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的挂牌仪式结束后,所有宾客都移驾到宴会厅用餐社交,为了不引人注目,苏湳和林乙柒一前一后回到宴席上,她换了身服务员的打扮,苏湳还特意提醒她戴上口罩,以免被人指认。
其实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林乙柒浓妆和素颜的差别太大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一个清丽不可侵犯,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美。
除非是被人举着浓妆照放在她脸旁一一比对,否则是不会有人认出她来的,更何况视频前半段几乎没有她露正脸的镜头,不过她做事向来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采纳了苏湳的建议。
她托着酒盘,自如穿梭在宾客之间,暗中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要是能碰见刚才骗她的那个女孩,就太好了,她绝对会把她拖出去好好收拾一番。
然而她始料不及,自己竟然先被别人拖走了!
秋颂认出她那双眼睛,拿掉她手中的托盘,尤为粗鲁地把她拖出了宴会厅。
秋颂克制着怒火,把她堵在墙角,鼻翼微张,目光如炬。
“林乙柒,那个视频……你解释一下!”
林乙柒若无其事地回应:“我解释什么?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明明答应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秋颂,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掌控,我不是神,我只是会耍点儿手段,不代表我能预知一切,你以为,我愿意被那个贱人欺辱吗?”
秋颂心里挣扎着,她恼她,更心疼她,所有的责备都因为在乎。
“好!那你告诉我,你牺牲自己得到了什么?结果呢?不了了之?你就这么放过那个王家梁?还是说,你想包庇谁?”
秋颂暗指方束,知道方束的家世显赫之后,更加笃定他跟王家梁之流有不正当关系。
秋颂的话误伤了林乙柒,她的气势倏地熄灭,承认说:“你说的没错,我放弃铺好的这张网,就是为了包庇他,只是,我想包庇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满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林乙柒撞开秋颂的肩膀,快速回到宴会厅,结果一进门,就被这里混乱的场面吓懵了。
她看见人人手中拿着一张A4纸,交头接耳,谑笑讥嘲,脸上露出的,全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林乙柒的目光穿越人群,隐约看到一个女人在往宾客手里塞着纸张,她不假思索,追上前想看个清楚,却被半路冒出来的苏湳截住。
苏湳拦住她的腰,用巧劲一带,林乙柒就调转了方向。
他命令道:“我们走!”
“去哪儿啊?”林乙柒身子朝着出口的方向,脖子却倔强地扭到后面,继续眺望那个背影,“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发传单?”
苏湳心烦意乱地说:“走吧,别问了!这什么破宴会,什么三教九流都能来,早知道老子不来了!”
林乙柒一听他是变着法儿骂她呢,转眼就急了:“苏湳,你好好说话!说谁办的是破宴会呢……”
林乙柒不爽地审视着他,无意间瞥见他手中捏着的A4纸,趁其不备抢了过来。
“原来你也有,给我看看呢!”
“欸!别看……”
奈何苏湳的话说得太迟,林乙柒早就打开他折叠好的A4纸,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有她那天勾/引王家梁的脸,也有她日常生活中的脸,全被印在这张纸上,照片旁边是牛皮癣广告才会用的字体,写着“小三”、“贱/货”“万人日的臭bi”诸多刺眼的内容。
林乙柒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苏湳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心里特别不好受,他再次紧紧拉住她说:“我带你走,别跟这帮蠢货一般见识!”
林乙柒却使出蛮力甩开了他,然后调转头,往那个发传单的女人冲了过去。
苏湳明白剑已出鞘难以回头,以林乙柒的性子,自己再也劝不走她了,只好镇静跟在她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林乙柒用力揪住那个女人的衣服,把她掰过来面对自己,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就是之前来控制室的女孩!
她举着传单斥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干这件事的!!”
这场慈善答谢宴,是为了乐安的孩子们办的,她有什么资格来捣乱?她毁了她多少的谋划和努力?她算老几?她凭什么?
