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又躺了下来,憋着尿继续装睡,觉得自己有点怂。
到底是刚睡醒,有点懵。
季寒柏的东西在他脑海里滴着水晃啊晃,等到彻底清醒以后,傅林就立即坐了起来。
他奶奶的,他傅林什么时候这么怂过。
刘胖子终于看到了他,擦了把汗说:“小朋友,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
他话音刚落,季寒柏就穿着大裤衩和t恤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擦了下头发,看见傅林在席子上坐着,愣了一下。
傅林从席子上爬了起来,清冷俊美的脸上带着散漫的慵懒,直接朝洗手间走了过去。
季寒柏正在擦头的手停在了半空,等傅林进去以后,赶紧问刘胖子:“刚上洗手间的是你么?”
“哈?”刘胖子支着两只满是油污的手:“你看呢?咋了,刚小林子去洗手间啦?”
季寒柏说:“我靠,我还以为是你。”
刘胖子乐了:“咋了,发生啥了?”
“爆了两句粗。”
季寒柏想了想,记得他说你看个几把。
刘胖子就笑了出来,说:“好事啊。”
“好个几把。”
“我觉得吧,你早点暴露你的邪恶真面目,也未必是坏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听说过没有?”
“这才刚认识几天,再把人给吓跑了,他这种乖乖仔。”
远处传来跑车的轰鸣声,刘胖子都不用回头,说:“得,小乔姑娘来了。”
季寒柏皱了皱眉,就看见一辆跑车停在了外头的空地上。
傅林憋太久了,一时半会竟然有点尿不出来,脑子里突然想起刚才季寒柏爆的那几句粗。
他什么人都见过,温文尔雅的,粗犷甚至粗鲁的,他都见怪不怪了,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这个季寒柏跟他想的不一样,也未必是个老实人。
看他颇有几分富二代的流氓气,会不会他表现的太单纯,季寒柏才这么克制。
他打算改变一下策略。
洗了把脸,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却看见外头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跑车。
是真的粉,少女心爆棚的那一种,傅林以为来了客人,赶紧跑了过去,鞠躬说:“您好,昌河汽修,欢迎光临!”
声音清亮,笑容灿烂。
谁知道对方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季寒柏,冷笑:“季寒柏,原来你这个口味啊。”
原来不是客人,是季寒柏认识的人。傅林略有些尴尬,看向对方,对方只穿了个不到膝盖的牛仔短裤,还是破洞的,两条腿又长又白又直,比女人的腿还要细,短裤包裹着翘臀,宽松的t恤上画着个咬了一口的西瓜。
再往上,便是一张精致的脸,又白又小,眉眼略有些张扬。他身后还有一个人,白t黑裤,刺短的头发,带着耳钉,也在打量他。
“这是我们店新招的员工,小林。”刘胖子打圆场,然后对傅林说:“这俩都是老板的朋友,孟小乔,周放。”
“差不多也该下班了,傅林,你先回去吧。”季寒柏说。
傅林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
他点点头,刚要回去收拾他的包,就听那叫孟小乔的问说:“咱俩是不是见过?”
傅林看了看孟小乔,其实他也觉得孟小乔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不过看孟小乔这富二代的架势,大概率是在酒吧遇到过的。
刘胖子以为孟小乔吃醋要搞事,就说:“他一学生,你上哪儿见。”
傅林是个聪明人,短短一两分钟他就察觉出孟小乔和季寒柏是什么关系了。他回去收拾了一下背包,从店里出来:“那老板,刘哥,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单肩挎着包,又朝他们几个鞠了一躬,懂事的不像话,灰白衬衫黑裤子还有范斯的鞋,清纯大学生的范儿呼之欲出。
孟小乔感觉自己和傅林一比,简直就跟老娼一样,他抹了一下嘴唇,斜着眼看傅林去路边骑单车。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不要往我这来。”季寒柏说:“好话说你不听是不是?”
“你都几天没见我了,也不回我信息,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呢!”孟小乔忿忿地说。
傅林隐约听见了他说的这些话,微风吹着他的头发,他嘴角动了动,骑着单车就走远了。
他这个对手还挺强劲的啊,有钱富二代,长的也好看,身材也好。
难道是季寒柏的前男友,或者爱慕者?应该不是季寒柏的对象,季寒柏不像是有固定对象的人。
不过都不要紧,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傅林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蹬着自行车往前走。
季寒柏一直都拿孟小乔没办法,俩人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了,两家的父亲一起合伙做生意,常有来往,孟小乔从高中的时候就在追他。
要知道那时候男追男还是很了不得的事,但孟小乔天生厚脸皮,也豁的出去,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掩饰。高中毕业以后俩人分隔两地上大学,孟小乔算消停了一段时间,找了三四个对象,结果加起来没谈半年,说是都不如季寒柏。
“没你有钱没你高没你帅没你几把大还没你man。男人的优点你占全了,你说我怎么不爱你。”
孟小乔大学毕业以后就狂追他,季家全家人都知道他喜欢季寒柏。季寒柏拿他当弟弟,就是不来电。
外头有点热,周放有点站不住,看了看店里头,说:“柏哥,这地你怎么呆的下去的,也太脏了。”
“嫌脏你就把他赶紧带走。”季寒柏指了指孟小乔:“没事不要往这边来。”
“这还真的不能怪小乔,”周放说:“今儿是他生日啊,他憋着没告诉你,还等着你给他生日礼物呢,结果天都黑了,你信息都不回一个,他不炸毛才怪。”
“今天是你生日啊,”刘胖子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孟小乔看着季寒柏:“你又忘了吧?”
