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我拎着一堆礼品盒,兴冲冲地跑向我和奶奶的小屋。拉开陈旧的黄色木门,一股呛人的青烟扑面而来,中间还带着阵阵煤油味。奶奶站在那尊破破烂烂的小煤炉前,正吃力地弯着腰,用火钳往炉灶里添柴生火。我们的小屋里又阴又冷,一到冬天就靠这尊小煤炉取暖做饭。可小煤炉年代久远,常常熄火。
听见我进门,奶□□也不抬地说道:“幺幺,锅里有热饭,你吃了赶紧做作业。”
“奶奶,别管那煤炉了。”我兴奋地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一会儿我接你到我家去住,我家烧地龙,暖和着呢。我找五个小丫鬟伺候你,再找两个老人家每天陪你说话。咱们有钱了,以后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你看这些东西,貂绒披肩狐毛手套熊毛护膝,都是我给您挑的。”
奶奶放下火钳,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舒心地一笑:“幺幺过上好日子了啊,奶奶这就放心了,孙婿对你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他是个大好人,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计得失对别人好的人,您到我家他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奶奶突然敛住了笑容:“既然如此,幺幺,把手伸出来。小丫头,别以为你买点小东西就可以在我这蒙混过关。”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我一怔,乖乖地伸直了右手。
奶奶拿起常用的戒尺,“啪”的就是一下,正色道:“奶奶教过你,人字有两撇,要写得直做得正才算人。幺幺,知道错了吗?”
奶奶打得一点都不疼,只是一股一股灰色的煤烟从炉子口汹涌泛起,窜得满屋都是,熏得我双眼火辣辣地疼。
“奶奶,我错了,可我不想改。”
“啪――”,戒尺再次轻轻落下。
“所谓感恩图报,对人以诚相待,你不能以怨报德。你忘了奶奶从小教你的东西?我家幺幺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也不想变,可奶奶走后,连小屋都让叔叔们卖了。爸爸妈妈谁也不要我,我要是不变,怎么保护我自己?但这些事都不能跟奶奶说。
“奶奶,我舍不得。只有他们两对我好,比爸爸妈妈对我还好。除了你,他们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别人再对我好了,就连初阳和沐玄也只是我对他们好。我不想放,我谁也不想放。”
奶奶急了:“幺幺,这两个小子你谁也降不住。快做决定,否则玩火自焚,你会吃大亏的。”
吃亏,飞墨和绛月,他们怎么会伤害我?
我摇摇头:“奶奶别担心,他们不会让我吃亏。”
“啪――”,这回戒尺重重地挥了下来,疼得我一哆嗦。奶奶痛心疾首地训道:“幺幺,你这孩子是不是着魔了?你怎能肆意伤害爱你的人?”
肆意伤害?或许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奶奶叹了一口气,放下戒尺,心痛地替我揉着手:“幺幺长大了,有小幺幺了,当妈的人必须明白,爱并不只是索取,爱也需要付出。该放就放,这样爱才能够永恒。”
就像奶奶因为我不肯到伯伯家养老一样?
我的眼前腾起了朦胧的雾气:“奶奶,你想让我怎么办?”
“做错事,就不要再错。你爸爸妈妈都做错了,幺幺要吸取他们的教训,好好照顾好我的小重孙,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奶奶一直守着你呢。”
……
醒来天已大亮,虽然因天长日久,奶奶的模样在我心中已一片模糊。但梦到了她,心中无比平静。
爱并不只是索取,这是奶奶在梦里教我的还是我自己领悟的?
可是为什么,不甘,真的不甘。
生活是我自己的,话是别人说的,为什么世人总因为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的生活?
是我太蠢,还是世人太蠢?
