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傅楚窈跟着奶奶挤进了一个被窝。
“奶奶,这个南瓜仔,做起事来……好麻利啊!奶奶,我想留下他,你看,现在我也忙你也忙,家里的事儿,总得有人打理吧?可是,他的饭量也实在是太大了……”可说着说着,傅楚窈彻底没了底气。
可谁也不知道南瓜仔真正的饭量有多大,所以,她还真没把握,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他啊!
没想到方氏竟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傅楚窈大感意外……
因为在这之前,奶奶对丑丫的接受程度,好像还不如对南瓜仔的接受程度呢!
那这是为什么呢?
想了想,傅楚窈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奶奶,你说……丑丫现在怎么样了呢?她去参了军,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写信问武俊佑了,可他又说不知道丑丫现在的情况……现在啊,我就盼着丑丫能在部队上赶紧学会写字,然后写信给我……”
“放心,她不会有事儿。”方氏淡淡地说了一句。
呃……
为什么她总觉得奶奶有些抵触丑丫啊?
黑暗中,傅楚窈呆了一呆,轻声问道,“奶奶……”
“睡吧!”方氏打断了她的话。
看起来,奶奶很不喜欢聊这个话题。
傅楚窈“哦”了一声,只好中断了聊天,闭上了眼睛。
不大一会儿,祖孙俩就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汪汪!汪汪汪汪!!!嗷嗷嗷呜……”
睡梦中的傅楚窈,被大黄所发出的愤怒地叫喊声给吓醒了!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一把就抄起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弹弓与装了石子儿的布袋,匆匆忙忙地跑到了院子里。
也亏得今天是月中,一轮银盘般的圆月挂在天际,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了整个院子……
南瓜仔光着脚丫子站在了院子里,一副没睡醒、又不知所措的样子,见了傅楚窈,不安地喊了一声,“阿窈姐?”
“大黄呢?”傅楚窈急问。
南瓜仔摇头,“……不知道,我一听到它叫就出来了,正好看到大黄从墙头跳了出去……”
——大黄追出了院子?
这,这……
“阿窈,快把鞋穿好!再把衣裳穿好。”身后传来了方氏的声音。
傅楚窈扭头一看,奶奶披着件衣裳就站在正屋门口,一手提着自己的布鞋,一手掸着件自己的衣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件运动裤和秋衣就出来了。
傅楚窈这才连忙朝奶奶走了过去,接过奶奶递来的衣裳和鞋,回正屋穿戴好了。
她好了弹弓与石子儿,走出了正屋,开了院子门准备出去看看,“南瓜仔,你在家里守着奶奶,我出去看看。”
“阿窈姐,你呆在家里吧,我出去看看。”南瓜仔不同意。
两人站在门口僵持不下……
他们突然听到了大黄发出的呜呜叫声。
在清亮月光的照映下,一团淡黄色的影子一晃……
大黄轻松地跃进了院子,先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傅楚窈的脚面,然后将嘴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到了一边。
傅楚窈立刻掩上了院子门,又回头喊了一句,“奶奶,烦你点个灯过来。”
南瓜仔蹲了下去,捡起了大黄叼在嘴里带回来的那样东西——
“是只破鞋!”
南瓜仔惊呼了一声。
片刻,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妥当,便又解释了一句,“……是只破了的,嗯,鞋子!好臭啊……”
说话之间,方氏已经回了屋,掌了个油灯出来。
三个人、一只狗,就着那盏油灯,把大黄带回来的那只破旧的鞋子给翻来覆去的看。
“哎,这鞋子真是好臭!”傅楚窈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方氏直接问南瓜仔,“……这是谁的鞋子?”
南瓜仔摇头,“不知道,是大黄带回来的……可能是,是,是想来偷东西的贼的?”
傅楚窈虽然往后退了一步,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只破鞋。
她不会记错。
——她第一次去到陈家的时候,那时陈建民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这双鞋,就随意地洒落在床边……
乡下人衣裳裤子鞋子破了,缝缝补补的并不出奇。只是,这鞋已经破得不行,鞋头处用两种不同颜色的布丁给缝了补巴,所以她才特别有印象。
想了想,傅楚窈又问南瓜仔,“你建民叔家里富裕嘛?呃,我的意思是……他的鞋,他俩儿子会穿吗?”
南瓜仔不解地看着她。
——看得出来,南瓜仔对这件事儿可能并不上心。
“算了,把这鞋收好吧!”傅楚窈作罢。
她蹲下来,陪大黄玩了一会儿,又认认真真地给大黄顺了半天毛,以表彰它刚才的勇猛表现。
大黄很受用。
接下来,傅楚窈就随便把那只鞋给扔在了院子里,反正院子里也有大黄镇守,不怕。
众人去洗了手,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天,因为头一天晚上来了这么一出,所以傅楚窈睡过了头。
等她起来的时候……奶奶已经起来做好的早饭、南瓜仔已经去河边捉了两尾大肥鱼还去山边挖了一筐的芋头、以及陈建民也已经醒了过来。
傅楚窈赶紧起来了、又洗漱过,先去给陈建民把了一回脉。
不得不说,陈建民的体质是真的好。
他被折腾了这么几次,可以说,已经是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两次……可就是昨天吃了对症的药、又好好歇了一晚上以后,现在他的情况比昨天来,真是强太多了。
傅楚窈给陈建民把完脉,离开了杂物间。
就在她离开杂物间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陈建民嘀咕了起来,“他娘的这些小兔崽子昨天送老子来的时候,把老子的鞋丢哪了……怎么这儿只有一只?”
傅楚窈回头看了陈建民一眼。
此刻,昨天晚上被大黄叼回来的那只鞋,正好就拢在陈建民的脚上。
傅楚窈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