“嗯,忘了。”季寒柏说。
气的孟小乔顿时眼圈都红了:“七月七这么好记,你以前怎么都记得住呢。”
季寒柏说:“给你补上不就完了,请你吃饭,行吧?胖子,一块去,我请客。“
刘胖子尴尬地笑了笑:“我就……”
“不用你请客,周放帮我搞了个派对,你来参加就行。”
“我就烦人多的地方。”季寒柏说。
“柏哥,给个面子嘛。”周放说:“不然小乔发了疯,他可天天来缠你。”
好赖话都说尽了,孟小乔就是不听,他放话了,季寒柏一天不谈对象,他就一天不死心。
季寒柏想了想傅林,觉得也快了。
不过男人多少还是有点见色忘友,他心里还是有点烦,主要是本来打算晚上再请傅林吃个饭的。
吃了饭再送他回家,多好的追爱桥段,超浪漫。
傅林没回家,直接去了酒吧,酒吧八点开门,如今里头没什么人,舞台中央有人在挂彩灯,经理告诉他说,晚上有人来这过生日。
“今天是你最后一天班了吧?”经理还有点舍不得他:“不过我也替你高兴,又不能在这跳一辈子,你趁着年轻赶紧找个正经工作也挺好的。”
傅林在这方面的观念很淡薄,可能跟着傅莹长大,三观多少受点影响,他觉得工作不分正经不正经,他这种温饱线上挣扎的人,赚钱最重要。
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先去后厨蹭了点吃的,然后在化妆室的长椅子上躺了一会,梦里又梦到了上一世的一些事,他和傅莹争吵,傅莹把他赶出家门,两个人眼泪和唾沫齐飞,吵了个天翻地覆。
身体打了个寒颤醒过来,眼角都是湿润的。傅林抹了一下眼睛坐起来,见已经陆续有同事进来了。
“小林子!”楚小浩啃着汉堡进来,把包往椅子上一丢,立马凑过来:“快快快,跟我讲,你跟那帅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才刚认识,能到哪一步。”
“我靠你赚了啊,哪里找的这种极品富二代,有钱还长这么帅,我曹他那人鱼线。”
傅林淡淡地说:“人鱼线你也操,你有没有人性了。”
同事红姐闻言转过头说:“呦,我们傅白莲攀上金主了,怪不得辞职不干了呢,真好啊,姐姐真羡慕。”
“那你就好好羡慕呗。”楚小浩白眼她:“你也只能羡慕了。”
“楚小浩,你什么意思呀?!”红姐声音立马高八度。
楚小浩不甘示弱,掐着腰白眼翻上天,超婊气:“听不懂人话啊。”
傅林扶额,还没来得及拉开他们俩,他们俩已经拿着手里的东西砸开了。
化妆间立马乱成一团,俩人互相揪头发。
他们俩动手不是第一回了,经理跑过来大骂一顿:“谁身上的劲儿用不完,今晚上我让他跳到明天关门!”
红姐和楚小浩终于消停,傅林对楚小浩说:“听听就算了,随便她说,身上又不会少块肉,每次跟她吵,你又占不到便宜。”
“真是个绿茶婊。”红姐没好气地说。
楚小浩又要踹她,傅林拉住他,对红姐说:“我是啊。”
“……”红姐最讨厌他这种坦荡做碧池的气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长的纯又怎么,比谁都有心机,每天收那么多小费,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那销售额是怎么来的。”
傅林说:“婊来的呀。”
红姐:“……”
傅林戴上假发,坐到镜子前化妆。红姐踩着高跟鞋气鼓鼓地走了,楚小浩说:“你说你怎么都不会生气。”
这一点他真的佩服傅林。他们跳完舞做服务员的时候需要推销酒,拿提成,收小费,傅林每天都是业绩最好的,酒吧这种地方妒心重,常有人背后编排他靠下流手段卖的酒,有时候他都替傅林生气,但傅林自己从来不气。听到了就当没听到,他这人干什么都淡淡的。
“没什么好气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傅林抵着眼皮,给眼角勾了一条红色的眼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既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人先有尊严,才会有受辱的感觉,但尊严对他来说算什么,他上辈子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