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徒然睁大了眼,她死死的盯着季妩。
季妩再不敢季蔓一眼,她抬头看着赵婆子说道:“送客。”
“季妩你敢?”季蔓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她冷冷看着季妩说道:“你便不怕我去告诉父亲吗?”
“姐姐请便。”季妩眼中尽是讥讽,她不过随口一说无凭无据的季蔓便是去告诉季伯言,季伯言也不会信的。
季蔓看着季妩冷冷一哼:“季妩我们走着瞧。”
语罢,她再不看季妩一眼转身就走。
在她离开之后,季妩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淡淡笑道:“真是呱噪。”
赵婆子上前看着季妩欲言又止的说道:“娇娇……”
她脸上含着担忧,季妩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她懒洋洋的一笑:“婆婆就放心吧!我只有分寸。”
麻姑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娇娇,如今我们囊中羞涩只怕买不起凶了。”
她说的这是实话。
季妩嘴角一弯:“麻姑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花不完的银钱,保准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麻姑与赵婆子瞬间被她给逗笑了。
她眼波流转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今没有陆离相伴左右,她心中恁的没有安全感,有些事办起来也不方便的很,当务之急她得尽快寻找一个得力的人才是。
“季妩……”季蔓回去之后气的鼻子都歪了,她怒火中烧吐出的字来格外阴寒。
“娇娇,季妩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娇娇还是早做防备的好。”阿瑶抬手给季蔓倒了一杯热茶,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看着季蔓说道。
季蔓面色阴沉的很,她冷冷说道:“我如何防备总不能日日躲在房中吧!便是躲在房中只怕也无用。”
阿乔轻声说道:“娇娇还是如实告诉家主吧!家主知道后定会惩罚季妩的。”
季蔓沉声一哼:“这无凭无据的即便我告诉父亲,父亲也不会相信的。”
“娇娇那该如何是好?”阿瑶问的季蔓心乱如麻。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蔓离开之后,季妩看着赵婆子说道:“婆婆你上街采买一些东西,顺便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
季妩始终心存疑惑,姜禾公主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为何宫中会突然变了口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是。”赵婆子转身退了出去。
红梅在风中摇曳,枝头站着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麻姑拿出高寅给季妩的药,她小心翼翼的给季妩的指尖涂着药。
麻姑看了季妩一眼忍不住问道:“娇娇是何时学会抚琴的?”
季妩回过神来看着麻姑浅浅一笑:“我是在睡梦之中学会的。”
麻姑微微一怔,若是换做旁人定是不信季妩这番说辞的,可她日日伴在季妩左右,深知季妩连琴都没有碰过。
她虽然未曾听过娇娇抚琴,可连大王都亲赞了娇娇,在她看来如此神技定是仙人传授于娇娇的,她未疑有它看着季妩一脸欣慰的笑着说道:“真是天佑娇娇。”
赵婆子去打探消息还未回来。
季伯言一下朝入了季家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
“娇娇,守门的仆从来报家主一回来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他面色凝重看样子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屋里没有旁人,季蔓正在活动右手,阿匆匆走了进来。
季蔓勾唇一笑说道:“父亲定是去斥责季妩了,走咱们瞧瞧去。”
她一脸幸灾乐祸带着阿瑶与阿乔去了荷香院。
“阿妩呢?她可醒了过来?”季伯言一进荷香院便看着冬雪问道,他面上带着一丝焦灼。
冬雪盈盈一福对着季伯言说道:“回家主的话娇娇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在屋里歇着。”
季伯言大步朝季妩的房间走去。
季妩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微微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阿妩。”季伯言进来的时候只见季妩双目无神,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
一见季伯言,季妩便落下泪来,她不敢直视季伯言的目光喃喃说道:“父亲。”
见季妩无碍季伯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日朝堂之上大王亲口告诉他一个消息,令得他又惊又喜,心中存着对季妩的气早已烟消云散。
季伯言缓步朝季妩走了过去,他面上带着关切轻声问道:“阿妩,你手指上的伤可好些了?”
季妩面上闪过一丝细不可见的诧异,昨日季伯言还恨不得将她赶出家门,今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季妩眼中噙着泪,她咬着唇瓣缓缓说道:“父亲,待阿妩能下榻了便听从父亲的话离开。”
她有意试探季伯言一番。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看着季妩想都未想沉声说道:“阿妩说的这是哪里话?昨晚是父亲气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浑话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那里都不许去。”
麻姑一脸震惊的看了季伯言,继而面带疑惑的看着季妩。
季妩心里也纳闷的很,她一脸诧异定定的看着季伯言眼泪滚滚而落:“父亲不生阿妩的气了吗?”
季伯言看着季妩说道:“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
季妩还未开口,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走了进来。
季伯言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季蔓耳中,她脚下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季伯言的背影。
她轻喊出声:“父亲。”
季伯言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在房中歇息。”
季蔓施施然然的走了过来:“我忧心阿妩妹妹,故而来看看她。”
季伯言点头说道:“阿妩不能下榻,你来陪她说说话也能解解闷就是莫要累着她。”
季妩心头的疑惑更甚,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令得季伯言转变的如此之快。
季蔓也是满腹疑问。
在她们的注视下,季伯言抚摸着胡须一脸欣慰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昨日大王收到燕国的国书,不日燕公子姬行便要带着公主姬月,还有宋大家出使齐国。”
电光火石之间季妩突然想了起来,上一世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与她何干?
