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定?”鱼鳞舞轻松一笑。
什么意思?他当公爹的喝令自己儿媳跪下还有什么不能的吗?
“自然!”拓跋英语气坚决。
鱼鳞舞看向拓跋珪:“夫君,公爹要我跪下,你说我这个一品诰命是不是要听?”
“你若是想要整个拓跋家都坐牢就只管去跪。”拓跋珪懒懒地回答。
“公爹您听见了?”鱼鳞舞对拓跋英摊手:“不是儿媳不孝顺听话,实在是不忍牵累整个拓跋家啊!”看她多孝顺,多为拓跋家考虑!
“你,你们!”拓跋英指指鱼鳞舞又指指拓跋珪,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他没注意到,这对讨债鬼一样讨厌的小夫妻在出来时身上穿的不是普通常服,而是正经的朝廷服饰!
这服饰就如同朝廷官员的官服,它代表的是朝廷的脸朝廷的尊严,任何人不能随意轻视的。
他是眼前这对讨厌鬼的父亲公爹,私下里自然可以喝骂责打,可是前提是不能穿着朝廷给的服饰,就连一根带子都不行!否则就是辱骂朝廷官员,就是不把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了,那是要坐牢甚至杀头地!
拓跋英也是个混脾气,火气一上来他不好去动手,却叫杨氏姑侄上去扒了鱼鳞舞的衣服再说!
“你们敢!”拓跋珪瞪眼。“红绡,去二门上叫老李备车,咱们去那边府里找老太太去!”
红绡领命转身就走。
“叫老太太来吓谁?你们自己身不正还怪人指摘,还敢在长辈跟前放肆,抢先动手,真是反了你们了!”拓跋英自觉没错,对于去老太太面前压根没当回事。
只有杨氏变了脸。
“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天又冷又是年关的时候,多少事情还管不过来呢!你们不说体贴着,还倒过去麻烦,真是白辜负了老太太平时对你们的宠爱!”
拓跋珪冷笑:“你也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那你这个儿媳妇又是怎么当的?”
“我这是因为要服侍老爷……”
“那你大可回去自己的地方服侍,跑我战威侯府来说服侍,不嫌丢人!”拓跋珪才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这样的话,损起杨氏毫不手软。
“我是因为念着你终究是老爷的儿子,总这样不是办法,才想要借机让你们父子亲近些,也免得被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挑唆了,否则我岂会在这里受你这气?没想到我一番为你父子着想的心却被你……难怪人说继母难为,左右都是错!”杨氏掩面而泣。
“稀罕!”拓跋珪鄙夷。
说笑话呢吧?她杨氏会撮合自己父子感情?不挑拨就是好得了!
拓跋英忽然大力拍桌子:“今天这事就算是说到天边也是你们的不是!我来问你,鱼氏,为什么你母亲叫你你不来?有你这样当人媳妇的吗?”
“有件事还请父亲大人弄清楚了,我的母亲姓薛,已经仙去,我不知哪里又蹦出个母亲,还敢指挥起我媳妇来!”拓跋珪毫不客气地回击过去。
“你,逆子!她再如何也是我迎娶进门的,是上了家谱的,你不叫声母亲就罢了,还敢如此不尊敬,简直就是畜生!”
“上了家谱?呵呵,我是不知道那家谱是如何上去的。我只知道你等不及我母亲下葬就要娶新人!我只知道我母亲尸骨未寒你就迎娶了新人!我只知道才七个月你那宝贝心肝儿子拓跋瑢就等不及从娘胎里爬出来了!哈哈,好一个大家千金,好一个新人呐!”
“那,那是早产。”拓跋英也不好意思继续说这个了,至于杨氏更是红透了脸,恨的牙痒。
拓跋珪不在意地挥手:“早产晚产随便你们说,我是懒得管。可是你们那样,倒底有没有把我母亲放在眼里?倒底将她置于何地?如今你却来跟我讲什么子女孝道,要我对着这个女人喊母亲,你以为我拓跋珪是那么没心肺的混账人吗?
父亲,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却一再的让我失望,如今更是要欺压到我媳妇头上来了!呵呵,真是好大的架子!你不是问为什么我娘子不去听雪楼吗?那我告诉你,是我不许她去,因为,她的婆婆早已经死了!”
“住口!”拓跋英大吼。
“夫君。”鱼鳞舞轻唤。
拓跋珪对鱼鳞舞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心里压抑的太多,终于要在今天一吐为快。
眼见情况失控,事情方向要走向自己当年那不太光彩的旧事,杨氏急忙出来扭转话题。
“过去的事暂且别提,先来把今天的事给解决了。既然你不认我是母亲,我也不腆着脸求你认我。我只问你,雀儿在你府里被人打了,这事你如何处置?”
“杨大小姐向来威风霸道,只有她打人的何时有人敢打她?”拓跋珪冷笑。
杨雀恨不得跳起来叫怎么没有?她现在这猪头脸的模样不就是被鱼鳞舞打的吗?
杨氏被拓跋珪的话一窒,差点又想骂人。
忍了又忍,这才道:“我不瞎说,雀儿就是被人打了,那人就是住在你府里的,我听说她姓秦,叫什么秦梦!我只问你,这个女人是谁?她凭什么打雀儿?住在别人家里还如此嚣张不老实,也真是奇葩!”
