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这组画报只是用来吸引男人眼球的赚钱工具而已，女明星自然露得越多，他越好处理。再者，摄影圈里，早就对赵灵只接报酬丰厚的拍摄有所传闻，他心里大约正是瞧不起像赵灵这样的戏子，于是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再说，这些动作摆都摆了，还怕被更多人看吗？”
赵灵被这话气得反而笑了，“既然这样，那也别多说了，你和我经纪公司交涉吧。”
男摄影师一听这话顿时来了脾气，“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次的合约上可是说清楚了，赵小姐要全面配合我们的要求。”
赵灵面色一黑，正欲发作，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赵小姐选择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纪公司会尊重艺人的意愿，而且始终和赵小姐保持统一立场。”
说这话的人正是崔毅，崔毅身边的小助理赶紧上去给帮腔对男摄影师道，“是的。如果您对工作有什么异议，可以在选片完成后找k姐商量。”
男摄影师听到又要和经纪公司闹翻，气焰一下又消了不少。他想动手抓住欲走的赵灵，崔毅却先他一步将赵灵拢到身边，低声道：“我等你很久了。”
赵灵看着崔毅，一下有了点错觉，她听得崔毅的声音温柔又低沉，也不知他话中意思是真是假，“我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就换衣服走吧。”崔毅根本不看旁人，在赵灵耳边低语道，“只要你跟我走了，剩下这些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
赵灵被崔毅拉住，他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可她却第一次和着了魔一样，跟着这个男人，亦步亦趋。
路上的时候，崔毅低声教训起赵灵来，“你说你这工作接的，怎么在合约上就扯出这种不地道的条款？那人家要求你□□，你还都得全脱了？”
赵灵也觉着委屈，她工作做到今天这份上，当然不是当年的十八线，纵然走不到一线大咖的位置，可在行业内，大家多少都会给点颜面。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遇到不长眼睛的东西，却还是会遭受到一些屈辱对待。
比方说今天这个摄影师，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个例。但究其原因，还是k姐那经纪人在中间不作为的原因吧？如果是以前那个她，至少不会在合约上给人留有话柄。
赵灵想到k姐这墙头草两边倒的问题，一时间皱紧眉头，无论如何，看来她和k姐的问题也要找个时间解决了。
崔毅是一个不舍得看到美人儿受困的人。
他在拍摄场地边等着赵灵，而赵灵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崔毅，她在和摄影师慎重地核对工作结果。
崔毅忽然觉得，像赵灵这样的人能够得到人们的喜爱并不是偶然。就像赵灵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从来谨守本分但态度不卑不亢。反观她工作的时候，懂得做低姿态仍尽职尽责。这是一种由赵灵本来精心维护出来的良好形象。
虽然不完全真实，也不尽善尽美，但谁又忍心苛责一个这样认真生活的人呢？
他刚才出手帮赵灵解围，实属本能。那是崔毅在灯红酒绿的各种场合种，锻炼出来的一种护花的本能。
在现代的都市生活中，女性活跃在社会工作的每个角落，当然已经不能算作是弱者。
他的酒友总是笑谈有多喜爱当红影坛的若干个女星，巴不得将她们采撷回家，当做花儿日日供养起来。漂亮艳丽的东西人人总是深得人们宠爱，但又多少人却以爱之名，行暴力之实。喜爱时分，总要让荧幕上的人儿都脱个干净供自己享乐。一旦不爱了，又急着用流言蜚语给她们戴上层层枷锁和面具，即使沦为自己的弃履，也决计不让他人染指分毫。
此刻的赵灵，没有半点让崔毅迷恋的娇艳姿态，却愣是让他移不开眼睛。只因她更像是捍卫娇嫩花瓣的尖刺，保护着自己可贵的尊严。
……
赵灵在更衣室里，她准备换下身上性感暴露的工作服，却发现自己便衣忘记一起拿进来。只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求助小助理。
