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沈丽琴的情绪很激动,所以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听她继续说道。
“许翠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坐班车回了乡下,结果晚上的时候,她倒是回来了……可她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我问她,礼金呢?登记簿呢?你们猜猜,她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儿,沈丽琴更是生气。
“她说,‘妈,我和耀华已经结了婚,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那这笔礼金是放在谁的手上,不一样么?再说了,人家宾客也是来吃我和耀华的喜酒的,我要是没跟耀华结婚,谁稀罕来我们咱吃喜酒?还随份子钱?’”
“邬老师您说说,王莉,你也来评评理……有这个么道理吗?”
说着,沈丽琴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说是说,客人们是因为徐耀华结婚才来的,可谁不是冲着我和老徐的面子呢?就凭他俩,谁认识他俩啊?再说了,礼金登记簿是无论如何也要还我们的吧?这客人们来我们家吃了喜酒、随了份子钱,难道以后人家家里办喜事,我们不用回人情吗?”
“而且我和老徐的人脉也不算差,那天晚上婚宴的排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么几十桌人,还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份子钱加起来,少说也有千把块钱啊!许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昧了去?”沈丽琴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王莉劝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好好跟许翠讲讲道理不就成了?许翠太年轻,你多指点指点她……”
沈丽琴一听这话就更激动了!
她直接打断了王莉的话,“我指点她?我就是说了她两句……她就满屋子打滚说肚子疼,说要喝鸡汤、去医院住院保胎、还要给她请护士、特别护理照顾她……我呸!”
见妻子愤怒到几乎失态,徐四海劝解道,“好了好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在老师面前说这么多干什么?咱们今天,是为了庆贺老师病体初愈的,你就少说几句吧……”
沈丽琴被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邬老师怜惜地拍了拍沈丽琴的手,拉着她去一旁坐下,又安慰她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耀华也大了,应该要有独自撑起一片天的能力,你啊,管好你和小徐自己就成,凡事宽宽心,别想太多……”
沈丽琴微微地啜泣了起来。
王莉见邬老师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沈丽琴的身上,她便如沐春风一般地关照着方氏与傅楚窈,一迭声地吩咐着服务员,一会儿让送热毛巾过来给方氏擦脸,一会儿让送些果味儿汽水过来给傅楚窈喝……
那边邬老师劝解了沈丽琴好一会儿,沈丽琴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她是个在人情场上惯会滚刀子的人物,虽然对王莉截胡的做法很不爽,但她很明白……方氏能治好连医生都手足无措的、邬老师的眼疾,那可是积年旧症呢!所以,方氏是个能人,万万不能得罪,说不定哪天就要求到方氏那里呢!
“方婆婆,真不好意思,我被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气晕了头,要是怠慢了您,您可千万别恼我……”沈丽琴客气地说道。
说着,她还站起来,给方氏倒了一杯茶。
方氏笑笑,接过茶水,浅抿了一口。
王莉早就已经点好了菜。
不大一会儿,服务员就开始列队上菜了。
王莉、沈丽琴和徐四海都是邬老师的学生……他们很快就把聊起了当年在北京上学,听邬老师授课的事。
傅楚窈旁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这个邬老师是北京党校的老师,王莉、徐四海和田勇、以及田勇的亡妻,大约十年前,都曾经在北京党校进修过。
席间,邬老师说起了他们当年那个班的学生。谁谁谁在哪儿哪儿的当市委书记,谁谁谁又在哪儿哪儿当了什么部长……听起来,像是那个班上的学生,到如今人人都能手遮天的样子。
他们也就聊了一会儿,后来就把话题给转到了当下。
邬老师能在北京党校当老师,给人的感觉就是……她自己的级别就应该不低,但这位邬老师的为人还挺好的,跟方氏聊起家常来头头是道,又有王莉和沈丽琴等着捧着……
这场晚宴可以说是规格相当之高,而且宾主间一派祥和。
用过晚饭,方氏便与王莉作辞,说明天就带着孙女回栖云镇梁家村去了。
王莉十分苦留,说等过几天她身体好一点,再陪着方氏在县城里到处转转……沈丽琴也人精儿似的,争着抢着说要再请方氏吃饭。
方氏一一婉拒。
最终,王莉和沈丽琴只得无可奈何的应下。
临别之际,邬老师也拉着方氏的手,说道,“老妹妹,我也不留你啦,明天你带着阿窈回你家去,我也要回北京了……来,拿着,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要是以后你有啥事儿,觉着我能帮上你忙,就打这个电话……”
见了方氏淡然的模样,邬老师十分坚持,“我虽然认识老妹妹你只有几天,可你的性子,我也有些知道了……所以我不提这个‘谢’字,更是一分钱的谢礼都没有……可这个电话号码,你得收下。就算以后你没事儿找我,等以后条件好了,梁家村通了电话了,你打个电话给我,咱们唠唠嗑,那也好啊!”
方氏这才收下了那张小纸条。
王莉和沈丽琴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邬老师,“老师,明天……您就回北京了?”
邬老师“嗯”了一声,笑道,“我这都出来了好几天了,再不回,你们秦老师该着急了!”
众人听了,都笑。
方氏便带着傅楚窈先行一步,回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