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无所系,便可无所恋;心若无所念,便可无所恋。
初见他时,轻风盈了满堂,绿波生起微澜。余晖斜映,一抹素衣凭栏飘然,皎若云间之姿,似山覆初雪,沉寂世间,不染尘烟,看似容不下一丝温暖。瞳孔中似隐藏着重重山峦,遥遥秋水东流,倾泻半城时光,与他虽是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天涯。
四野低矮,雪花轻轻飘落,悄然无声,玉山环绕着沉睡千年的古城,山河空灵永寂,像是水墨丹青,满纸惘然,又仿佛所有的哀伤、悲痛都淡去,被无边的空寂抹去。
风雪飘摇,高渺下,远远一座城池坐落在旷寂的大地上,冰雪里的一点一点的侵蚀着暗灰苍老的城墙,仿若要将其吞没,如同一场祭礼,奠念离去的哀灵。
城池内银铃声和着低沉的经文梵唱,弥漫至天际,同雪花凝结,随风飘逝。
......
固人命兮有当
孰离合兮何为
祭歌回荡在天地之间,似哭泣,似低诉,乱雪纷飞下越发孤寂缥缈,到最后飘出天际而去,声音越发细不可闻。
晚照睁开眼睛,窗柩透出熹光,室内投下窗大的清明。想来外头天刚明,听得见鸟儿在外面婉转啼唱。
这是她来到此处后,所做的为数不多的梦之一,仅是一座古城在风雪中飘摇,显得那么孤寂,给晚照感觉像是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抽离出来,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这座城池在晚照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印象,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真实,仿佛这座城融进了她的骨血,陌生又熟悉。
想来有些好笑,晚照从不信任何怪力乱神之说,但意外闯入这个虚拟世界,让她认识到或许她错了。来到这里后她逐渐认清楚一个事实,是的,她穿进一本叫《朝歌天下》的书中,一本刚刚完结的小说,意外成为书中众多女配中的一个。但是哪个不好,偏偏就鄢晚照,一个和现代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黑化女配,一腔痴心错付男主,恼羞成怒的她最终倒在男主云璟的强弩之下。
原本看书时是很惋惜的这个女配的,人家原来本是一个金枝玉叶的苍澜国公主殿下,但是这个公主却命运多舛,最美好的时光都停留在她的十八岁之前。
十八岁时母皇殡天,宫中叛变,其姨母鄢敏篡其皇权,销毁女皇遗诏。上面的唯一继承人,也就是她,被封在玄晶冰棺中祭于瑶族天神。却不料沉睡五年后的她因一次意外再次醒来,辗转来到天启王朝,后面就遇到男主,成为男主云璟府中的暗卫。
后来发生种种事情,与云璟之间故事纠葛太深,只可惜云璟的七绝毒只能由鄢晚照身上的赤血玲珑骨来解,没了赤血玲珑骨的供养鄢晚照注定难逃一死,最后云璟那一箭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让鄢晚照向阎王那里报道。
晚照想到这里感觉一团糟,自己还是个要惨死箭的,现在有点替鄢晚照悲惨的命运感到痛心疾首。眼下说什么只有乖乖的完成任务,她才能早点回家离开这个地方,整个任务完成期间全凭自己一人完成,过程中没有系统帮助。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任务确实难了很多,搞不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以不变应万变,这怕是现在最好的做法。
她已经躺了两天,每天除了躺在床上,她什么也动不了,这具身体除了感觉到现在浑身上下使不上劲,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情形原主是刚来王府,这样一来就好办的多,起码他们怀疑不到这副身体已经换了一个人。晚照想了想,现下还是好好养养精气神,毕竟在冰棺里躺了五年,这身板看起来有些羸弱,皮肤因终年不见天日而泛着白,得想办法把营养不上去,不然自己凭这副身子狠难撑到男女主大团圆。
晚照坐起身来,拿起衣架上有备好的衣物,琢磨穿戴,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搞定。
一步一挪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正张嘴把水往嘴里送,来人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姑娘你醒了。”来的人是凝之。凝之,表面上是王府的普通丫鬟,实则是云景初的人,暗暗为他效力。
这些天晚照虽然昏迷,但是隐隐约约也知道这两天一直都是一个叫做凝之的婢女在照顾自己。
晚照看这个姑娘应该在在二十左右,样貌看着不错,秀丽婉约,动作干练,做事大方利索,毫不束手束脚,倒是没有扭捏姿态,想来应该进府多年,是个府中老人。
“嗯”晚照答道,接着补充道“我想起来喝杯水,嗓子有些干。”晚照的声音由于长久没说话的缘故听起来有些沙哑。
凝之视线闪过晚照右手里的水杯,青釉间的水面泛起波纹,见她拿茶杯的那只手打着微颤,凝之看着她眼底的清明,想来她倒是并不在意。
其实穿衣服的时候晚照有注意到这副身体的右手,其实这本没什么好稀奇的,原主鄢晚照的悲惨经历在书中提到过,表姐鄢敏善妒,嫉妒鄢晚照使得一手好鞭,便废掉了她的右手,现在她这右手使不了鞭,拿不了重物,只能应付一些轻松点的东西,晚照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在五年前醒来。
晚照解释道:“那是手上留下的旧伤。”一句话里不含一丝情绪。
透过茶水还能看得见杯底的绿意,这绿意倒是让人看着舒心,苍翠里带着明快新生的绿。晚照勉强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喉,一股凉意过嗓,喉咙里干涩感去了不少。
凝之那两日贴身照顾她时,曾看过她身上交错狰狞的疤痕,震惊之余心底对她多的更是怜惜“你刚醒,这水还是昨日的,凉着,不宜多饮,我还是到厨房给你拿盏新的。”
“不用,这刚好,我以前就这喝的,我不挑的。”凝之这几日一直照顾自己,晚照也不想再麻烦她,况且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很随意的人,愿意将就一切自己能将就的。
晚照浅笑“对了,这几日多谢姑娘细心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