她衣服背后的拉链已经开了一半，反正都是要换掉的衣服。赵灵也懒得再费劲拉上，就这么倚着更衣室的座位坐了下来。
片场的更衣室空间有些狭小，但还算不上简陋，在她对面有一块方形的镜子，镜面上残留着一点因为前阵子雨季而留下的水渍。赵灵定睛看了看镜子里的影像，精致的妆容在摄影棚里长时间高光下已经有些花了，而那一串浑浊的水渍偏偏点在她粉色眼睛周围。
倒像是她在无声地哭泣一般。
赵灵伸手擦了擦水渍，却发现她已经有点不认得镜子里的自己了。她本是童星出生，在很小的时候，赵灵就在一些饱受好评的文艺电影中客串主人公的孩子，十八岁时拍了主演的电视剧，但随后却被雪藏了两年，直到第三年才签了现在的公司重新出道。
而那两年发生的事情，鲜有人知。
她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赵灵只以为是助理将衣服拿来了，于是拉开门伸出一只手臂来接衣服，然而良久衣服却没有到自己手上。
赵灵有些奇怪，但因后台的保密工作做得向来都比较好。身份检查严格，只有允许相关工作人员出入。她并没有被狗仔记者或者私生饭抓拍的顾虑，于是拉开门缝偷偷看了一眼，没想到门外这人居然是崔毅。
赵灵赶紧将门重新合上。
这一晃神的时间，崔毅也看到了里面的赵灵，他本来是想提醒赵灵电影公映的时间快到了，没想到门被直接从里面打开了，还意外看到了赵灵酥胸半露的样子，这个便宜捡得有些不厚道。
门里，赵灵窘迫了起来。她虽然并不是很介意这种意外的走光，但因崔毅身份特殊，刚才先是得他解围，现在又有了其他交集，难免有些暗示的嫌疑，日后散场的时候好不尴尬。
崔毅听得赵灵良久没有动作，猜想她心中尴尬，于是想编辑一条短信解释一下，怎奈摄影棚里信号太差，怎么都发不出去。
这时,却听得赵灵用疑惑的声音询问道，“你是谁，我助理呢？”
崔毅懵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赵灵这是打算装作没看见自己，以此来避免尴尬。于是崔毅也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故意低沉着回道，“咳咳，小姐。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太好估计认错人了，这就走。”
两人正演得真切的空档，小助理终于拿着赵灵的衣服赶到，她看到崔毅在门外，有点没心没肺地说到，“崔先生你让让，我这儿给灵儿姐送衣服呢。”
崔毅：……
赵灵：……
又过了十余分钟，赵灵换好衣服补好妆，终于上了崔毅的轿车，两人一路都有些无语。好在电影公映时间快开始了，崔毅一边开车上路，一边随口问了问电影的内容，“赵小姐这次是和章欣儿合作拍的电影吗？我看到海报上有她，但前几天宣传片场却不见她来。”
“叫我赵灵就好，”赵灵接着话茬，“其实我只和章欣儿对了一场戏，这电影本来是她主演的。结果前阵子她出了点小问题，我被换到主角的位置。看不出你也是她的影迷。”
崔毅笑了，“那倒不是，但章小姐的混血面孔深受广告商欢迎，不过她的脾气有点大，上次和经纪人吵架直接闹了失踪，我们谈拢了婚纱广告的拍摄一直拖着还没解决。”
赵灵对章欣儿失踪的话题有所耳闻，但这种事情一向忌讳从同行的口里泄漏，于是她只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打趣道：“看不出来亏本生意你也做？”
崔毅两手一摊，无奈道，“广告商对她情有独钟，甚至扬言宁愿她的替身来拍也不要别的模特，这么任性，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拖了两个月有余，预定好的造型师elly早就跑没影儿了。”
其实崔毅对章欣儿本人没什么印象，但他和那广告商的关系的确不错。这个婚纱广告是崔毅在南城一本杂志当中合资的一个副业，大概占了杂志中两三页的位置，只是个不轻不重的任务而已。
赵灵知道崔毅这话只是说笑，“造型师还能再找，不过要再找第二个章欣儿就难了。”
不过说到造型师，这眼前不就有一个她和崔毅都认识的人吗？
赵灵不禁想起自己从公司闲话里得知，张雯带着李卉上赶着去时装秀挤兑秦夭夭的事情。她不知道李卉和秦夭夭之间的关系，只以为是自己和张雯的事情又连累了秦夭夭，于是她有点歉意地询问道，“幺幺最近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