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雀站在一株艳丽如火一样的凤凰花下,安静地听紫菀的报告。
“你说,是容贵嫔挑唆瑞玛大公主执意嫁给威国公?”她眉头掀了掀。
“是的。”紫菀点头。
“呵,这个婉容郡主还真是不消停呢,到了这里还想着兴风作浪!”杨雀呵呵笑了,然后她看着紫菀,很认真地说:“但是有件事你不知道,挑唆瑞玛大公主的不光是婉容郡主,还有我!”
“什么……还有你?”紫菀惊诧万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慧夫人为了保护你,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帮着你,你怎么还……”她气愤地咬着唇,手按在剑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砍人的模样。
杨雀瞟了一眼紫菀的手,笑了笑:“我怎么还恩将仇报,对吗?”
紫菀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岂止是恩将仇报,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杨雀低笑了声:“瞧不出你倒是很有侠义心的。不过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我唆使瑞玛大公主去大魏勾引威国公,并不是真的要她嫁给威国公,不过是闹一闹他们罢了。
你也不想想,王后跟我不对付,她瑞玛又不是我的人,我干嘛要帮着她?”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我哪知道!”紫菀没好气地咕哝道。
“当然了,我也的确没安好心。我让瑞玛去勾引威国公,就是为了给他们夫妻二人找点不痛快,让他们俩吵闹一场。你莫要瞪我,我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报点小仇而已。”杨雀看着气鼓鼓的紫菀,抿嘴一笑。
紫菀横眉竖眼:“我真的不懂你脑子里都想的些什么!”
“除了让他们俩吵吵,也没别的了。”杨雀笑的十分灿烂,就跟身旁那艳红的凤凰花一样。“傻丫头,我要不给他们找点事考验考验,他们俩怎么会懂得更加珍惜对方?”
伸指戳了戳紫菀的额头,杨雀又笑又叹。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看个好时候啊,怎么挑慧夫人有身孕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万一慧夫人因为这个受到刺激,再没了孩子怎么办?”紫菀瞪了杨雀一眼,心中暗骂:用这种方法去试验人家夫妻,真是变态!
杨雀眉一皱:“鱼鳞舞怀孕了?”
“可不是嘛,正是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内呢,你还找事!”
“好大胆的婉容郡主!”杨雀忽然怒了,她用力一拍身边的凤凰花树,树上花朵簌簌地抖动一阵,飘落下来几朵红云。
她面容变的肃杀起来,吩咐紫菀立即准备传消息去大魏,叫瑞玛大公主回来。紫菀问,瑞玛大公主肯听话回来吗?
“不回来那就直接嫁到武栭国去吃沙子吧!”杨雀冷厉地说。
说完,她迈步往王宫的一个偏殿走去,紫菀问她干什么去,杨雀回答,“我去找那个尊贵的婉容郡主,如今的容贵嫔好好聊聊!哼,敢跟我玩心眼,她够胆,我就去瞧瞧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紫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自语道:“果然还是咱们的小公子厉害,连这都安排到了!嗯,我赶紧去找人模仿东离王的笔迹写信,早点帮夫人打发掉瑞玛那个狗皮膏药去!”
……
“容贵嫔好清闲啊!”
看到婉容郡主这个昔日的“闺中好友”,此刻正蹲在地上费力地拔着杂草,杨雀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婉容郡主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她,“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难道你忘了,我现在是东离国的大长公主吗?”
杨雀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宽大的红色锦缎衣袖和裙摆像金孔雀展开的尾羽——“在这王宫里,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莫说是这小小的藤萝院,就是王后住的蘅芷宫也照样拦不住本宫!”她傲气地说。
“本宫?大长公主?呵呵!杨雀,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可瞒不了我!我是不知道东离王是哪里有问题,竟然认了你是东离国那位失踪的大长公主,但是你以为就能瞒过所有人吗?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公主了?哼,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你是那块料吗?”
婉容郡主冷笑着讽刺,杨雀却毫不动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叫她继续说。
“我知道你憋了许多话,说吧,继续说。”她眨了眨眼睛,妩媚地一笑,道:“不管你说我是凤凰还是麻雀,现在的事实就是,我就是东离国的大长公主,而你,就只是东离王的容贵嫔。”
她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婉容郡主,微微倾过头去在对方的耳朵边轻笑:“我可以让你当容贵嫔,也可以叫你做容宫人,甚至,我还可以让你当专门洗马桶的容掌厕。”她往后退回一步,继续轻笑:“专门管理茅房,大小也算是个官儿呢!这还是我看在跟你曾经相识的情分上,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照顾。”
婉容郡主气的嘴唇哆嗦。
“杨雀!”
