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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了

“本皇子先带子忍回去休息,你的事回头再找你算账。”

纪封玄扔下这句话抱着温君玉就离开了,宣非,如今的慕宣卿看着被踹得摇摇欲坠的房门暗暗运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其实慕宣卿就是冤死的吧,什么罪名都往他身上扣,本来他还怀疑纪封玄说的那天是否真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今儿个看来全是欲加之罪!

慕宣卿指着门,冷道:“卷云,吩咐下去,全部换铁门。对了,窗户也换。”

卷云卷舒傻眼:“大人,这……”换了这可怎么住人啊!

晚上慕宣卿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总感觉一股凉风往自己心口吹啊吹的,把被子裹紧了那股凉风就窜到自己脸上,痒痒的,挥之不去。实在忍受不了了一睁眼――惊出一身白毛汗来,他床上竟然有个黑影!

黑影适时捂住了他的嘴,“慕大人,您这一嗓子喊出去可就说不清了~”

宗衍!使劲推开他的手坐起来,宗衍并没有阻拦,慕宣卿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又来?难道你就不能用平常一点的方式?”

宗衍低声笑道:“如果用平常的方式,保准第二天阑帝就把你召进宫,说不定还会提前慕大人您和三皇子的大婚,相不相信?”

怎么不相信?他又不是不知道祈天者在帝国的重要性,第一代祈天者与开国皇帝那是过命的交情,而历代的祈天者从来也不是子承父业,都是百年难得一遇,几代下来,在朝堂上的权力地位也有些许变化。这他都了解,皇权,只有彻底抓在自己掌心才能坐得安稳。

“事情传出去,皇帝不会对我怎么样,但你,可就不好说了。”私下与祈天者见面,意思不言而明。

“既然这样,”宗衍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但黑暗里慕宣卿看不清,只感觉身上忽然一沉,耳朵一热,“不如在下把事情落实,这样少费不少口舌。”

“你敢。”慕宣卿本就喜欢男人,被人舔在耳朵里,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觉得清白不保,“你我素不相识,只为了祈天者这个身份就做这样的事,不觉得太过于牺牲自己了吗?”怎么可能目前所见的男人都喜欢同类呢,他就赌一下!

沉沉的笑声响在耳边,慕宣卿痒痒地动了动耳朵,“你啊,可真不像传言中的祈天者。”

慕宣卿心里一凉,露馅了?

“不过这样很好,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意思?”

“宗衍,你起身,我们好好谈谈。”慕宣卿语气淡定,没人知道他的神经绷得就快要断了,他败就败在没有继承身体原主的记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打听,从各处听来的三言两语也不过是把整个世界的框架梳理清楚,具体的亲疏关系一时哪里弄得清楚,身在皇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首异处。

“谈?不是谈过了,在下是来要答案的。跟我走。”

宗衍干脆利落,要是以往慕宣卿还有可能会欣赏这样的人,如今,时间不对、姿势不对……他根本欣赏不起来。

“我是祈天者,不说外面守卫无数,即使你真的带我离开,等到明日侍卫发觉禀报皇上,你以为青阑的将士都是吃干饭的能让你安然离去?”看宗衍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绑架他的架势,慕宣卿道,“你想要我,却没有给足我充足的筹码,我觉得你没有诚意。”

宗衍往下游弋的手停了一瞬,落在慕宣卿左胸处,“你是真的对青阑有感情,还是,舍不得那个纪封玄?”

如果不是人生地不熟要以不变应万变他早已脱离这个身份了好吧?不管是青阑,还是那什么南越流火北狄,能不用时时刻刻提防露馅被人当冒充者处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纪封玄算什么,他想要温君玉,两人赶紧成亲天长地久去吧!

但是,慕宣卿是喜欢纪封玄的,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慕宣卿的沉默,在宗衍看来就是默认,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从不介意不择手段,但若换成眼前这个人……他宗衍可不想上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他和那小探花亲亲我我,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说出那么欺辱你的话,你也要继续喜欢他?”

