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担心, 现在监控到处都是,警察可厉害着呢, 最重要的是你要兼顾自己的身体,上了飞机之后无论如何得睡上一觉,知道么?”
开着车, 牛姐叮嘱坐在后座上的余笑。
“好的牛姐,我知道的。”
余笑透过后视镜看着牛姐, 都已经是深夜了, “余笑”一个电话她就出来了……这一场交换,褚年其实也是遇到了很好的人, 跟她一样。
车子停在了省城机场的进站口,余笑下车, 对牛姐弯腰鞠了一躬:
“辛苦您了。”
牛姐看着她, 笑了一下也下了车:“看出来你是急慌了, 要是以前啊, 一路上不知道得娇气多少次,给,包里是给你准备的东西, 好好吃好好睡,有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牛姐递过来的包儿是个中号的女士包, 拿在手里颇沉。
拎着包, 还没来得及道谢,余笑就看见牛姐以与身材不符的敏捷钻回了车里,转眼就只留下了一缕尾气。
她心有所悟地打开包, 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沓现金。
余笑揉了揉鼻子,又把包关上了。
她找到牛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银行早就关门了,atm机一张卡限额两万,也不知道牛姐跑了多少银行才凑了这十万块钱。
“褚年啊褚年,你也是走了狗屎运。”
挎起包,余笑去办登机手续了。
……
又被关了很久很久,除了朽烂的气味儿之外,身边什么都没有,再次听见动静的时候,褚年的神经无意思地跳了一下。
饥饿,疲惫,干渴……幸好没有想上厕所,因为之前那个人在的时候,就用他喝完了的矿泉水瓶帮着解决了一下。
褚年觉得自己的意志快被消磨干净了,余笑和孩子能让他暂时忘了痛苦,可痛苦还是真实存在的。
余笑啊余笑,如果再来一次,我可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了!
“褚经理?褚经理?你能听见么?”
是那个要放了自己的人?
褚年有些不敢确定,被关在这儿这么久,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来看自己,并不只是因为那些人要不到钱,而是因为这些人……就像让自己在这里被活活困死。
他们是想杀了他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褚年就后悔自己之前没有逼着那个男人直接放了他,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到了晚上,他的危险系数比之前高了太多。
就像现在这个人,他到底是要放了自己,还是要杀了自己?
褚年一动不动,只等着那个人缓缓靠近。
“哥,他没动静,饿了渴了两天了,又被这么绑着八成是晕乎了。”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隔着墙又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褚年心里一惊,是两个人,这两个人都不是要放他走的人。
那两个人都进了这里之后,开始小声地交谈起来。
“那些警察也不知道查到哪儿了,怎么老六他们都还没回来?”
“他们刚刚问你买车票的事儿了?”
“问了,哥,怎么办?咱们现在就走吧,去火车站,看能扒一辆车就赶紧走,要不咱们就去大西边儿的矿上,秀娟婶儿的弟弟老洪在那儿开车,咱们跟着车走。”
“走之前先给这小子来两刀,妈了个蛋的,太晦气了,钱没赚到,咱们还得跑了。”
来两刀?
褚年的心里一凉。
“不能慌。”他对自己说,“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呜呜呜——”他像个虾子一样,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嘴里被塞着东西,可还是发出了可怕的怪叫声。
两个人被他吓了一跳,一个人连忙按住他,另一个人卡着他的脖子。
“这小子什么时候醒了?”
褚年极力表达自己想要说话的意思,有个人把他嘴上封着的东西拿了下来。
“我、我有一笔钱,就藏在赭阳,你们别杀我,我把钱给你们。”
一个人给了褚年一个耳光:“放屁,我们都问了,银行都有监控,我们去拿你的钱,警察直接就能把我们给抓了!”
“不是,那笔钱我也不敢放在银行,我是换了金条,藏起来了,你们拿着那笔钱,放了我,好不好?”
眼睛被死死地蒙着,褚年用干涩的嘴编了一个“贪污了赃款藏在某个地方墙里”的故事。
至于藏钱的地方,褚年对赭阳的建筑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余笑心心念念的培训中心。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光是从他们粗重的呼吸声里,褚年就能听出来,他们已经被“一箱子黄金”的说法迷了心。
“哥,反正也不远,咱们就去拿了,回来让他把箱子打开。”
“回来?”另一个人笑了一下,“回来干嘛,现在就让他把密码交代了,不然捅死他!”
挨了几拳,褚年冷笑:“说不说都是死,我凭什么送你们发财?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密码,那个箱子你们可一辈子都打不开!”