被斥责的女孩本就是全场焦点,而林乙柒的狂怒更让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披着幸灾乐祸的皮囊看戏。
女孩像是料到她会来找自己,得意地哑笑,紧接着她从旁边的长桌上取了一杯香槟,直接往林乙柒的脸上泼过去。
苏湳的脚步迈出去一寸,攒起拳头,又退了回来。
女孩破口大骂:“骚/货!你张开双腿迎客的事都干得出来,我有什么不敢做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下作的狗逼样!你有能耐就把口罩取下来,让大家伙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
被酒浸湿的口罩紧贴在林乙柒脸上,现出她精致的五官。这一浇,好似把她的怒火浇灭了,又好似催生了一种愈加令人胆寒的情绪,从她明亮的眸子里溢出来,看到的人无一幸免。
她取口罩的动作,骄傲得就像个取下桂冠的皇后,便听她用清冷的声线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呵!你跪舔了我爸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女儿长什么样吗?”
林乙柒拧眉,“你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谁是你爸?”
“还跟我装纯呢?我真是不懂,一个能培养出你这种贱/货的孤儿院,为什么还要重新修一座,开婊/子学院吗?”
“啪!”
林乙柒奋力一掌对准她的脸,打了人也面不改色,与宫廷戏里惩戒小婢的主子无异。
她捂着霎时红肿的半边脸尖叫:“我艹!你敢打我?”
“你给我闭嘴。”林乙柒气定神闲,说话时狠劲从五官里冒出来。
眼看女孩就要反击,苏湳迫不及待站了出来,他把林乙柒拉到自己背后,与此同时,围观群众里也走出来一个人拉住了女孩。
“刘乐君,你在这里闹什么?!”
林乙柒看到刘珂,忙问:“她是你女儿?”
刘乐君讽刺道:“你就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勾引我爸的吧?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你尽管试试看。”
一直不吭声的苏湳不鸣则已,一鸣,就饱满演出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轻声细语的杀伤力远超过狂风怒吼。
认出苏湳,刘珂的阵脚已乱,他努力跟女儿解释着,“刘乐君!我根本不认识她!你别闹了!跟我回家!”
“爸!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还在维护这个女人!要不是为了她,你怎么会连我妈去世了也不来看她!我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我妈报仇!”
林乙柒冷静地观察着刘乐君,一个暴虎冯河、浑身戾气的未成年少女,她跟她不在一个思想层次,道理根本讲不通。
但是为了孤儿院,她不能轻易罢休,“我最后说一次,我不认识你爸,你再当众诽谤我和孤儿院,我会把你告到修改未成年法为止!”
“哈哈~大家快来听听!这就是传说中牲口成精,道行高深的狐狸精!拿着研究生文凭当小三,你也算小三界的科研人士了,这个破孤儿院能死而复生,指不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爬了谁的床!以你的人品,应该早就把这孤儿院当成聚宝盆了吧?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交易!”
林乙柒忍无可忍,噙着泪想冲上去打死她。
刘乐君怎么侮辱她,她都不在乎,可这些话,真的触犯了她的死亡禁忌,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小孩。
苏湳用尽全力把她抱住,同时喊道:“来人!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公然辱骂当地政府,没人管吗?!”
苏湳是在场最有分量的人物,他一发话,冷眼旁观的那些个干部全都行动起来,往第一现场聚集。
刘乐君却不知他的来头,连带着一起骂了:“你又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难道……你是她新的胯下臣?哈哈哈!”
“刘乐君,我求你别说了,你是想毁了你爸吗?”
苏湳使了个犀利眼神,立即出现两个保镖把刘乐君架了出去,刘珂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羞怒又胆怯地问:“你想对我女儿干什么?”
苏湳用仅有三人听得见的音量说:“管好你女儿,否则我想对她干什么,就对她干什么。”
刘珂有怒不敢言,夹着尾巴追了出去。
干部们开始驱散围观人群,头头恭敬地过来请安,苏湳正眼都没看他,走之前说了句:“处理好剩下的事,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