真可笑,世人都不知道答案,却懵懂地遵循着这个规则。
身旁,绛月搂着我的腰睡得正熟。呼吸均匀,眉宇舒展,唇角带笑,软软的黑发搭在脸颊上,整个人安静得像一首清新的田园诗。
要是我们此刻双双失忆该多好,当他睁开眼睛,对上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我,一切重头开始。
一刹那间,我想,我们一起逃掉吧。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永永远远,再也不管前尘旧事。
真的,只要自私一点便行。
可这种念头只在大脑中飞快地一闪,便再也不复存在。
我只是一个愚蠢的世人,我看不穿。
他不是普通人,他能看穿,却不能让我也看穿。
我们隔了银河那么远,明明在一片天空上,却相距几亿光年。
如果时光倒流,我们会怎样呢?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过去的永远过去,也不能假设什么。不如放开彼此,给对方一个新的可能,时间会冲淡一切遗憾。
狠狠心,轻轻在他柔软的唇上啄了一口,翻过身,用手一撑,想从他怀里溜出去。不料,他的手环得太紧,我的身体一动,本来就已褪到腰间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往下滑。
我夹紧两腿,继续用力往外爬。
正巧,他唔地梦呓一声,将手往下一拉。两股劲一对上,我的衣服刷地滑到了大腿根,整个臀部都露了出来。更要命的是,两个浑圆之间正对着一条热气腾腾,坚硬如铁的怒龙。令人意乱情迷的热气,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不断扑到我的敏感部位。化成一种说不出口的渴望,沿着我背脊的神经直冲我的大脑,搅乱了我一片清明的思维。
刚才的梦,清晰的决心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安地望向他,没想到他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金眸里燃烧着火一样的东西,身上匀称的肌肉泛着微微的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强壮猎豹。
我的呼吸频率越来越急促,口干舌燥。他亦然,额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汗珠。
忽然,他飞快地翻到我背上,勾起我的腰,撩开了自己的衣服。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我一时竟傻了似的,竟忘了该怎么反应,或是根本没想反应。
眨眼间,又烫又硬又粗的凶器毫无障碍地闯进了我早已湿滑的身体,紧接着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撞击。
犹如岌岌可危的堤坝,在瞬间决口。巨浪般的快乐猛地从身体最深处奔涌而出,将我推上了极乐的顶点。
“唔――”,我忍不住翘起身体,□□出声,放肆地感受着激烈到有些疼痛的快乐。他凑上前,轻柔地住了我的嘴,下面的撞击却越发凌厉,几乎让人无法承受。
挡不住了,顺意而为吧。
理智的防线彻底崩塌,灵魂淹没在本能的欲望中,永无超生。
外面的天空一片昏黄,婀娜竹影在窗户上妖娆舞动,像一个巨大的笼子,繁复而华丽地罩在木楼上。斑驳的光亮扭曲了整个世界,时间悄然停滞。
我们是背水一战的赌徒,孤注一掷,倾尽了一生的激情,抵死缠绵。忘了过去,忘了将来,只有现在,只有和自己紧紧缠在一起的人。
情到深处,他紧紧地抱住我,抖抖地问:“你爱我,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身体的每一寸都完美契合,脉搏因紧贴而灼灼跳动,燃出一波一波让我疯狂的眩晕。
“不想离开。”我含糊地答。
不想对方离开。
不准对方离开。
天大地大,我只想缠在他身上,直到永远,就算两人都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一切一切想法,都化成了最炽热的火焰,一点一点,将对方的身体,对方的灵魂烧得干干净净。
到最后我已完全没了力气,像抱住一根救命浮木一样抱住他,在暴风雨中沉沉浮浮。
他的体力好得惊人,丝毫没有倦意。
正面,背面,侧面,桌上,梳妆台上,床沿上……
无休无止地索要,逼着我不停地攀上一个又一个快乐的顶点。
直到我的身体到了极限,连抬脚都没了力气,他才将我按在床上,狠狠地冲刺一番,注入了火热的爱欲。
窗外混沌的昏黄终于渐渐褪去,变成一抹浅蓝的天光。
纱帐中荡漾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男女欢爱的味道,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今宵醉生梦死,哪管明朝世事无常。
我趴在床上,陷入半晕半睡中不能自拔,一动也不想动,什么也不愿想。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舒舒服服的时刻。
“你放心,有我在。过两天带你去吃……”
……
他一边喃喃地说着话,一边意犹未尽地吻着我光滑的后背,我的头发,抓起我的手依次将指尖放在口里轻轻啃噬,眼中载着无限的满足。
忽然,侍女在门外禀道:“公子,花神医司清来访,说是接夫人回去。”
他懒懒地吩咐:“打发了。”
我迷迷糊糊地琢磨着。
司清,他来干什么?
司清,司清,司清,飞墨!
理智在瞬间回归。
血液凝固,手脚冰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所有骨头都快裂开了。
天,我干了些什么?
惊慌失措地滚下床,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可双手直哆嗦,套了半天都找不到袖子。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懊悔的东西在胸口乱成一团。
本来已经决定结束,怎么会这样?
叫我如何收场?
还嫌不够乱,一股男人特有的热流沿大腿内侧哗哗流下。
让雷再劈我一次算了!
好不容易穿衣服,简单地扎好头发,忽然想起了被我忘在床上的人。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冷眸。
“你,又想走?”
阴沉沉的语调,拼尽全力一般地砸向我。
可我的灵魂在瞬间结成了硬邦邦的一块,水火不进。
只剩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连话语都抖得不成调子:“今天是意外,千万别说出去,我们两到此结束,不要再联系了。”
他的脸顿时一片煞白,声音也变得陌生而冷漠:“不然,你要怎样?”
说话间,他用力揪紧了被子。□□的肩膀上,还残留着我的在欢爱时划下的鲜红指甲印。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呆立在原地,眼泪突然淌下,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
“要么杀了他,要么让自己下地狱,你已经逃不掉了。”
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于是我蓦地转身,拎着裙角,跌跌撞撞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隐隐听到他在身后喊:“等等,别走。”
我加快了步子,放佛这样就能逃出朝我扑来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