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听到傅楚窈说起了名字,就凑了过来,“阿窈啊,你识字你就教教你胖婶儿,我的名字陈金花!这三个字儿到底咋写啊?”
傅楚窈不再理会许碧,拿了个小树枝,在泥地上将“陈金花”三个字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
胖婶儿聚精汇神地盯着傅楚窈的笔划,也拿了根小树枝,在一旁临摹着自己的名字。
村里的妇女们大多数都不识字儿……
听了胖婶的话,大伙儿也顾不上取笑许碧了,纷纷将傅楚窈围了起来,还都嚷嚷上了——
“阿窈,杜招娣怎么写?”
“阿窈阿窈,王四妹怎么写啊……王和四我会,但是妹字不会写,你给教教呗!”
“阿窈,你教教我写李久香三字儿怎么写,成嘛?”
“阿窈你教会我写我全家人的名字,我做双鞋子送给你!”
见傅楚窈没有被人讥笑,反而被成了众人巴结的中心;而自己却沦为了被取笑的话柄,许碧站在一旁,气得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你们相信一个连一天都没上过的人识字儿?哼!那还不如去求我姐夫教一教你们呢!免得啊,有人不识字儿还装做识字儿,教些错字给你的话……那不是,以后让那些真正有文化的人给笑死了?”许碧阴阳怪调地说道。
傅楚窈笑笑,拿着树枝在一块石头上写下了“傻碧”二字。
胖婶好奇地问道,“……这是谁的名字?”
傅楚窈看了看许碧,笑眯眯地没说话。
可身边的妇女们却已经猜出了傅楚窈的用意,纷纷嚷了起来,还称赞道,“哎,碧儿啊!这是你的名字!你瞧瞧……‘许碧’,哎,你们看,阿窈妹子的字,写得还真好看!”
傅楚窈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教其他妇女写自己的名字。
许碧咬着嘴唇看了看那块石头,心想呆会儿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石头弄到手不可。
见众人都围过去傅楚窈写自个儿的名字,许碧假装不经意地走过来、又走过去……然后趁人不备,捡起了傅楚窈写了她名字的那块石头,悄悄地走了。
傅楚窈耐心地一一给众妇女们写下了她们的名字。
每一个人都挺认真地拿个小树枝在地上虚划……
突然有人问道,“咦,许碧呢?”
眼尖的妇女答道,“她顺了阿窈写了她名字的那块石头,早走了!”
当下,众人就议论纷纷——
“许碧不是进了城?我听拥军说,许碧还在徐耀华他爹的那个厂子里当上了工人!怎么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进厂子当工人?她是那块料?当工人那都是铁饭碗,是国家包分配的,连许翠自己都没进成织布厂,能轮到许碧?别开玩笑了!”
“那她怎么回来了?按说,依着他许家见了钱就不要命的性子,能攀上这么一门亲……许碧没找着人家,怎么可能回来啊!”
这时,一个名叫黄四嫂的妇女就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你懂?”有人反问。
黄四嫂眉飞色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哟,你还真知道啊!还说来听听!”那人催促道。
一见有人催,黄四嫂反而不讲了,一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你们快来求我啊”的小人模样儿。
二柱婶看了黄四嫂一眼,“你倒卖起关子来了?爱说说,不说不说!”
众妇女们面面相觑,都憋着笑,收住了话篓子。
这黄四嫂最是嘴碎,本就是卖关子来着,恨不得被人追着问……不料现在大家一下子都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哎!是这么回事儿!我家海平的姑父的大哥的儿子,不也在红星织布厂上班儿嘛!他告诉我的,说徐厂长安排许碧在织布厂的饭堂里帮工,一个月二十块钱!其实也没啥重活,就是洗洗菜、拖拖地儿什么的……”
“但是呢,许碧眼光可高!人家看上的,是来织布厂视察工作的市局领导!”黄四嫂说道。
这下子可是成功地勾起了众妇女们的兴趣。
众人不由得纷纷催促道,“……怎么勾引的?快跟我们说说!”
黄四嫂道,“他们在饭堂里开会,那个领导也在,许碧去倒茶,把人家一条裤子给泼湿了。那个领导当场脸就绿了!不过呢,人家是大领导,也没发火,就跟许碧说‘小同志、不要紧’什么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知道呢,后来开完了会,这领导去上茅房……许碧去厕所里堵人家去了!”
黄四嫂这句话,还真像重磅炸弹一样,旁听着的人们顿时就掀了锅——
“领导脱裤子了嘛?”
“茅房!!!噗……许碧不嫌臭的嘛!”
“哎哟许碧的胆子也太大了……”
“后来呢?后来呢???”
众人一急,黄四嫂还卖起了关子!
最后被人摁着狠狠地挠了两下胳肢窝,直把黄四嫂给笑得鼻涕眼泪一块儿流,这才老实招了供——
“后来?后来徐四海被那个领导点名批评了呀!那个领导都三十多了,有老婆有孩子的!而且人家老婆家里人的官儿可比他大多了!这个许碧啊,想攀高枝其实也没啥,主要就是吃相是太难看!”
“听说徐四海要把许碧赶走……许翠儿挺个大肚子去拦着,徐四海的老婆就说,不如你带着你肚里的野种,和许翠一起滚!许翠这么没法子,让许碧给回来了的……”
听了黄四嫂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说道,“哎哟哟,这徐四海两口子骂起人来也厉害啊……野种?许翠怀的是野种啊……”
傅楚窈不爱听这种八卦,收拾收拾书本,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