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均南那双清凉璀璨的瞳眸连连光艳,俊逸的五官却总带着几分疏离,音色更是平淡不已:“一个侍卫而已。”
在马车上的左云繁偷偷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心头生出袅袅暖意,也生出几分歉意,国公府的水再深也比不上皇子之争,翟家本来可以置身事外,是她把翟均南拉了进来。
月明星稀,虫鸟低鸣。
繁花阁内,左云繁坐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书,左腿放在木凳上,右腿一摆一摆的晃动着,裙摆上的杜鹃花也随着不停的摆动。
“小姐,夫人从似锦阁那边过来了。”左青轻声走来。
左云繁挑挑淡眉,一想到今天午时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笑,左云锦一身狼狈着急的跑进来,当时她正在午睡,被左云锦唤醒,一股脑的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紧接着母亲就走了进来,说门房拦不住,竟让一个疯子跑了进来。
可见,当时的左云锦有多狼狈了。
“繁儿,怎么有些不大高兴?”云江蓠一进来就看到左云繁眉头紧锁的模样。
“没有,母亲多虑了。”左云繁撒娇般的撇撇嘴,关心问,“妹妹那边怎么样了?”
云江蓠脸上泛起几分忧愁,叹气道:“云锦回来说,今日在海棠湖游湖,几位小姐因着昨日的事情各个都讽刺她。”看着左云繁流霞般的明眸印出了一丝浅淡的讽刺,话语停顿下来,“云繁,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左云繁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在瞒着母亲了,向左青递了个眼色,余光看着左青把房门关上,她才缓缓说道:“母亲,你可知道这些天发生的这一切并非偶然?”
“繁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云江蓠并非愚钝之人,只是这左府平静如水,她也习惯了这种平和的生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脸色也顿时慎重起来。
“母亲,你可记得当日五皇子为何认定看中的就是云锦。”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云江蓠细细一想,瞧云繁的手腕看去,很快就恍然大悟:“母亲那日午时见你,你手腕上戴着的是红珊瑚玉镯。当时五皇子说女子戴着红珊瑚玉镯,母亲当时担心死了,却没想到左云锦竟然带着红珊瑚的玉镯。”
“那日却是我落了水,被五皇子所救,我自知被人知道肯定会遭到指指点点,于是就赶快回房把身上的首饰全部都换了,却没想到五皇子记得那对红珊瑚玉镯。”左云繁握着云江蓠的手一紧,又继续说道,
“落水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一切显然是有人陷害我。母亲,咱们府上定然有了内贼!”
最后,一句是重重砸在了云江蓠的心上。
左府本就人丁稀薄,又关系简单,云江蓠不用想也知道了存了二心的是谁。又想到二房如今要调回京城,如果是为了调回京城用些手段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二房不止这些心思呢。
“云繁,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云江蓠看着这样的女儿有些心疼。
左云繁理解母亲的心情,也懂她的关心,冲着云江蓠粲然笑笑:“当日落水差点九死一生,我岂能傻傻的相信自己是贪喝了几杯就掉入湖中。”
时间沉静下来,云江蓠的柔静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良久又恢复平静之后,云江蓠肯定道:“既然二房和五皇子勾搭在一起,那我们大房就不能坐以待毙。一会回去,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
“嗯,母亲这些天本就为了妹妹回府的事情操劳,如今还要为府上的事劳心,怕会伤了身子。以后,云繁可以为母亲分担一些。”左云繁也想要主动担起这些责任。
“好,我们繁儿长大了。母亲很是欣慰。”云江蓠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眼角也露出几分细纹。
两人又说了一会贴心话,云江蓠便离去了。
等房间安静下来,左思端着一碗热粥递给左云繁,“小姐,为何不跟夫人顺便提提二小姐的事,也好让夫人出面说道说道。”
“云锦刚回府,我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与二房勾结。这样草率说出来,就算母亲知道我是好心,也不会贸然去说云锦。毕竟……我们是亲姐妹,是一家人,母亲心中是对她有愧的……只会觉得是她不懂事。”左云繁轻轻搅着热粥,目光却落在窗外。
左思恍然点头,“小姐说的是,是奴婢着急了。”
又想到什么,左云繁严声吩咐着:“云锦回府,你们以后心里不管如何想,面子上都要恭恭敬敬的对她,免得让人说闲话。”
“是,奴婢谨记。”左青和左思齐齐应声道。
几日后,阳光正好,满满的洒在清心阁的院落内,到处充满了温暖气息。
这时,佛堂的门吱呀打开,左云繁拉着左云锦的手走了出来,瞧见院内的梨花树开满梨花,左云繁嘴角不由漫出笑意,又想到刚才祖母交代的话,她便开口:“云锦,祖母是为了你好。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为好,尽量不要出府。”
因为刚刚罚跪完,左云锦的膝盖还是隐隐的疼着,揪着秀致的小脸,她温顺的点点头,“云锦晓得。”又想到那日遇到的尴尬,她瞧瞧云繁的脸色,才问道,“姐姐,为何五皇子会把我当作是你?”
“这我哪晓得。咱们姐妹长得相似,五皇子弄不清也是正常的。”左云繁漫不经心的拍拍她的手,一点都不看重这件事。
反倒是,左云锦脸色看不出喜怒。
两人一路无言,穿过弯曲的雕花走廊,正准备进入花园,便瞧见迎面走来的几人,左云繁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是走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柏,哪有小道可逃。
“两位姐姐定是从祖母那回来的?”左云倾小巧精致的面庞上略施粉黛,宛若出水芙蓉般盈盈动人,语气里却尽是羡慕嫉妒。
左云繁作为长姐不得不开口:“祖母最近身子不好。我们做小辈的理应去陪陪祖母说说话。”那双明眸故意躲过五皇子幽深炙热的眼神,空洞的落在某处。
此生,再次相见,前世死时那种痛似乎又加深了许多,宛若一根根倒刺扯过肌肤留下生冷的痛楚,左云繁的右手不禁抚上左手腕上的金镶玉如意云纹羊脂玉镯,让自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