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蓝沁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就算她只是文艺兵,也知道训练计划是不能随意更改的,连忙摆手:“不,不用了,你们不用更改计划,等你们回来,我再来请雷营长好了。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周。”
祁阳嘴角勾起一丝笑,一周之内,你是见不到雷军回部队的。
打发走欧阳蓝沁,他立刻去了趟团部,提交训练计划。
他刚刚没有说谎,一营是特战营,制定或者修改计划是常有的事,团部习惯了他们的行事方式,基本不会卡着不批,这次也是很快就批复了。
至于一营的兵蛋子们,在凌晨时分被忽然响起的集合哨声惊跳起来时,会不会咒骂雷军,他可不在意。
但将批复下来的训练计划交给雷军的这一刻,祁阳是有些紧张的,心窥着他的神色,想着若他发怒,他要如何逃出生天。
是转身就逃,还是扛着被他揍一顿,让他出气?
祁阳忽然后悔,没把几个连长叫过来陪他分担雷军的拳头。
这边,祁阳预想着一切严重后果,雷军拿起训练报告,看到被祁阳修改过的启程时间,抬眼看向祁阳:“给我一个理由。”
祁阳觉得嗓子有些干,想了想,他将之前对欧阳蓝沁说的话,以及欧阳蓝沁的背景简单说了一下,解释道:“你得罪她的事不大不,但女人的心眼多半不大,咱不惧她,但一点阻力总是好的。”
雷军只略想了一下,对祁阳道了声谢,而后打开抽屉,取出两封信往外走。
祁阳惊了一下,追出去:“你这会不是想连夜去镇上寄信吧?”以雷军对他那未婚妻的在意,这样的傻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雷军回头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就算连夜去镇上,邮局也不开门,我是要去炊事班找明天外出采购的人,让他给我带去邮局。”
祁阳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被雷军这“老婆奴”带低了智商,以后他再也不管这夫妻俩如何作妖了,保住智商很重要,毕竟他是靠智商在军队立足的男人。
齐悦不知道当日她在卫生所里遇到黄秋实的事儿,被周琼告诉了雷军,更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不过自那日之后,周琼时常来卫生所,一开始黑着脸,但被黄医生几次整治后,黑脸变成了牙疼脸,每次一接近卫生所就觉得牙疼,只是他这胳膊前一阵抓歹徒时受了伤,隔一两天就得来卫生所换药。
每次来换药,他时常找理由拖延着不走,就为了赖在卫生所,只那偷偷审视齐悦的眼神,让人猜不到他的目的都难。
齐悦一开始并不理他,但有一天一个病人跟她开玩笑,问她坐着长椅上的公安是不是她的丈夫,齐悦脸都绿了,否认之后,直接走到周琼身前,对他道:“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周琼刚刚也听到了那位病人的调侃,脸上是一片臊红,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出了卫生所,来到不远处的一颗榆树下。
“你这几天盯着我,看出什么了吗?”齐悦直接了当的问道。
周琼脸上刚刚消去的臊红,腾地一下重新出现在脸上,更有一种隐秘心思被窥破的窘迫,他撇开脸,吱吱呜呜:“我,我没盯着你……”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头望着鞋尖,却又不经意地掠向齐悦的脚,她的脚很秀气,穿着一双黑布鞋,鞋面上绣了一朵五瓣莲,红色的五瓣莲,似乎因着多次清洗而有些褪色。
齐悦忽然觉得脚上略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挪了挪脚,看着对面低头不说话的周琼,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面的无力感。
想了想,她对周琼道:“关于黄秋实的事儿,我本不想跟你说,毕竟这是我的私事。但我见你这几日都耗在卫生所里,以免你继续耗下去,我便告诉你,黄秋实是我的前未婚夫,不过在今年年初就已经退婚了,之后因为一件事我认识了雷军,而我跟他相熟也是在他与李家的姑娘退婚之后,所以我和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况且,他在与我求婚之前,必然对我跟黄秋实的事都有过了解。”
“是,是雷连长跟你求的婚?”周琼惊愕的张大了嘴,他原以为,以雷连长那般冷硬的性子,便是与她定亲,也不过是双方家人或者中间人撮合而成,他从未想过雷连长会向人求婚。
但齐悦点头了,周琼最后一次幻想破碎,他欲哭无泪,又有些气恼,质问她:“你既已跟那姓黄的退了亲,为何还要跟他拉拉扯扯,又拦住我不让我打他?”
齐悦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公安吗,难道看不出他是强拉我?至于我拦着你揍他,难道你看不出我那是为了你好吗,你一个公安随意揍人,你想过影响吗?”
周琼不服气:“既然是他强拉你,那他就是耍流氓,于公于私,我都能揍他。”
“于私?什么私?”齐悦被气笑了,“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于公,你该把他抓到派出所去,而不是在公众场合动私刑,让人抓住话柄,这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周琼被她说得满头大汗,神情狼狈,呐呐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看着他拉你就生气……”又飞快补了一句,“我是在为雷连长生气。”
他的脸绯红一片,汗水从下巴直流而下,齐悦再也生不出气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底蓝格的手帕递给他:“擦擦汗吧。”
周琼望着伸到眼前的手帕,愣了一下,伸手去接又顿住:“我一个大老粗,就不用你的手帕了。”
说完,抬起手背抹了一把汗,手又往裤子上蹭干。
齐悦便收回手帕,对他说道:“既然误会解除了,那你不用再在卫生所耗着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周琼却没有动,脸上汗水冒得更急,他想哭了:“嫂子,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事儿,但我不敢说。”
齐悦心底咯噔一下,对他道:“你说吧,我不怪你。但你要是不说,那就真是对不起我!”
周琼听到她这话,用力打了自己脑袋一下:“嫂子我说,我把那天的事给雷连长写信说了。”他冲她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去信的,嫂子你打骂我都行,是我对不起你。”
齐悦不理会他的道歉,皱眉问道:“你不是不知道雷军的地址吗?”
周琼低下头:“我去邮局拿到了嫂子的信,看了上面的地址。”
齐悦脸色一变:“你没截下我的信吧?”
“没有,我没截信。”周琼连连摇头。
齐悦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周琼却觉得坏透了,着急地道:“连长收到我的信肯定会生气的,他要是信了,跟嫂子退婚怎么办?”
齐悦愣了一下,问他:“你在信里写了什么,说详细点。”
周琼再次垂下脑袋,愧疚地说道:“我说你住在黄医生家,又说了王医生跟那子的叔侄关系,还说了你对那子的维护……”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齐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吸了一口气:“他要是不信我,那便退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