犯上作乱的废太子的,从龙之功的一应好处却是他们的,傻子才不会算这笔账呢!
一旁靖南侯见太子这副胆小怕事,提不起来的样子,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再一次悔彻心扉他就算不把西山大营抓在手里,好歹也该把五城兵马司抓在手里啊……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