“嘘!请叫我大长公主!”杨雀伸出一根食指压在嘴唇正中,轻声说。
“我们好歹也曾是好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婉容郡主红了眼睛。
婉容郡主不想再跟她斗嘴皮子,她就是想问清楚,为什么杨雀坚持要自己嫁到东离国,却是让她嫁给东离王那个糟老头子,而不是新王的灵王子。
“就算是你失踪了,我也还为了你出头过,可你竟然这么对我……杨雀,你真的心好狠啊!”她红着眼睛质问。
自己本是满心欢喜地嫁过来,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噩梦了,没想到却又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噩梦里,这个噩梦还是杨雀这个昔日好友一手策划出来的……想起这个,婉容郡主就连哭也哭不出来。
杨雀冷笑:“想知道原因?好,我就告诉你,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谁?”
婉容郡主茫然。
她不记得自己动过杨家的任何人啊,在杨雀失踪后,杨鹂杨鹃接替了她的位置,自己也跟杨家两个女子很好啊!
“那个人就是鱼鳞舞!”杨雀回答。
婉容郡主蓦地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杨雀:“你说什么?鱼鳞舞?那个抢了你心上人的村姑?”
什么时候杨雀跟自己的情敌和好了,还为对方出头起来?
婉容郡主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要不就是杨雀被人换了脑子。
杨雀勾唇:“你很惊讶?也对,你的心里自然是以为我该恨那女人的,事实上我也的确是恨她,现在都恨着。但是,那是我的事,只有我才能去对付她,你凭什么?
尤其是,你害的是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爱的人的孩子!你知道吗!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你竟然害的他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婉容,我不管你是为了抢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甚至你可以杀了鱼鳞舞,但是你不该,你不能害了他的孩子!”
杨雀激动地低声咆哮,她眼睛发红,瞪得很大很大,神情是婉容从来没见过的狰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婉容郡主不由自主地往后噔噔退了几步,惊恐地张大嘴巴望着眼前这个昔日好友,只觉得既陌生又恐怖。
“你,你难道是,爱屋及乌?”好半天,她才哆嗦着嘴唇吐出这一句。
这句话出口,她就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了。
“对,我就是爱屋及乌,如何?”杨雀傲人道。
她抬着下巴,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婉容郡主,艳红的嘴唇缓缓开合着:“我杨雀不是你,我爱一个人,我可以不择手段去抢夺,但决不会牺牲所爱之人的孩子!我宁可等她鱼鳞舞生下孩子后继续跟她抢,跟她拼,也不会在她有孕的时候下黑手!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之处!”
她冷眼看着婉容郡主一脸的不可置信,慢慢转过身:“所以这次你又在明知鱼鳞舞有了身孕后,挑唆瑞玛背着我动手脚,我就不能再这么轻易地饶过你了。必须给你长点记性,让你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连想都不能想。”
“你要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就是,”杨雀顿了下,微微偏转身体看向婉容郡主,邪魅一笑:“让你跟一百只老鼠住上一段时间!”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婉容郡主在听到老鼠时,脸色顿时吓的惨白,她扑上去想要伸手抓住杨雀,却被对方轻松闪开。
“淄河!”她扬声喊,从暗影里立刻跑出来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对着她交手一礼:“大长公主有何吩咐?”
“容贵嫔远嫁到东离实在是太寂寞了,本宫心中好生不忍。去给她的藤萝院添点儿活气,送一百只老鼠进去跟容贵嫔一起玩吧。”杨雀轻描淡写地说。
淄河立刻点头照办,不一会就提着个笼子走了过来。
杨雀叫淄河先去关严了藤萝院的所有门窗后再放出老鼠,淄河立刻听话地照办了。
“杨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被关严的藤萝院里传来婉容郡主的哭喊。
“本宫不是杨雀!容贵嫔你记住了,本宫是掌握东离国经济命脉的大长公主,而你,只是一个贵嫔,还没有资格来问本宫!”
她说完这番话后就听见婉容郡主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呐喊:“杨雀,大长公主,我恨你!我婉容发誓,只要我不死,一定会找你们报仇的!”
“有志气,本宫等着!”
噙着嘴角的一抹笑,杨雀火红的衣裙一路迤逦开来,如同树上盛开的凤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