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等他心惊完,脸上的表情马上又换成了震惊。
“这、这、这……”
蓝宝宝从几片杏色的布里拽出一片纯白色的布,展开只比她的手大一圈,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簪花小体,非常小的字迹,需要凑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她看了片刻,发现上面写的好像都是药名,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好像还有别的内容,但是她看不太懂文言文。
“冯大人,您给瞧瞧。”蓝宝宝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白布送到冯大人面前。
而那冯大人的注意力早就被这片白布所吸引,此时看它就近在眼前,二话不说便拿过来细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金凌洛和封巍进宫汇报案子的情况,直到快傍晚时方才回到佑督卫。
蓝宝宝和冯大人早就等的心浮气躁,刚刚看到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中庭,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索性他们还记得维持礼仪,都没有不顾形象地跑过去迎人。
蓝宝宝的目光一直在金凌洛身上游移,奈何对方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她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正准备从封巍脸上找找情况时,二人已经来到近前,冯大人先开口说道:“属下参见殿下,属下、宝公公刚才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蓝宝宝也瞬间回神,连忙附和地点头补充道:“是在棋妃娘娘的香囊里找到的,香囊里有夹层,夹着这个东西。”
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片白布递过去。
金凌洛抬手接过,很快看完上面的内容,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唯有那两条剑眉微微往上挑了一下。
封巍随后接过来观看,须臾后奇怪地说道:“这药方看着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最好这几句话,故意写的含糊不清,难道是怕被人发现这个东西?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写下来呢?”
“难言之隐。”金凌洛看向对面的人吩咐道:“去查一查这药方有何特别之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冯大人赶紧从封巍手里接过白布,急匆匆地退下了。
“封大哥,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蓝宝宝慢慢蹭到封巍旁边,小声问道。
“暗示药方有问题,需要查证。”金凌洛的声音隔着封巍传过来,言简意赅地总结到位。
蓝宝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就是不好意思问殿下,才要悄悄找封巍。结果还是被殿下听见了,她明明说的那么小声,点着莫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
“原来如此。”她尴尬一笑。
封巍抿嘴问道:“不是你发现的吗,怎么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此话一出顿时换来蓝宝宝一记眼刀,却又碍于殿下在场不好失态,勉强自己和气地解释一句:“我发现以后,那东西就被冯大人拿过去反复观摩,我还没有来得及看。”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看不太懂文言文,要不然真把她当成文盲,那才丢人呢。
“哦,原来如此。”封巍笑得意味深长。
蓝宝宝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便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今天陛下有没有发火?”
封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金凌洛,回道:“当然要发火,而且火气还不小,险些要把思政殿的房顶掀翻。不过你放心,殿下无事,陛下就是不能接受棋妃就这样没了。”
蓝宝宝明知他是故意提到殿下,但是她又不能反驳,那样只会显得她更加心虚。
好吧,她本来也是担心殿下会受到牵连,现在得知他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对了,煜儿送过来的消息,你们都看到了吗?”蓝宝宝再次转移话题。
“看过。”金凌洛看着她点点头。
蓝宝宝见他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反而放了心。
看来煜儿这次提供的消息,他们还是比较认可的。
封巍在旁边叹口气,说:“事情还得一件一件的来,殿下刚得知棋妃的死讯,此时正伤心着,定然是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葛余佑这件案子不好查啊,但愿白大哥一切顺利吧。”
“那……陛下可还要求五日内破案吗?”蓝宝宝问道。
“你觉得呢?”封巍冲她耸耸肩。
蓝宝宝忽然想到,古代的皇帝都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再收回,更何况还是颁下的圣旨,那就更不可能更改了。
算一算,他们只剩四天时间了。
“对了,白将军说这两日让我先跟着你做事,封大人您尽管吩咐吧,我都可以。”蓝宝宝对着封巍挑挑眉头。
封巍吓得赶紧偷瞄殿下,吩咐什么,他现在可不敢随意使唤小蓝,必须要得到殿下的同意。
“就按白霄的意思办。”金凌洛的目光从封巍身上挪到蓝宝宝脸上,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先回王府。”
“属下遵命。”封巍连忙应下。
天黑之前蓝宝宝随金凌洛回到王府,殿下说要先处理一些公文,让她回自己屋歇着。
蓝宝宝特意准备好一壶茶水放到殿下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施施然回到偏殿去。
刚进屋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格外显眼,不禁让她惊了一下,反手把门关上。
忐忑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明,午时,三清街,玄清观。
后面没有署名,字迹也不是义父惯用的字迹,蓝宝宝却深知这定是义父的安排。
义父究竟是如何把信悄无声息地送进和光同尘的?