季伯言含笑说道:“宋大家可是闻名天下的琴技大家,他此行是来向你讨教琴技的。”
季妩突然明白了季伯言为何转变的态度,还有姜禾公主为何会放了她,自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而是她不得不放了她。
她细细的想了想,上一世宋大家并未随燕国公子姬行一起出使齐国,为何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季伯言声音一落,季蔓眼底飞快的闪过嫉妒,她几步上前笑盈盈的看着季妩说道:“恭喜妹妹了,妹妹可要快些养好身子才是。”
季伯言抬头看了季蔓一眼说道:“阿蔓说的是,阿妩你可要快些养好身子。”
“是,父亲!”季妩乖巧的应道。
季伯言接着又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徐太医了,还是让他为你诊治比较放心。”
“多谢父亲。”季妩带着一丝怯意受宠若惊的看了季伯言一眼。
就在那个时候吴生看着季伯言开口说道:“家主徐太医来了。”
季伯言说道:“快请他进来。”
很快徐太医便走了进来,药童背着药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季大人,娇娇。”徐太医对着季伯言与季妩拱手一礼。
“徐太医不必多礼。”季伯言极为客套的说道。
徐太医微微颔首,他抬头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一脸赞赏的说道:“那日有幸闻得娇娇的琴声,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敢。”季妩一脸谦虚。
季蔓在一旁看着,她心中都快滴出血来,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了,季妩不过一个乡下土包子,在庄子里不过勉强温饱,哪有人教习琴技,她怕是连宫商角羽都认不清,她始终满腹疑惑,季妩怎就突然会抚琴了,还被大王亲赞天下无双,连燕国的宋大家都要来向她讨教琴技。
季蔓始终不信季妩会抚琴。
麻姑上前小心翼翼的揭开细白的棉布露出季妩的指尖来。
徐太医看着会心一笑:“还好娇娇的手指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用些药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我再配一些去除疤痕的药,保证到时候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更不会妨碍抚琴。”
“多谢徐太医。”季妩柔柔一笑轻声说道。
季伯言也看着徐太医拱手说道:“有劳了徐太医。”
徐太医拿过药童手中的药箱留下两瓶药便离开了。
季伯言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闲来无事便多陪陪阿妩。”
“是,父亲。”季蔓含笑说道。
季伯言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屋里没有旁人。
季蔓一脸讥讽的看着季妩说道:“妹妹当真会抚琴吗?”
季妩灿烂一笑:“姐姐耳朵不好使吗?”
“你。”季蔓面色一沉。
不等她开口,季妩看着她眉头一蹙,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怎的我看着姐姐便心生烦闷,我若是心情不佳伤定然好的慢,这可如何是好?”
“季妩你不要太嚣张。”季蔓死死的瞪了季妩一眼,她气的嘴都歪了,在季妩的注视下转身负气离开了。
她一走,麻姑一脸欣慰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家主总算不在生娇娇的气了,奴这便安心了。”
不止季伯言不再生季妩的气。
他才离开荷香院没多久。
季媚便来了,魏氏虽然没有亲自来,却让季媚带来好些东西看望季妩。
季媚前脚来,李氏带着季茵后脚便来了。
几个人一番嘘寒问暖,季妩无心应付她们,推说有些疲累了,她们便都离开了。
过了许久赵婆子才回来。
消息她是打探清楚了,可季妩已经知道了。
赵婆子一脸欢喜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怕是要扬名天下了。”
季妩垂眸一笑。
扬名天下也好,声名狼藉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眸光一凝陷入沉思之中。
上一世上元佳节之夜可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纵然那件事很快便被人压下来,可知道的人已然不在少数,上一世季妩是在很久以后,无意在楚辞口中得知的。
正是因为那件事高寅才与姜禾公主定下婚约。
从前季妩不懂朝堂风雨巨变,也不关心这些事。
上一世,她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可结果怎样?
这一世,她必要活的恣意。
姜禾公主如此待她,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得细心妥帖的为她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季妩勾唇一笑,她眼底掠过一丝锋芒,她抬头看着麻姑说道:“麻姑给我取纸笔来。”
说着她眉头一蹙。
以往若是陆离在,她只需说一声就是了,如今想见高寅还得绞尽脑汁的想法子。
“是。”麻姑给季妩拿来纸笔。
赵婆子与麻姑定睛看着季妩,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季妩才接过纸笔,她眼波一转又递给了麻姑:“麻姑给。”
麻姑伸手接住一脸疑惑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这是怎么了?”
季妩本想给高寅写一封信,可她转念一想,高家守卫何其森严,用给赵元递信的法子自然不行。
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合适的法子。
事关高寅,她总得问问高寅的想法才是。
若是不然毁了高寅的后半生的幸福可如何是好?
季妩着实犯了愁。
夕阳西下,快要用晚饭的时候,季州突然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一脸倔强,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在仆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季州不比季蔓心思深沉,他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看着季妩的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恨意,吐出的话极冷:“阿姐让我给你送参汤,希望你快些养好身子。”
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季妩柔柔一笑:“辛苦阿州了,替我谢谢阿蔓姐姐。”
季州放下手中的食盒便离开了。
季妩勾唇一笑,想来定是季蔓逼他来的。
自从秦氏死后,季州日夜苦读越发上进,他到底是季伯言唯一的子嗣,季伯言使了些银钱,厚着老脸求了自己的老师,将季州弄到了青松学院。
这可是临淄城一等一的学院。
季妩已经不再发热,她的状态好了许多,面上稍稍有了些许血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的吓人。
因着心中有事季妩没什么胃口,晚上她只用了一碗红枣莲子粥。
服过药后,季妩便让麻姑与赵婆子去歇息了。
过了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季妩又不便亲自上门去寻高寅,她躺在榻上心中烦闷的很。
她总要知道高寅的态度才方便出手。
谁让她还欠着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夜渐渐深沉。
烛火摇曳,季妩躺在榻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砰……”兀的窗户响了一下。
季妩以为是风吹的,她扭头看去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