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窈掀开了搭在田雨秀腰腹间的薄被子。
梁卫国不由自主地就朝那儿看了一眼……
田雨秀有些羞愧难当。
兰花嫂急忙推搡着梁卫国,说道,“自古以来就没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你快出去……”
“让他留下!”傅楚窈说道,“不让他亲眼看看他老婆是怎么受的苦,他还当女人生孩子就是件随随便便的事!”
兰花嫂见傅楚窈态度坚决,梁卫国也杵在这儿不动……
最后她也不管了!
傅楚窈稳稳当当地吩咐着梁卫国,“把开水拎进来,呆会儿你就给我打下手,我让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懂?”
梁卫国紧张地点了点头,过去拎开水去了。
傅楚窈将呆会自己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铺在一张白纱布上,然后将自己要用的针与剪子,反复用开水冲洗。
“你俩,一人抱住她的一条腿,让她别动!”傅楚窈低喝道。
兰花嫂立刻上前,牢牢地抱住了田雨秀的一条腿;梁卫国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上前,抱住了田雨秀的另一条大腿。
田雨秀羞愤难当……
可她被兰花嫂和梁卫国两人拉住了腿,却又无法动弹……
就在她两腿大张之际,傅楚窈、兰花嫂和梁卫国看到了从她身下探出来的婴儿的小腿丫,看着似乎已经有些发紫了。
梁卫国瞪大了眼睛……
“哎哟可不得了啦,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兰花嫂急道。
傅楚窈不敢再耽误,拿着针就在田雨秀的双腿间,以及大腿根部扎了下去。
很快,田雨秀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慢慢变小……
“雨秀姐,我已经刺中了穴位,呆会儿你会觉得疼痛的感觉越来越轻,你要保持体力,要是兰花嫂让你用力,你就要按着她教你的节奏,使劲用力……知道吗?”傅楚窈问道。
田雨秀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知、知道了!”
傅楚窈伸手过去,在扎了针的地方摸了摸,然后拿起了剪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拿着剪子就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婴儿小脚丫的地方剪了一刀!
鲜血疯狂地狂涌了出来……
但是,一包血涌出来之后,似乎很快就停了下来。
傅楚窈用白纱布蘸干净刀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又剪了一刀。
“兰花嫂!”她轻喝了一声。
兰花嫂连忙过去,将手探了进去,还叫道,“雨秀你用力!用力!快……我摸着孩子的屁股了……用力,用力啊!”
田雨秀紧紧地抓住了梁卫国的手,死命地用力……
“好!好好好……继续用力,继续用力!对了,我摸到孩子的肩膀子,加油!加油……快,快啊!”兰花嫂拼命大叫!
田雨秀拼命地“啊”了一声,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兰花嫂托住了从产道处滑出来的孩子,忍不住喜极而泣,竟然哭了起来。
田雨秀晕了过去。
“啊……啊啊……哇,哇……”
微弱的婴孩哭声响了起来。
这一回,不需要傅楚窈交代了,兰花嫂手脚麻利地从田雨秀身下一把就拽出了胎盘,然后拿过剪子替孩子剪断了脐带,又打了结,就抱着孩子去一旁料理去了。
而傅楚窈也好奇地打量一下这个新生婴儿。
她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在这个小婴儿的额头上,居然有个位置跟前世一模一样的疤痕?
只是,大约现在孩子也小,所以他额头上的那个疤痕看着也小,也就是一粒米那么大……
傅楚窈心情复杂。
她忍不住看了梁卫国一眼。
想不到,梁卫国也是一脸的怔忡,还表情复杂地看向傅楚窈。
傅楚窈看看梁卫国,又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田雨秀……
她则咬着牙,开始替田雨秀用针线缝合伤口。
梁卫国一直盯着她看……
傅楚窈瞪了他一眼,“你看着我干嘛,快拿纱布过来给我!”
梁卫国回过神来,连忙递了块白纱布过来。
傅楚窈小心地替田雨秀缝合伤口。
老实讲,缝合伤口这种事……傅楚窈也觉得好残忍。
但要是不缝合的话,田雨秀以后会更惨。
所以……
傅楚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也好在她本就手巧,虽然第一针、第二针扎下去,扯到棉线的时候,田雨秀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但当她扎到了第三针、第四针的时候……
傅楚窈已经有些自如。
她快手快脚地替田雨秀缝合了,这才将之前扎在田雨秀腿根处的钢针给拔掉了。
接下来,傅楚窈又抓过了田雨秀的胳膊,替她把了一回脉。
听了一会儿脉象,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傅楚窈俯到田雨秀的枕头边,笑道,“恭喜你啊雨秀姐,母子平安……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赶紧把身体养好,就能跟小宝宝在一起了。”
田雨秀呜咽着哭了起来,“让我看看孩子,快让我看看孩子……”她的声音虚弱到比只小奶猫还小……
“兰花嫂正在给他洗澡呢,呆会儿洗完了澡,给他穿上了小衣裳,就给你送过来。”说着,傅楚窈只觉得心胸间气血翻腾,不由得又说了句,“我,我先出去一下,给大壮叔和大壮婶子报个喜……”
傅楚窈匆匆跑到了外头。
她一出屋子,梁大壮就紧张地凑了过来,“……生了啊?男的还是女的?”
傅楚窈皱眉看了他一眼,再回想起产房里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她低头“哇”了一声就呕吐了起来。
这都已经过了饭点了,傅楚窈也哎不出什么来,光呕了一滩黄胆水。
等她呕了个天昏地暗,梁大壮老婆才过来了,“阿窈你要不要紧哦?雨秀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她了么?”
傅楚窈这才喘了两口气,说道,“雨秀姐她……生了个男娃娃,婶子你进去帮把手吧!”
梁大壮在一旁听了,喜道,“是个带把儿的!”
梁大壮老婆则急急地进了知青站。
傅楚窈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复又进了知青站,找出纸笔开了张方子,递给了梁卫国,说道,“你去镇按这方子抓药,一天煎两剂给雨秀服用,这药方,能帮着她愈合伤口。记着,她在服药的时候,不能给孩子喂奶,以免把药性过给了孩子……”
“……要是怕孩子没奶吃,村里细妹嫂子的娃娃也才四个月大,去求求她吧!”傅楚窈疲倦地说道。
梁卫国默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