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她朝刘镇长笑了笑:“刘镇长,我爷爷他年纪大了,又生着病,所以还请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听到她这个请求,刘镇长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四周没有地洞,却有一道质问在他身后炸响——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咳咳……”
听到齐永福的声音,刘镇长脸色发白,他回过头,对着齐永福咳得涨红的脸,结结巴巴问道:“你,会议没结束,你怎么出来了?”
“老子孙女都要被人欺负了,老子还开个屁会?”
齐永福愤怒地冲他吼了一句,跛着脚急切地赶到齐悦身边,用身体挡着她,戒备地扫向对面带着红袖章的少年们,而后又扫向一旁的高大男人,目光落在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齐永福心里一紧,转头问齐悦:“告诉爷,是谁欺负你?”
齐悦眼眶一红,对上他忧急的双眼,所有的委屈都哽在嗓子眼中,她摇了摇头:“没,没人欺负我……”
她的话未落,瞿红兵拨开身前的红袖章们,狞笑着走向齐悦,齐悦顾不得跟爷爷解释,眼神哀求着冲他摇头,但瞿红兵却得意大笑:“你求我啊?哈哈哈……”
不想笑得太过忘形,牵动了裆下,疼得他呲牙咧嘴,神色更是阴狠:“你求我也没用!老头,我要带走你孙女做政治审查。”
后半句他是对着齐永福说的,神色得意又嚣张。
齐永福立时将疤脸男人的嫌疑去除,瞪着眼喝问瞿红兵:“什么审查?你要带她去哪?”
随着他的喝问,干瘦的身体冲出一股经久战场才有的杀气,首当其冲的瞿红兵脸色一白,差点直接倒回红袖章们的护卫之中去,但旋即想起自己的身份,脚步生生止住,恼羞成怒地冲齐永福吼道:“她是女特务,我要带她去基地审查,你要是敢阻拦,我连你一并抓起来……”
“放你娘的屁!”
不等瞿红兵说完,齐永福一口唾沫喷到他的脸上,张口骂道:“老子孙女在大门外等老子开完会回家,你个毛没长齐的混蛋玩意就给她盖上一个特务份子的帽子。老子告诉你,你要敢碰她一根指头,老子就剁了你的爪子!”
“老齐,”刘镇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拉住齐永福,着急又隐晦地朝上空指了指,“他有个康叔叔在上头……”
刘镇长与齐永福交情不错,说这番话本是好意,但却惹恼了齐永福,他用力甩开他的手:“老子管他叔叔在上面还是下面,只要他敢欺负老子孙女,老子就剁了他!”
瞿红兵被气得哇哇大叫:“好啊,你个老刁民还敢辱骂我康叔叔,辱骂中央领导,你真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都抓起来,一个不放过!”
他喝令红袖章,自己则倒退到人后,少年们呼喝着冲上去,就被齐永福瞪眼一喝:“我看谁敢动老子!”
刚刚瞿红兵感受到的杀气,红袖章们也亲身感受了一把,惊得他们脸色发白,齐齐倒退一步。
瞿红兵被气得脸色涨红,缩在人后指着少年们大骂:“他一个糟老头你们怕他干什么?毛主席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们都是英雄,不用怕纸老虎,一个个都给我上,只要抓住他,我就给你们向中央请功!”
瞿红兵的许诺,彻底激起了少年们心中的热血,他们激动得双眼发红,嗷叫着冲齐永福扑去。
“你在一旁护好自己。”齐永福将齐悦往一旁一推,就迈步迎上去,抬手抓住扑到最前面的子,手掌如钳,一扯一推,就把对方推得撞向人群,撞得对面人仰马翻。
雷军黑眸一亮,紧紧盯着齐永福的动作。
“赶紧起来,都给我上,抓住纸老虎,人人都是英雄……哎呦!”瞿红兵跳脚大喊,再次扯动裆下某物,疼得哎呦出声,刚刚被激起斗志的青少年被他这一声哎呦得两腿一软,差点没稳住身形。
瞿红兵恼羞成怒,冲他们吼道:“你们没吃饭啊,快爬起来冲啊!要注意阵型,不能让他各个击破!”
得了战略指导的红袖章们,稳住身形,快速调整阵型,从四面八方同时朝着齐永福扑去。
齐永福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经验丰富,但他毕竟是一个到了知命之年的瘸腿老人,且还生着病,十几个血气方刚的红袖章们一拥而上,他打走了一个,却又更多人缠住他的手脚,还有一个子阴险地踢向他的瘸腿,齐悦惊得大叫:“爷爷,心你的腿!”
她惊叫着扑过去,却有一个身影飞快地掠过她,只听得嘭嘭嘭的声音,围在爷爷身边的红袖章们一个个被拎起甩到地上,摔到鼻青脸肿,痛呼不已。
等到最后一个红袖章被甩飞,整个时长不超过一分钟,齐悦愣了一瞬才扑过去扶起单腿跪在地上的爷爷,着急得问他:“爷,你伤到哪了?”
“爷没伤着,就是刚刚不心摔了一跤。”齐永福连声安抚她,目光却转向刚刚出手助他的高大青年,忍不住问她,“你认识他?”
齐悦一愣,抬头望见雷军迈着大长腿走向瞿红兵,逼得后者退到墙角,满脸惊恐地叫嚷:“我是康书记的侄子,你不能打我……啊!”
嘭!
拳头擦过瞿红兵的耳朵砸在墙上,墙体震动,瞿红兵凄厉惨叫,如鬼哭狼嚎一般,刺得雷军微微蹙眉,收回拳头,劫后余生的瞿红兵刺啦滑到在地,软成一坨。
一股怪异的味道从瞿红兵裆下发出,雷军立时转身走开。
齐悦望着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耀眼得近乎刺眼,她受不住,偏过头去,但心跳却一阵快过一阵,似乎下一瞬就要从心口跳出去。
及至刘镇长的声音响起:“你们惹了大祸了,赶紧走,找个地方躲一躲。”
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头顶,齐悦脸上血色唰地褪去,她搀扶起爷爷,目光忧急又愧疚地看向雷军,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雷军却先开了口:“等我一会,我去院里推了自行车就送你们回去。”
说完,转身走入政府大院,留下呆愣的齐悦。
刘镇长望了眼雷军的背影,再望向齐永福欲言又止,齐永福抬手止住他道:“你不用说了。这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是任由一两个人胡来的地方!”
他说得斩钉截铁,说得刘镇长面红耳赤,刘镇长低低说了一声:“若有什么事,你给我带个话。”说完匆匆走入大院。
雷军推着自行车出来,正好与刘镇长擦肩而过,还在地上叫疼的红袖章们一见煞星出来,疼也不叫了,身体也不痛了,利落地爬起来缩到墙边。
雷军没有理会他们,只朝齐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后座。
若是往常,齐悦一定会拒绝,但今日雷军替她打了红袖章,更是吓得背景深厚的瞿红兵尿了裤子,若是再推拒就矫情了。
利落地搀着爷爷上了后座,她自己则与推着自行车的雷军并行而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街头,红袖章们才敢跑过去,屏住呼吸搀起软成一坨又一身骚臭的瞿红兵,其中一人隐晦地看了他的裆下一眼:“主任,咱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这一眼可是踩中了雷,瞿红兵跳起来猛踢向说话之人的裆下:“看,我让你看,我让你去卫生所看个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