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因为你这张嘴，往常没少受王妃姐姐数落吧，要说最讨厌王妃姐姐的人，肯定是你。”
“哎，你们都别吵了，王妃姐姐不见了，大家都着急。”
大殿里，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晟王妃。
蓝宝宝没有阻止，也没有插嘴提问。
“我赞成筝姐姐的说法，王妃姐姐素来清高，而且在待人处事上，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是她自己院子里的人，但凡做事不合她的心意，出点儿小差错，她必定要严惩。”
“对啊，就说王妃姐姐从娘家带过来的两位嬷嬷，她们可都是老人了，说句不好听的，王妃姐姐是打小被她们喂养大的。结果不还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两位嬷嬷也没少受王妃姐姐地责骂。”
“还有咱们小世子院子里那些人，哪一个没有被王妃姐姐罚过？就连最尽心的淮嬷嬷，也因为一些小事被王妃姐姐罚扣过两个月的月银呢。”
“嗐，王妃姐姐连自己的奶娘都看不上，更别说是喂养小世子的奶娘了。”
“王妃姐姐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其实王妃姐姐除了在规矩上比较严苛以外，其他时候待咱们都是不错的。”
“以前不见宣妹妹亲近王妃姐姐，今日反倒一直护着，莫不是心里有鬼，当着佑督卫宝公公的面儿，你倒是会装乖卖巧。”
蓝宝宝寻声望向那位两次出声维护晟王妃的女子，她坐在人群之后，位置最靠近殿门，想来身份非常低微。
离得有些远，蓝宝宝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长相，不过对方身上那股淡然出尘的气质，即便是被一众样貌不凡的莺莺燕燕挡着，也显得格外瞩目。
不知为何，蓝宝宝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宣袂儿一听那冷嘲热讽，立时就轻咬着嘴唇，低头不再言语。
她自知再辩解下去，指不定就会被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大概众人也喜欢了她的隐忍和沉默，很快又把话题转到王妃身上。
“你们还记得王妃姐姐前段时间总是喝药吗？神神秘秘地，姐妹们过去探望，她也不愿意透露一句病情。再后来，王妃姐姐突然就断药了，虽然大家都猜测她是病好了，但其实不然。”
“此事我也觉得甚是蹊跷，你们还记得吗，王妃姐姐停药没两天，咱们府里那位李先生就主动请辞回乡了。”
“如此遮遮掩掩地吃药，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你们忘了侧妃姐姐的事情了吗？”
“你的意思是，王妃姐姐怀了，害怕说出来会像侧妃姐姐那样吗？可这说不通啊，前几日请辞的李先生一直都负责为王妃姐姐请脉，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如何能有呢？”
“所以说有蹊跷嘛，只怕王妃姐姐肚子里那个也没有……”
这个人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大殿里顿时就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地抽气声。
蓝宝宝挑眉，之前这些人还都猜测着是晟王妃害了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现下又觉得晟王妃怀了孕，肚子里的孩子也被谋害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嘛，可见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只能当成夸张地八卦来听了。
接下来众人又议论片刻，蓝宝宝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又让她们交代了一下最近的行程。
这些人倒是都十分配合，大概是因为她们在王府里的地位都不高，平日里也鲜少有机会走出府，更没有能力和时间来策划这样一起失踪案，所以回答地都十分干脆。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她们身上地嫌疑，毕竟也会有戏精混在其中，那就不好分辨了。
蓝宝宝把这些信息都一一记下，渐渐地大殿里的人就变少了，最后只剩三四个与芳菲交好的人。
“早就听姚姐姐说过，宝公公作画造诣奇高，您为姚姐姐画的那幅画像，我们都见过，当真是画风奇特，栩栩如生。”剩下的几个人都围到近前来，其中一位红衣女子忽然看向蓝宝宝，开口就是奉承。
蓝宝宝略有尴尬地拱了拱手，谦逊道：“不敢当，这位姐姐谬赞了。”
被人叫了姐姐，又是被这样一个唇红齿白地小官宦叫的，那红衣女子立刻喜笑颜开，乐呵呵道：“宝公公莫谦虚，今日我们姐妹几个也是想借着机会，沾沾姚姐姐的光，不知您可愿为我们也画上一幅画像呢？”
蓝宝宝扫视一圈，总共五个人，五幅画像画下来，估摸着天都黑了。
“宝公公，这几位都是我要好的姐妹，她们进府比我早，之前没少帮我。您就卖我个面子吧。”这时芳菲也开了口。
她虽然比这些人晚进府，却是她们当中品阶最高的，所以大家也都会称呼她一声“姐姐”。
蓝宝宝有些犹豫，且不说时间长短，一次画这么多着实吃力。
那红衣女子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赶忙补充道：“宝公公若是觉得时间不宽裕，咱们也不急在今日，您明儿个再多跑一趟，咱们姐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蓝宝宝也不得不答应。
她这边刚铺好纸，众人便往前推出一个人，蓝宝宝抬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位坐在殿门口附近的女子。
好像她们唤她……宣妹妹。
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女子也没有离开。
