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中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地感觉,于是我依言走过去。
她伸手将我按到椅子上,理着我的头发,看看镜子里的人,笑道:“女人结婚很重要,怎么能胡乱了事呢?我给你打扮一下。”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让我对她的好感倍增,不由点头答应:“好。”
“那好,你看,瓜子脸,桃花眼,上完妆后我再给你的眉间描上一朵小花,男人一看见你就被勾魂夺魄了。”她用冰凉的手指温柔地在我脸上比划着,“哈,发型也有了,凡烈,把东西放下你就出去吧,女孩上妆时,男孩最好别在跟前。”
梦中情人发话,凡烈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走了出去。
她帮我解开头发:“你奶娘呢?为什么不给你梳头?”
“我奶娘她忙,”虽然刚穿过来不久,但我和凡烈染上了一样的怕奶娘的毛病,奶娘没说帮我梳头,我就绝不敢提,“哎,姑娘,你不担心你哥哥吗?”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这么悠悠哉哉的,真是个逍遥的囚犯,我很好奇。
镜子里的她狡黠地笑着,一双妙目水汪汪的:“哦,本来有点急的,但是看到你这个美人我就不急了,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哦。”
我觉着门外没人偷听,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放心,我不会害你哥哥的,找到机会,我就放你们兄妹走。”
“噗,”她笑得更欢了,“好,未来嫂子,你的芳名是什么?”
“孟书,你呢?”
“我?司清。”
“你哥哥呢?”
“他?百里飞墨。”
“你不是他妹妹?”
“我们是表亲,远房的,这次正好与他同行,被小屁孩抓来了。”
司清的微笑如百花齐放,让人见之如沐春光。特别是她给我上妆时的轻柔动作与怜惜眼神,如春风一般润人心脾,将我这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也化成了一朵似水的雪莲。所以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了这个很温柔很美很会打扮的姑娘。
一个时辰后
她持笔笑道:“好了,嗯,快要倾国倾城了,我是说如果没有我你就倾国倾城了。眉心这朵梅花真是美得没话说,我有时候真是爱上自己了,这么美,又这么有才华。”虽然她的性格近乎完美,但有一个缺点却不得不提,那就是自恋,还不是一般的自恋。
可看着镜中那个面如桃花,眼似繁星,额点朱砂痣的美人,我早已忽视了她的这个缺点。
全部弄完没多久,奶娘就来叫我,婚礼要开始了。
山寨的众人都非常爱热闹,大红灯笼挂满了每一条走廊,红色的丝绸也拉满了新房的各个角落,一大堆红蜡烛早在招亲前就准备好了。山寨里会吹唢呐的人也不少,所以花鼓队已经提前开始练习,呜啦呜啦地吹得震天响。总之除了新郎和新娘,这场婚礼一切都很好。
我和司清手拉着手走到大厅外的院子里,百里飞墨已经被提前带到这里来了。看来他的交易没谈成,身上皱皱巴巴的喜服一看就知道是被强套上去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挂着几颗豆大的汗珠。天,他到底跟奶娘谈了什么?去的时候还自信满满,回来时一脸衰相。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想偷偷安慰一下他,顺便向他传达一些平安的讯息。于是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不要这么难过,忍一时风平浪静,一咬牙就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听见我的话,他猛地一扭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双薄唇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哼,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能配了我的身体,但你别想配了我的心。”
配!配!配!
我觉得我骄傲的自尊在瞬间被击得稀里哗啦一团乱碎,偏生司清还在旁边起哄:“飞墨,你也会说粗话耶,配?从来只听过配猪配狗,还没听过配人啊!”
“救不了我你就闭嘴!”百里飞墨吼起人来生龙活虎,病怏怏的样子立刻不见了。
受了委屈的司清一把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大蹭特蹭起来:“嫂子,他吼我。”她一米七八的个头,做着这种动作很搞笑。
百里飞墨看了看我们两个互动,眼睛一瞥:“哼,恬不知耻。”
没有什么事比一个美女画了妆还不停地遭男人奚落更令人窝火,我稳住声调,挤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公子,你要和谁配我可管不着,可是现在我能管这件事。顺子,把他绑起来,再堵上他那张臭嘴。”
早有幸灾乐祸的人去拿绳子,奶娘过来看见我们的行动也没说什么,任那一群人自由地研究绑人技术。
在喧闹声中,奶娘给我带上了红盖头。又过了一会儿,我从红盖头下面看到一个粽子般的男人被抬了过来,他的脚像蹬自行车一样拼命地挣扎着。
我继续冷嘲热讽:“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冷静嘛,只不过交易没谈成,就激动成这个样子。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不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被逼成亲,不对,是被我这个土匪婆威逼做老公嘛。失个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我的话,他的腿蹬得更厉害了。
一切妥当后,司仪喊道:“姑爷,背小姐上厅堂――”
喽敲σ笄诘亟y轿颐媲埃宰湃盟缀茫骸肮靡鸲!
“唔,唔,唔……”那人模糊地抗议着,双脚继续扑腾,冷不防地在我的裙子上添了一个脚印。我顿时又气又痛又心疼,因为我太喜欢这套衣服了。于是我抬脚一踹,狠狠地将他踹倒在地,再毫不犹豫地踩着那堆挣扎着的物体跳到了大厅前面,然后回头对正在制服新郎的人一扬下巴:“背什么背?这是我的寨子,他一个倒插门的,用不着背我。把人拖过来,拜堂!”