这种问题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因为她根本想不出答案,义父也绝不会告诉她。
而眼下最让她担心的是,这封信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虽然她曾交代过,偏殿留着她来收拾,可是因为心虚,她免得就会多想。
而且这也太巧了,怎么今天刚回来,信就出现了呢。
难道义父一直都派人观察着她的行踪?这简直太可怕了!
蓝宝宝颤抖着手把信烧掉,目光不时扫视着窗边、门口、甚至是房顶,好似在某个地方正藏着一双眼睛静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越想越心惊,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直到急出一身冷汗方才猛然惊醒,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她现在应该先找些事情来做,等转移了注意力,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她想无头苍蝇般在屋子里乱转一圈,最后终于在书案前停下。
对了,她今天还没有练字。
思及此,她立刻走到书案后,摊开纸,研磨,临摹字帖。
最近练字练得不少,终于小有所成,繁体字写得越来越顺溜,字迹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是板板正正的横横竖竖。当然相比字帖上的字迹,她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坚持多练习,总会把字练好的。
还有那些难啃的文言文,她以后也要多看多听多研习,一定要彻底摆脱现在这个“半文盲”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晚膳送进了大殿。
蓝宝宝听到外面的响动,立刻放下笔走出去,一看这种情况,马上就去后面的寝殿唤殿下用膳。
金凌洛批完最后一道折子,放下笔转头看向蓝宝宝,片刻后便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蓝宝宝看着他那张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忍不住耳朵发热,悄悄往后退开两步,被笑的分外尴尬。
此时金凌洛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一步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瞬间就扑洒到蓝宝宝脸上,惊得她呼吸一滞。
“殿、殿下,您……”
话未说完,立刻又被男人下一秒的动作吓得彻底呆愣住。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扫过她左边的脸颊,动作异常温柔,随即又是一笑,温声道:“脸花了。”
蓝宝宝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听他提到脸,立刻就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那呆呆又听话的模样,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金凌洛好心情地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说:“去洗把脸吧。”
说完,便错过她往外面走去。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听不见,蓝宝宝才后知后觉地醒过神,匆匆跑到盆架前,对着上面的一方铜镜仔细一看,左边脸颊上赫然印着一团指甲盖大小的墨迹,就印在颧骨处非常明显,还有些滑稽。
她当即又红了脸,慌忙用撩起盆里的清水使劲搓脸。
金凌洛坐在桌边,面对满桌佳肴美馔却没有动筷子,直到膳厅门口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偏头看过去,便见蓝宝宝迈着细碎的小步子飘了进来。
他又是轻声一笑,看着对方说道:“下手真是重,你是去抹胭脂了吗?”
蓝宝宝下意识又要去摸自己的脸,但很快又被自己硬生生压下去,尴尬地走在桌边坐下来。
“吃饭吧。”
说完,就先动了筷子。
哎,她现在真的很想找块豆腐撞上去。
怎么每次只要在殿下面前,她就不断出糗呢!
刚才慌里慌张的洗脸,一不小心就把整张脸都给搓红了,颜色一时消不下去,她又不能放着殿下久等,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结果,殿下肯定看出她的慌张了,丢人丢大了。
心情复杂地吃完饭,又心情复杂地伺候完殿下洗漱,正要退下时,忽然又被叫住了。
“你这是在和本王闹脾气?”金凌洛斜靠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
蓝宝宝以为是自己心不在焉地怠慢了殿下,连忙解释道:“没有,小人不敢……”
金凌洛打断她的话,反问一句:“那为何从用膳开始,你便一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蓝宝宝心里微有惊愕,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是这样的表情吗?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
殿下的眼神果然毒辣!
蓝宝宝认命地就要跪下来认错,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一只手握住手臂。
“本王没用责怪你的意思。”金凌洛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你在本王面前无需掩饰,喜怒哀乐尽可由心,若有任何难处都可向本王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