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只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带着袁巧儿等人跟黄三七汇合。
那年轻姑娘气得脸都鼓胀起来,大步追上齐悦,高声说道:“齐悦,不过半年没见,你不会就认不出我了吧。”
她拦在她身前,下巴抬着,透着倨傲,齐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道:“认识,我知道你是白明珠,不过我跟你没什么交情,我想我们没有攀谈的必要。”
白明珠,下放茅坪村的知青,原主前未婚夫黄秋实的青梅竹马。
齐悦刚穿过来时,白明珠为着那渣男还挑衅嘲讽过她,但被齐悦反击甩过一个耳光。
后来,因为在双抢时与别的知青发生口角与争斗,村里召开社员大会点名批评,很是闹出了一场事,后来她家里人通过关系将她弄了回去。
看到她出现在镇子学校里,齐悦猜到她现在怕是在学校工作,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她一开始就不打算理会白明珠,谁想她跑来拦路,就别怪她说话冷淡了。
“你……”白明珠被她堵得气闷,她还真开不了口说自己与她有交情,就算有交情也是恶交。
“你要没事,咱各走各的道。”
齐悦这话就差直说好狗不挡道了,白明珠气得脸色涨紫,但旋即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哼了一声:“你怕是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在学校工作,吃着商品粮,跟你们这些泥腿子再不是一路!”她目光轻蔑地扫过齐悦,以及她身后一群泥腿子。
祖辈都是泥腿子的袁叔袁婶面上还好,余国庆嗤了一声,斜着眼瞥了白明珠一下:“这位在学校上班的女同志,你公然瞧不上泥腿子,是想告诉我们工作有等级,劳动分贵贱吗?”
余国庆的声音不低,四周的人都听得分明。来镇上初中上学的近半都是下面村子里,一听这话,目光都变得异样,便是镇上的学生以及家长都皱起了眉头。
顶着四周谴责的目光,白明珠心虚又气恨,尖声冲余国庆喊道:“你这是污蔑,我可没说工作有等级,劳动分贵贱。”
“你只说有没有说我们是泥腿子?”余国庆盯住她逼问。
自己心里怎么想没事,但说出来又被当众抓住把柄,一个弄不好,她爸妈好不容易给她找关系弄到的工作都可能丢掉。
白明珠知道自己不能认,转身跑开,却被动作迅速的余国庆挡住去路,四周的人也渐渐围过来,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我们都听到了,你不能也不行。”
白明珠脑门冒汗,知道自己抵赖不得,只得咬牙解释:“我只是一时气愤,胡乱说的,但我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是学校老师,先跟我们上上课,告诉我们什么是泥腿子。”余国庆眼底浸着冷意,他可不准备轻松放过眼前这个心怀恶意的女人,毕竟巧儿要在这上学,不一下子压住她,以后岂不是要欺负巧儿?
任何一丝危险都得扼杀在摇篮里。
白明珠被逼着要哭了,又跑不出去,她不敢面对凶狠的余国庆,红着眼冲齐悦道:“齐悦算你狠,今天我认输了,”她本是要服软,但心底的不甘还是让她忍不住放下狠话,“以后咱走着瞧!”
齐悦挑眉:“白同志,我有些不明白,我没跟你打赌,何来输赢一说?”将白明珠噎得脸色发紫之后,她又冷淡地道,“你还是先回答一下什么叫泥腿子。”
“齐悦,你欺人太甚!”
就在白明珠被逼得差点奔溃,一道声音忽然在人群外响起:“怎么回事,人都围在这做什么?”
人群散开,中年有些秃顶的男人走了过去,白明珠如看到救星,冲过去喊道:“主任,他们欺负人,围着我不让我走。”
“是这么回事吗?”秃顶男人面色一沉,张口喝问齐悦等人。
四周认出男人身份的学生都有些瑟缩,往后退了一步。
齐悦还未回应,余国庆先笑了一声:“这位同志是教导主任吧,您来得正好,我刚刚跟这位女同志请教她口中所说的泥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直支吾着不说,您是她领导,这个问题您或许能解释得更清楚。”
余国庆一番连讥带讽,秃顶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他转头问白明珠:“是这么回事吗?”
有了靠山的白明珠立马摇头:“我就一口误,他们揪着不放,摆明是欺负人,扰乱学校秩序,您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秃顶男人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目光阴沉地扫过齐悦与余国庆等人,张口质问:“你们是什么人,来学校捣乱有什么目的?”
齐悦在秃顶男人出现那一刻就猜到他怕是跟白明珠有关系,却也没料到他明目张胆地偏袒白明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们不过来是报名上学,先是被人讥讽是泥腿子,而后又被扣上捣乱的名头,都让我怀疑这里是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这一番话刺得秃顶男人涨红了脸,张口呵斥:“正因为是教书育人之地才不容你们这坏分子破坏……”
但他话未说完,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秦主任,这里是学校,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给人乱扣帽子的地方。”
声音自秃顶男人身后响起,他脸色一变,扭头看到一脸肃容的白发老人走过来,立即陪笑道:“校长您来了,这事是这样的……”
“你不容说了,我刚刚听得很清楚。”白发校长张口打断他的话,眼底透着怒意。
黄三七在老校长身后冲齐悦眨眼睛,边上杨素丽也冲她安抚地笑,齐悦顿时明白老校长是杨素丽帮忙请来的。
她心生感激,正要道谢,老校长和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齐悦同学,自你毕业,你还是第一次回母校吧?”
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