众匪立刻欢呼着,将婚礼男猪脚拖到了我脚边,婚礼终于开始了。
“一拜天地――”“唔――”(模糊的抗议声)“咔咔咔――(某人被强行按着磕头时骨头发出的凄厉声响)”
“二拜高堂――”“唔――”“咔咔咔――”
“夫妻对拜――”“唔――”“咔咔咔――”
“送入洞房――”
在众人闹哄哄的簇拥下,我拉着红绸子的一头,像牵倔牛一般,把新郎拖进了新房:“快走啊,不是要去配吗,不进房怎么配啊……”
众人进了房间,又有人说到:“当家的,外边的宾客还要新郎作陪,姑爷不合作,这怎么办?”
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那边的新郎当然不肯放过,阴阳怪气地发出了一声:“哼――”
为了打倒他,我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勇敢地站了出来:“他一个入赘的人能顶什么事?我去陪。我出去了你们可别帮他解开绳子,绑麻了最好,一会霸王硬上弓容易。”
虽然我知道逼良为夫很不道德,但是,他这种拼死不从的姿态激起了我的征服欲。干嘛反应那么激烈?像上断头台似的,我还不是太难看吧,真没面子。再加上裙子上的脚印和粗话,我决定,不给他多少好脸色看。
转圈的酒喝下来,我舌头发直,基本上快站不稳了。幸好奶娘拦着,大家没怎么灌我,喝差不多了,奶娘和凡烈带着我回了房间,因为怕出意外,奶娘将闹洞房都省了。
洞房里,新郎黑着脸被捆在床上,口里还堵着一块破布。
奶娘将他拎起来坐好,开始了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到了喝交杯酒的环节,奶娘喝道:“姑爷啊,我把你的绳子解开,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不用我多说了吧?”
新郎点点头,于是凡烈七手八脚地帮他松开了身上的绳索,接着奶娘将杯子塞到了我们手里:“新人喝交杯酒――”
百里飞墨的眼神虽然还是恨恨的,但是他配合地举起了酒杯。天,干娘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事啊?他在奶娘面前竟然这么低姿态。
交杯酒一下肚,我原本就低的酒量立刻过了警戒线,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噗――”对面的人也不消停,干净利落地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酒中有药,你们以为我尝不出来吗?”
“对”奶娘爽快的承认,“酒中有媚药。”说着,她左手一提酒壶,右手捏着百里飞墨的鼻子就开始灌,“那你也得给我喝下去。”
不知奶娘使了什么手段,百里飞墨拼命地挣扎,却动不了半分。想起奶娘的话,我顾不上幸灾乐祸,只知道赶紧把手指伸进喉咙里,想把药抠出来。
“臭丫头,你干什么?”奶娘脸青了,但她还是提着酒壶不停往某人嘴里倒着酒。
“咳咳咳咳咳,奶娘,这样太不够意思了,我要自己用魅力征服他,下药算什么本事?”抠了半天抠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抠出了我满脸眼泪。
“以后再征服吧,今天先把饭烧熟了再说,凡烈,走。”奶娘放下酒壶,拖着满脸无奈的凡烈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回过头,脸上挂满了暧昧的笑容,“哦,我告诉你们啊,这药是我独家发明的,取名叫“销魂才能解”,如果不解,你们俩就去黄泉做伴吧。”说完她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对面的人也在模仿我刚才的动作,使劲地抠着自己的喉咙。听着他干呕的声音,我胃里忽然一酸,急忙就着这酸劲吐出了一大堆东西。这下我得意了,虽然这胃后知后觉,总体来说是很争气的,媚药被吐出来了。吐完后我得意地向他炫耀:“吐都吐不出来,不中用的哦。”
他对我翻了一个白眼:“你中用,你中用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嫁出去?没人要的。”
完了,我实在不想添一个仇人,可是没办法,他就是欠扁。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是很不中用,竟然要拣你这种连贞洁都保不住的男人,哼。”
“哼,要不是你弟弟使阴招,骗我交朋友,我怎么会上当?用脚趾头都可以知道,像我这种酷中带着帅,帅中带着才华的绝世奇才,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举止粗俗厚颜无耻的无盐女!”
为什么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会觉得他很帅气呢?现在打死我也想不出来。要不是鬼面刀大侠的嘱咐,我早冲上去对他施暴了。所以我尽量装得特别优雅,深深地吸了一口,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有什么帅的?一点文雅风度都没有。”
他轻蔑地朝我一瞥,眼眸里都是冷淡的火焰:“哼,对系出名门的闺秀,我自然会文雅,对你这种毫无修养又乱勾搭男人的山野村姑,自然是毫不留情。”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这个毒舌男――”我挥舞着九阴白骨爪扑了上去。
他毫不示弱地挥掌回击:“你这个泼妇――”
洞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轰隆,轰隆,叮,咣……
“啊,你敢打我的脸――放开我的头发――”
“你不也拉住我的袖子――男人拉女人,你不可耻吗?”
“废话,一点都不可耻,难道我不动让你把我扯成秃子吗?”
……
一顿搏斗后,我们两人在床上滚成了一团,僵持起来。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力气好大。百里飞墨也有些功夫,我竟然和这个大男人打成了平手,我是说如果他算一个真正男人的话。初见的时候,我还觉得他可能是一个谦谦君子。但君子会和女人对打吗?君子会和女人在床上开展真正意义的摔跤吗?君子会……抓住我的衣服不撒手吗?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安静的美男子,原来只是可恶的假象。
僵持一会儿后,他喘着粗气说道:“臭女人,撒手。”因为我死死地揪着他的头发。
“你先撒手。”他到底泼妇功夫不到家,只抓着我的衣服。我一点都不疼,但也动不了。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他忍住头皮的痛苦说道。
“恩”
“一,二,三,啊――臭女人,咳咳咳――你,不讲,信义,说好一起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