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引路的小太监,心中暗赞,这长孙相爷家出的女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谦卑有礼,从容淡定。不像旁的世家小姐,进宫之后,面上尽是一副畏惧的模样,便是连走路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长孙小姐,前面便是御书房了,奴才位低,不便上前,里头自有管事公公接应,长孙小姐好走!”
那引路的小太监,止步于御书房院外,低声吩咐两句,便告辞离开。
长孙长卿点头应下,而后莲步轻移,往那肃穆的御书房走去。
长孙长卿刚刚行至御书房门口,便见一太监手执拂尘,满脸傲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斜睨了长孙长卿一眼,方才慢悠悠地开口。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御书房?”
“公公容禀,小女子长孙相爷之女长孙长卿,奉旨前来御书房拜见皇上!”
长孙长卿言语间不卑不亢,礼节周到。眉眼间更是从容自若,一点儿也没被那太监的气势所震慑住!
“嗯,倒是个知礼的!咱家这就去回禀皇上,长孙小姐稍后!”
那太监捏着嗓子嗯了一声,而后拂尘一甩,转身朝御书房内走去。没多久,那太监复又出来,将长孙长卿唤进御书房去。
到底是要面见圣上,长孙长卿也不敢放肆了,低头、垂眸,绷紧身子,亦趋亦步地跟着那太监。即使未抬头,长孙长卿都能察觉到这大厅之中的森冷肃穆之气!其实长孙长卿心底,还是微微有些惧意的,毕竟外界皆传,北辰国这位年轻的帝王,手段毒辣,对付敌人,从不手软,依目前情形看来,长孙长卿怕是要划入他敌对的一面了!
“长孙姑娘,御前怎不知下跪行礼?”
长孙长卿耳旁响起那太监的低吼声,长孙长卿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到御前。
“臣女长孙长卿,参见皇上!”
长孙长卿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却是许久都未曾听到北傲风的回应。她只得弓着身子,匍匐趴着,作跪拜状,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长孙长卿绷紧的身子已有些微颤,跪在地上的双腿已开始麻木,低垂的脑袋已有些沉重,彼时,她低垂的双眸才瞧见一双脚站到她面前来。
“起吧!”
低沉浑厚地男声自长孙长卿头顶响起。
“谢皇上!”
长孙长卿稳了稳心神,咬紧牙关,打颤着站起,实在是跪的太久了,长孙长卿的双腿已然麻木到失去知觉。
望着面前颤巍巍的少女,北傲风眸色一紧,不着痕迹地扫过长孙长卿额间的抹额。
“抬起头来!”
威严的男声再次响起,长孙长卿稳住身形,缓缓抬起头。
见到北傲风的刹那,长孙长卿眼中掠过诧异。她以为依北傲风的性子,他定然是那种长相犷悍之人,谁知今日一见,长孙长卿全盘否定了自个儿心中对北傲风长相的判断。
但见他,乌黑的发,柔顺地贴在后背。五官雅致偏阴柔,面颊白皙,倒又不似病态的苍白,却是如玉般无暇温润。细长秀气的眉,不似寻常男儿那般坚毅,倒有几分邪魅之气。一双狭长的凤眸,却似鹰隼般锐利。一张薄唇,微微扬起。身颀修长,一双若竹翠般的双手,此刻正负于身后。
“长孙姑娘对朕的长相,可还满意?”
北傲风促狭浅笑,一双凤眸,明明在笑,却让人后背不觉生出些寒意来。
长孙长卿大窘,轻咳两声,忙收回心神!
“臣女惶恐,
是臣女僭越了!”
长孙长卿作势下跪,一双素净秀长的手伸到她面前,轻轻虚扶住她欲下弯的身子。
“不必拘礼!”
“谢皇上!”
长孙长卿微微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北傲风的手。
北傲风眸色一暗,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自如地收回。
“你如今,年芳几何?”
北傲风蓦地开口,问的话,却是没来由的怪异。
“回禀皇上,臣女刚过十三。”
长孙长卿虽有些惊讶北傲风突然问她年纪之事,但却还是恭顺的回话儿。
“可有议亲事?”
“回禀皇上,臣女已订下亲事!”
长孙长卿心中纳闷,不是说北傲风让她前来,是与她商议眉间印记一事,怎的如今倒关心起她的亲事来了?
“未婚夫婿,何方人士?”
“回禀皇上,臣女未婚夫婿乃是一普通商贾。”
“哦?是吗?可是,朕怎么听说,他是东溟国的太子呢!”
北傲风不冷不热地开口,言词间,听不出别的情绪来。
长孙长卿大惊,北傲风这是在探她的口风,如今看来,他对自己的事,显然是了若指掌的!既是如此,长孙长卿显然是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于是,长孙长卿选择了闭嘴,不再言语。
“哑巴了?”
见长孙长卿久未答话儿,北傲风冷冷开口,一股无形的气场朝长孙长卿压迫而来。长孙长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不料,北傲风并不给她多退的机会,他飞快抬手,一下捏住长孙长卿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他直视。
“生的倒是标致!难怪身边尽有些能人异士争相追随!”
北傲风的眼中,隐隐有些狠戾。
长孙长卿实在有些摸不准这个阴晴不定的北辰国帝王的脾性。面对长孙长卿之时,他眼中的杀意,他面上的阴沉,丝毫未有隐藏。惹的长孙长卿心中,无比忐忑,唯恐自个儿一个不小心,小命便丢了。
“臣女斗胆,不知皇上此举,是何用意?”
长孙长卿稳住心神,直直凝视着眼前的君主,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北傲风阴冷的凤眸微微眯起,就这么直直盯着长孙长卿许久,久到长孙长卿被他捏住的下巴,已疼的没了知觉。
“呵,倒是有几分胆色!”
北傲风松手,临了还不忘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贴着长孙长卿的面颊,轻浮地抚过,惹的长孙长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请自重!”
长孙长卿连连后退,面上一贯维持的从容,逐渐换成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