这次离近了看，蓝宝宝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脸，五官柔美大气，眉眼顾盼神飞，安静的时候，身上散发着恬静的淡然气息。
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十分灵动清雅。
“见过宝公公，奴家是府里的孺人，是姚姐姐抬举，奴家才能有此机会得宝公公的墨宝，实在惭愧。”宣袂儿施施然行礼，语气是一贯地平淡柔和，脸上带着几分诚恳又羞涩的笑意。
孺人？这应该是王府里最低的品阶吧，难怪之前会坐的那么靠后。
蓝宝宝对宣袂儿地印象还不错，第一个画她，倒是让蓝宝宝放松了不少。
谁知她这边刚指导完宣袂儿坐姿，先前没有过来的三位姐妹，却在这时姗姗来迟。
这三个人的品阶都比芳菲高，自然也不会卖芳菲面子，旁人早早就赶了过来，而她们只需挑个自己方便的时间过来。
她们不是同时过来的，沈姬是头一个到的，没走多久，庶妃就来了。
再然后便是前不久刚刚经历过小产的侧妃。
这三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只对蓝宝宝提供了自己近段时间的行程动态，对于晟王妃和后院里的事情只字未提。
芳菲的身份在她们面前没有任何作用，她们不愿意多说，蓝宝宝也不好真的拿佑督卫和凌王殿下压他们。
索性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她便没有再在这三人身上多费口舌。
等到为那五个人画完画像，外面果然已经天黑了。
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去吧。”芳菲走过来劝阻道。
蓝宝宝摆摆手，她晚上要陪殿下用膳，要是突然不回去，殿下肯定会询问。也不知封巍有没有刚去殿下她在哪里，万一殿下找不到她，再担心起来……
芳菲见她去意已决，便没有继续劝。
其他五个姐妹，也都赶在蓝宝宝离开之前，给她送过来谢礼。
蓝宝宝婉拒几次，最后还是被塞了满怀谢礼。
“姚姐姐，我瞧着宝公公这是拿不动了，我去送送他吧。”宣袂儿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蓝宝宝正低头整理怀里的东西，没顾得上看宣袂儿，更没有注意到芳菲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诧异，眉头微促，似是有些不悦和担心。
不等她说话，宣袂儿已经主动帮蓝宝宝分担了几件东西。
“走吧，宝公公。”
蓝宝宝边说谢谢边抬头看她一眼，她笑得恬静友好，于是就转头向芳菲道个别。
走出大殿时，蓝宝宝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宣袂儿只能把人送出后院，二人在门口道别，蓝宝宝接过她手里揽着的物件，不经意间蹭到了对方的手，突然又感觉什么东西在她手心里轻轻刮蹭了一下，瞬间让她一个激灵。
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不甚明亮的灯火中，宣袂儿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魅惑，眼尾轻轻一扫，抛过来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媚眼。
顿时吓得蓝宝宝慌忙收回手，怀里的东西又哗啦啦想要往地上掉。她慌忙支起一条腿，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重新抱进怀里，匆匆向对面的人点了个头，就立刻转身逃也似地走掉了。
晟王府和凌王府离得不算远，中间隔着一条长街，一座官员府邸，再往前就是赤羽王府，穿过去便是凌王府。
一路人蓝宝宝都在回想宣袂儿最后那个举动和眼神，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怪异了。
那宣袂儿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副淡然出尘、与世无争的模样，怎么转眼间突然就对她抛起了眉眼，还用那种动作挑逗她。
要是这宣袂儿当真是个不安分的人，那她也太不忌口了，连官宦都不肯放过。
也不知道芳菲清不清楚她的为人，下午的时候，看她们关系还不错。要不找个时间，她还是小心提醒一下芳菲吧，免得以后真的被那宣袂儿给连累了。
正想得入神，忽觉额头一痛，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
顿时就疼的蓝宝宝龇牙咧嘴，低低哀嚎一声，整个人都因为反弹地力量，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噗通一声，紧接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冰凉又坚实的地面上。
“嗷……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怀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也顾不得管了，额头和屁股都痛着，汲取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时有一双手伸过来，边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边连声道歉：“抱歉，刚才走的太急没有看到你，你怎么样？可伤到了哪……”
道歉的话猛地戛然而止，并伴随着一道抽气声，终于把蓝宝宝地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她依旧坐在地上，尚没有力气爬起来，抬头一看就发现面前半蹲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幅画像，满脸的震惊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