鱼鳞舞看看一脸唾弃嫌恶神情的杨氏,真想说一句:好意思说别人,就忘了你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秦姑娘请过来问问吧。两个人打架拌嘴,总不好一个在一个不在的,索性都过来辩辩谁是谁非好了。反正我是没听到什么,也没见秦姑娘过来找我诉委屈。”
鱼鳞舞气定神闲地拉着拓跋珪一起坐下,还对拓跋英客气地意思了下。
纫针腿脚灵便,很快就跑去把秦梦叫了来。
“秦姑娘来了?请坐。”看见秦梦进门,鱼鳞舞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再次让杨氏等人气的瞪眼——这个女人,她心里倒底分不分得清谁是外人谁是家人啊?
秦梦踏步进来,看见杨氏等人,目光微微闪了下,随即对着鱼鳞舞行拜见礼:“见过慧夫人。”转头又对拓跋珪行礼:“侯爷安。”
“秦姑娘无需多礼,请坐吧。”拓跋珪举手还了半礼。
“侯爷夫人面前,哪有小女的坐处?不敢逾越。”秦梦态度越发恭谦。
“家宅内院之中,不必讲那许多规矩。况且秦姑娘是侯府客人,只怕多有怠慢,还望多多原谅。”鱼鳞舞接过丈夫的话,笑着道。
她这番官样话说的可圈可点,连杨氏等人都惊讶万分,拓跋珪更是心中舒畅。
秦梦告了坐,又接了丫头送上的茶,揭了碗盖微微呷了一口,这才笑着问唤她来何事。
“秦姑娘客住侯府,原本不该打扰姑娘清静,只是这里有人来告诉我夫妻说,秦姑娘与那杨大小姐发生纠纷以至相打,不知是真是假,内里实情又是如何?”鱼鳞舞文绉绉地说道。
秦梦温婉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件小事啊!头里我因见雪景好,一时就贪看住了,没想到这位杨小姐从那边过来,想是不认识我,便喝问我是何人,在这府里做甚?
我原也有错,不该因为杨小姐说话的语气太过凶厉,一时气起来就回了句嘴,说道你又不是主人,管得许多!”
说到这里,秦梦看向拓跋珪,歉意地道:“我没见过杨小姐,又一时气忿,不知道她是侯府的亲戚。秦梦多有得罪,还望侯爷夫人见谅。”
鱼鳞舞见秦梦这番表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鱼鳞舞觉得,要不是她亲眼目睹过,就眼前秦梦这番话和态度,她绝对会真的相信那一场厮打就只是偶遇,是杨雀先挑的头!
啧啧!瞧瞧人家这手段多高?再看看那杨氏姑侄,简直被甩到天边去了!
鱼鳞舞在心里给秦梦打了个大大的√,又给杨雀画了个大大的×!
秦梦说完,杨雀已经忍不住跳了出来,声音含糊地嚷道:“泪(你)胡多(说)!”
秦梦似乎被杨雀这幅样子给吓了一跳:“哎呀,这位是……杨大小姐么?”
鱼鳞舞忍笑配合:“是。”
“杨大小姐怎么成这幅样子了?这猪头一般的嘴脸,我差点就认不出了。啊呀,侯爷夫人,我只是跟杨小姐发生点口角,虽有撕扯但也只是拉了下头发衣服,绝对没有打她啊!
况且,我也是个弱女子,再怎样也不可能将她打的如此凄惨,竟看不出人的模样来!”秦梦委屈地说道。
如果没有人在,鱼鳞舞定要趴在床上打滚大笑!
这秦梦的演技实在是太棒了!
瞧瞧,明明一进来就看见了的人,她愣是能装的压根没见到!尤其是那句“猪头”,简直太对自己的心了!
她不信秦梦在来时就没探听过叫她来的原因,甚至鱼鳞舞还怀疑,这件事原本就是秦梦故意要的结果,只是她不明白秦梦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别说秦梦这是因为自己答应她住下而恶自己之恶,打死她也不信!
“秦姑娘莫急,杨大小姐这幅嘴脸与你无关,是我打的!”鱼鳞舞大大方方地承认。
“啊?”秦梦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又道:“夫人您打的?您为何要打她?莫非她也是对夫人您口出污言秽语,所以惹恼了夫人您给她教训?”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这分明就是说,她跟杨雀之间的那场纠葛也是因为杨雀嘴臭,她忍无可忍才还击的!
鱼鳞舞想拍手。抿抿唇,只压着脸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秦梦叹息:“唉,我就知道杨大小姐迟早会因为一张嘴惹祸!如今只是被夫人教训,夫人慈悲,只是掌嘴还算是好的。若是到了外面,只怕结果会悲惨许多!”
说着又扭头对杨雀劝道:“杨大小姐,之前是我不好,没认出你来,更没有忍住脾气跟你争吵。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口舌留德,否则会招来祸患。
咱们女孩儿家,宁可容貌才华逊色些不要紧,这个德却是一定要有的。”
秦梦苦口婆心地一番劝,笑坏了鱼鳞舞气炸了杨雀,拓跋珪脸色依旧阴沉,眼底却已经闪动着笑意。而杨氏则是面色青白!
这姓秦的倒底是打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口舌如刀,明劝暗贬,讽刺了杨雀不算,连她和杨家都没放过!
难道我们有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