那两个人把褚年的嘴又封上,就一起去拿金子去了。
褚年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自己”,他们俩去挖墙脚,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不管怎么样,他又有了机会。
褚年开始活动腿,刚刚那顿挣扎厮打,他脚上的绳子松了。
就在他脚上绳子快要解开的时候,褚年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好多人!
“就是这儿么?”又是陌生的声音。
“褚经理?”
“褚经理?!”
一群人围了过来,褚年眼睛和嘴上的东西都被撤下。
“总算找到了!快,快打120!”
我……这就得救了?褚年猛眨着有些缺血的眼皮,看见了面前的人里有警察。
一口气松大了,他直接昏了过去。
凌晨,飞机落地,余笑刚下飞机,就看见有人举着她名字的牌子。
“余女士,请走这边vip通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天池帮她这个“受害者家属”准备的。
坐进被专门安排的车里,余笑愣了一下。
“池董事长?”
池董事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余笑说:
“我是来表达我们天池的歉意和诚意的,没想到余女士居然认识我。”
池谨文叹了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之前,褚经理被救出来了,确实是在东林东边废村,不过不是菜窖,是当地人几十年前用来当粮仓的窑洞。说来也是巧,褚经理骗两个犯罪分子从里面出来,正好被去那里的警察和我们的人看见了。至于余女士之前说的那个人,我们也找到了,几乎是跟找到褚经理是同时的,具体情况警方会给你说清楚。”
听见褚年被找到了,余笑整个晚上都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谢谢您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池董事长。”
“不用谢……”池谨文的语气有些踌躇,“现在褚经理在医院接受检查,所有的费用由天池承担……我要跟您说的是……”
余笑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瘸了?腿断了?脸毁了?
“褚经理好像失忆了,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之前一直合作的江法务、李主任……等等,他过去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在赭阳,现在来看他的人,他都认不出来。医生给他做了脑补ct检查,认为他可能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的。”
说话的时候,池谨文的表情很凝重,仿佛受伤失忆的人不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朋友。
医院到了,余笑下了车。
池谨文看见她把一个黑色的女士包落在了车上,就替她拿了起来,跟着她快步走进了医院。
病床上,褚年半死不活地躺着,看见余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
“余笑!”
风尘仆仆的女人走到病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问:
“脸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挨得揍,新鲜的。”
“还有受别的伤么?”
“肋骨断了,头挨了几下,后背和手臂上说是有擦伤,不过都结痂了。”
看着余笑,褚年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你能把我给救出来。”
过去一年中,他很多次身处困境的时候一样。
一直是她。
不爱他,应该恨他的她。
余笑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褚年说:
“我什么都没做,是警察把你救出来的。”
褚年费力地点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池谨文站在门口,身上挎着一个女士皮包,看着病房里的那对“夫妻”。
江今站在他身后说:“没想到褚经理跟爱人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撒娇吧?倒是褚经理的爱人,我明明今天第一次见,看她在前面走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池谨文微微地点了点头。
“真是,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熟悉感。”
一句话他重复了两遍,好像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警察的事情交给警察,法律的事情交给法律,医生的事情叫给医生,褚年累了,虽然很舍不得余笑,可他身上不过是皮外伤,还是让余笑去酒店休息。
看着余笑从病房门口离开的背影,褚年忽然笑了一下。
筋疲力尽的两个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他们真正面对的,才是“再次互换”后的残局。
“我失忆了,过去一年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余笑就听见褚年理直气壮地对医生这么说。
不止对医生,面对来看望他的其他人,褚年也这么说。
“可是,可是经理,新港那边,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莫北捂着嘴,一脸的震惊。
褚年看着她,表情不屑地说:“什么新港?我还想问呢,这是哪儿?池新的项目怎么做到赭阳来了?我不是还要升职副经理么?怎么就被绑到这了?再说了,你不就是个小文员么?怎么轮到你跟我谈项目了?”
站在一旁的余笑抬起头盯着褚年。
褚年回看她,笑了一下,继续对同事们说:
“我不知道什么项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自己去找记得的人解决吧!”
莫北脸上的难过根本遮掩不住,褚年之于他又何止是上司那么简单?
年轻的姑娘离开了病房,褚年歪头对余笑说:
“你还不快去?”
去干什么?
去,拿回你自己的东西。
两个最了解对方的人眼神交汇,余笑转身也离开了病房。
只剩褚年躺在床上,对着空荡荡的病房顶上说:
“你完了,换回来了你更完蛋了,你还是舍不得霸占一点儿属于她的东西。”
“爱,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褚年骂骂咧咧,还因为肋骨的疼呲牙咧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明天正文结局见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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