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你带着他们上山去,”方氏严肃地说道,“……你不知道谷仓山是多凶险的地方?由古至今,这附近有多少人死在了山里!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同意的……晚些时候我就去找那个政委!他们要执行任务,那是他们的事!就算要找向导……村里的猎人这么多,怎么就轮到你去了?”
“奶奶!”傅楚窈喊了一声,然后小小声说道,“之前您不是一直想接近田勇吗?但是田勇的性格……您也应该看出来了吧?他根本就……可能并不是值得托付的一个人。”
“那现在,这两个军人,一个是政委一个是连长……难道您就不想跟他们拉近些关系?有时候,军方比地方……可能还更好办事。”傅楚窈隐晦地说道。
方氏一怔。
“奶奶,我向您保证……现在阿窈还小,但总会慢慢成长……将来,咱们不求人,自个儿就能把事儿办好了,好不好?”傅楚窈乍见武俊佑,心情比较激荡,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大。
方氏久久地不说话,两眼盯着虚空处,陷入了怔忡。
傅楚窈也呆呆地坐在炕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到夜幕降临,祖孙俩这才先后反应过来……哟,天黑了?
胃里隐隐传来了饥饿的感觉。
傅楚窈连忙掌了灯,然后去厨房忙碌着烧饭去了。
生火,煮饭。
奶奶总说,人要适当地吃点儿杂粮,对身体有好处。
那好,放个削了皮、切成块的红薯在饭锅里,一块儿焖吧!
架好了饭锅,傅楚窈打量着厨房,想着春节期间家里储备的粮食又多又丰富,她又还惦记着昨天晚上让许碧给糟蹋了的、那半那碗没吃完的红烧肉……
于是,她索性去厨房门口的雪地里刨了一会儿,取了块用菜叶子和纸包好的猪五花肉进来。
但在这个时候,临时做红烧肉也不现实,那干脆做个蒜泥白肉吧!
跟着开始做准备功夫。
先将整块巴掌大、肥瘦适中的五花肉洗洗,然后准备佐料。先将一球蒜瓣剥好拍成泥切碎用小碗装着,再拌了辣椒粉和酱油、盐进去,调味备用。
跟着,她又去菜地里的地窖中取了一颗大白菜,又去厨房的蛋桶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
做蒜泥白肉要烧热油浇酱,而且呆会儿煮猪五花的汤水也可以用来打汤……
所以她决定再做个蛋皮白菜汤。
快手快脚地把洗好的大白菜撕碎,再把磕了蛋壳,将蛋液打进了碗里,加了点儿香油和盐调味……
很快,饭煮好了。
傅楚窈用布块将饭锅端了下来,然后架上了炒菜锅,放水,把一大块五花肉连皮带岗位给放进了锅里。
趁着这个空当,她先是将保温瓶里的水倒进了一个空锡锅里,又把盛着开水的锡锅给放到了外头的雪地里。然后她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下院子和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她做好外面的家务,锡锅里的开水也凉透了,还有些冰冰的。于是,她把锡锅端进了厨房,然后拿根筷子戳了戳那块五花肉……嗯,筷子能戳透肉块了。
傅楚窈将那块五花肉给捞了起来,放进了锡锅,又把锡锅端到了厨房外头的雪地里。
接下来,她又把用来煮过五花肉的水给收到了一旁的空钵里。
重新涮涮炒锅,再重新加上炒锅,开始烧热油。
锅里冒出了青烟。
傅楚窈赶紧将热油浇在了拌好的蒜泥红油酱上,顿时,“滋啦”一声响……厨房里瞬间弥漫着浓郁的香辣蒜香味儿。
她不由自主地就舔了舔嘴唇。
炒锅里还留着少许油,傅楚窈扔了一把切得碎碎的蒜末进去,用锅铲翻炒了两下,赶紧把蛋液给倒进了锅里。跟着,她用锅铲将蛋液平摊在锅底,又迅速地用锅铲将蛋皮给切成了条状。
再把方才盛出来的,用来煮肉块的肉汤给倒回锅里……
傅楚窈去厨房外头端回了锡锅,锡锅里的五花肉已经变得温凉。
她小心翼翼地将煮熟透了的五花肉切得薄透如纸,还颇费心思地将薄薄的肉片一片一片地卷起来,摊放在盘子里……雪白的肉片拼起来,看着像盘花儿似的。
傅楚窈又跑去菜园子里,扯了一小丛香菜回来,洗洗干净,放在了盘子的正中间。
嘻嘻,蒜泥白肉大功告成!
那边锅里的蛋皮汤已经咕噜咕噜地翻滚了起来。
她连忙将撕碎了的大白菜投了进去,又迅速从罐子里抓了几粒秋天的时候晒干的枸杞,也扔进了锅里……
跟着,傅楚窈赶紧把白肉与蒜泥酱端了出去,又跑回来盛了两碗红薯饭端了出去。回到厨房里,她给蛋皮白菜汤调了味,用大汤钵盛好,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端了出去。
方氏看着桌上的一菜一汤——这两道菜看着简单,但是,这荤素搭配得当,而且还色香味俱全:白菜蛋皮汤汤色浓郁奶白,还配着金黄的蛋皮与红艳艳的枸杞,看着就勾人垂涎。而白肉看着腻,但实际上油水已经被煮进了汤汁里,所以白肉软嫩又带着点儿弹性,再蘸点儿红油蒜泥辣酱,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干净整洁的屋子,暖暖的油灯,一桌子简单、但又营养丰富还美味可口的饭菜……
纵是方氏想要再次开口阻挠或者责怪孙女儿今天的孟浪与不计后果,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说起来,其实阿窈也只是外表看着嫩。
可这大半年以来,阿窈办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可有哪一件是让方氏失望过、又不放心的?
这么一想,方氏心中委实困难。
一方面,她舍不得唯一的孙女儿去冒这个险;但另一方面……孙女儿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
田勇这个人,心性儿小,难成大局。
所以说,之前走的王莉那条路,大约也只能是件善举。
眼下,能有机会接触军方的人,为何不试试呢?
“奶奶,您吃啊!这白肉蘸着辣酱吃,不腻,可好吃了!”傅楚窈不知道奶奶在想些什么,一个劲儿的劝菜。
方氏依言挟了片白肉,又蘸了红油辣酱,送入了嘴里。
嗯,白肉煮的时间不算太长,所以肉不会太软烂,稍稍有些嚼劲儿,配上咸鲜的辣酱……
看着自家能干又漂亮的小孙女儿,方氏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