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公公,你原先住的那间屋子还空着,要不您先过去等着,我去找人借一套干净的衣服。”绿檀满面歉意地说道。
蓝宝宝没有拒绝,点头往里走。
途中遇上不少熟面孔,大家看到她的衣服不免会或关心或好奇地问两句,蓝宝宝只笑不语,很快就走到了她之前住的屋子。
院子里很安静,其他两个人应该都在外面做事。
她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静默片刻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抬脚走进去,还未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便冷不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关门。”
蓝宝宝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手把门关上,走前两步行礼,“辞儿见过义父,多日不见,义父过得还好吗?”
江令寻沉默地盯着她,片刻后,语气温和地问道:“辞儿,为何不敢抬头?咱们父子多日未见,你不想看看为父吗?”
蓝宝宝抿了抿嘴,稳住心神,面色平静地抬头看过去。
江令寻就坐在一片阴影当中,深紫色的衣袍,突显出几分贵气几分神秘,本该是一张很和善的脸,却让蓝宝宝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惧感。
“不知父亲叫辞儿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蓝宝宝和他对视一会儿,便重新低下头,顿了顿补充道:“此次辞儿是跟随凌王进宫的,凌王去见陛下之前,特意叮嘱过辞儿不可乱跑。辞儿不能在此久留,以免殿下生疑。”
江令寻笑了两声,冷意毕现,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你在凌王府已有月余时间,进展如何了?”
“一切如常,殿下并未起疑。”蓝宝宝大气不敢喘,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还记得为父交给你的任务吗?”江令寻问。
蓝宝宝点头,“辞儿从不敢忘。”
“不敢忘?却不去做,是在有意敷衍为父吗?”江令寻的语气越来越阴沉。
蓝宝宝赶紧弯腰,双手举到头顶答道:“辞儿不敢,只是现在殿下对我还有疑心,我若一味冒进只会适得其反。还请父亲放宽心,再给我一些时间。”
“还要多久?”江令寻问道。
蓝宝宝咽了口口水,各种想法在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硬着头皮答道:“三个月,请义父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江令寻沉默了,就在蓝宝宝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再次开口,答非所问:“听说你刚进宫,便去清思殿找煜儿了,可见到他了?”
听他用着古怪的语气提到煜儿,蓝宝宝心里一抖,深知义父这是在拿煜儿来敲打她,不免更慌了。
“两个月,我只要两个月的时间。”蓝宝宝咬着牙下定决心。
“好,为父就再宽限你两个月,一定要用心,明白吗?”江令寻提醒道。
离开掖庭局的时候,蓝宝宝身上还是穿着那套湿透的衣服,她匆匆赶出昭庆门,王府的马车静静地停在宫道旁。
乌桐看到她这幅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你不是回去拿落在宫里的行礼了吗,怎么衣服都湿了?”
看这庆幸,凌王应该还没有出来。
蓝宝宝暗松一口气,不想被乌桐看出端倪,便摆出一脸晦气地呸了一口,骂道:“遇到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搞成这幅样子了,哎……想想就气,不说了。你瞧我这脑子,一生气就把正事给忘了。算了,等下次再回去拿吧。”
乌桐是个很简单的人,而且不爱打听事情,所以蓝宝宝才敢这样说。
“下次可要小心点儿。”乌桐安慰了一句。
蓝宝宝胡乱点点头,便跳上马车和他并排坐着。
此时已近傍晚,阳光不足,小风一刮,蓝宝宝顿觉全身都是凉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这样坐了一会儿,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幸而她回来没多久,凌王也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被冻得,蓝宝宝感觉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明明凌王都走到眼前了,她却好像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只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后便漠然上了马车。
马车兜兜转转走到半路的时候,蓝宝宝忽然惊觉自己应该是感冒了。
哎,这具身体果然是很虚弱,不过是一桶水而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怪小时候要被送去道观当成男孩儿来养。
当马车行至王府门前,乌桐看了看不知何时倒在自己肩头的蓝宝宝,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对,看着很虚弱。
“怎么了?”车门迟迟没有打开,金凌洛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乌桐惊醒,赶紧揽过蓝宝宝的肩膀,把人往身边代了代,挪出一条路,打开车门道:“宝公公好像生病了。”
门刚打开,金凌洛的目光便落到了蓝宝宝身上,继而是乌桐揽着她的那条胳膊,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沉声道:“送回去,请大夫。”
蓝宝宝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当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忽然分不清今夕何夕,总感觉自己还是在梦里。
身体一阵阵发冷,喉咙也有些搔痒,脑袋沉沉的,眯着眼朝四周打量了几眼,突然就被一张放大的脸吓得浑身一激灵。
“小辞儿你终于醒了。”武斐凑到她眼前,欣喜中带着几分担忧,“醒了就好,先把药喝了吧。”
蓝宝宝稳了稳心神,人也变得清醒不少,方才意识到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何时回来的,又是谁把她送回来的,她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武斐看她愣神,赶紧把手伸过去摸她的额头,却被蓝宝宝毫不客气地打掉了,“别碰我。”
看她一副戒备的模样,武斐苦笑道:“我是怕你发烧,也真是奇怪,你害怕和人接触吗?就算是病的昏倒了,还死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肯让人碰。”
听他提到衣服,蓝宝宝赶紧低头看自己,掀开被子一瞧,身上还是那套湿透的衣服,顿时安心不少。
“是谁送我回来的?”蓝宝宝问道。
“乌桐。”武斐答道,端着药碗递过去。
蓝宝宝道了声谢,摸着碗是温的,便紧闭呼吸,一口气把药灌下去。
啊,真是苦!
“也是乌桐帮我请的大夫?”蓝宝宝苦着脸问道。
武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