看到宗衍没有进一步的意思,慕宣卿松口气,“你没爱过人吧?爱情或许会在漫长的相处中转化成为亲情,也或许会在无望的等待中消弭,却不会因为一句辱骂一记耳光轻易打散,可以轻易放弃的……那不是真爱。”这是回答宗衍的话,但与三皇子纪封玄无关。

黑暗里,宗衍静静地瞅着身下之人,明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不忍心去打破现在的氛围。

“你说的对,但感情上……也有值得和不值得。”宗衍扔下这句话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慕宣卿静静地躺在床上,差点又陷进过去的回忆,这个宗衍,到底是什么人?

接下来好几天慕宣卿都没有遭受突然袭击,纪封玄也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眼看着大婚之日即将到来……

“大人,礼服已经送来了。”慕宣卿看着宫人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红艳艳的袍子、金晃晃的首饰刺得他眼睛生疼。没想到他还有穿上红嫁衣的机会,无奈这个“好”机会他特别想送给别人,那个温君玉就比较合适。

宫人们还在等待他试礼服,慕宣卿木偶般站起来任由他们摆布,他们的脸上满是敬畏,动作一丝不苟,慕宣卿的心里满是讽刺。大概只有原本的慕宣卿才会期待这场单方面的婚礼吧,皇帝是为了青阑帝国他自己皇权的稳固,朝臣们只是听从皇上旨意没有任何意见,百姓们则是围观看热闹……另一个当事人百般不情愿,甚至出言威胁,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他慕宣卿是抢了他人的爱人,多么悲哀。

卷舒忙前忙后打点,他家大人总算得偿所愿,看着自家大人换上端庄大气的礼服,连脸色也映衬得喜气起来,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大人,这衣服很合适,咱们青阑的宫廷裁缝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瞧这做工、绣花……卷云,你说是不是啊?”

卷云本在愣神,被她一肘子醒过神来,强笑道:“嗯,期间奴婢也特意去叮嘱了一番,大人不喜过于花俏,所以比原来的图案简单了许多,大人可还满意?”

慕宣卿冲着卷云轻笑,“卷云,多费心了。”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也只有她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他。

卷云眼眶顿时就湿了,赶紧背过身去擦干眼泪,这是大喜的事,自己可不能触大人的霉头。

一反平日里的冷清,朝臣们纷纷上门恭贺,祈天殿的门槛快要被踩破了。人家上门恭贺,慕宣卿岂有拒之门外之理?他竟然又在朝臣当中看到了温君玉的身影,他的模样挺憔悴,身形都瘦弱不少,但看在别人眼里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人正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

就是那种夺人所爱的目光,慕宣卿佯装不经意看去,有个人倏地把头低下了。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生面孔,哪位大人给介绍下?”这话说的,是个新上任的官也就罢了,若是慕宣卿确实识得的,那这句话就是无视、挑衅了。

在座的官员循着慕宣卿的目光看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但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介绍,“慕大人,这位是……”

“下官翰林院修撰陈彦青,只是从六品,慕大人记不得也是常理。”不等别人介绍,那陈彦青就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虽恭敬,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些猫腻,最起码温君玉的神色就有点不自然,慕宣卿硬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些许担心。

同温君玉一般都是翰林院的,要说没关系那是自己骗自己,这表面看来就是为他打抱不平了,估计朝中有这种想法的不只他一人吧。“怎么不记得?只是陈修撰总是低着头,我还真没看清,好了,各位大人的祝福我收下了,无事……”

在座官员很有眼力劲地拱手退下了,陈彦青估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君玉制止,硬拉走了。

慕宣卿知道这事不会了,果然,傍晚侍女就来通传,陈修撰求见。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连见到皇上也不需要下跪行礼的祈天者,在没有遇到君玉之前,祈天者在他眼里很神圣、无私,每次祈天他都不敢直视慕宣卿的脸。君玉来了,他是这样的气质绝凡、才华横溢,刚开始还因为他是走三皇子的关系才能留在翰林院对他冷言冷语,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被他的不为荣宠所骄、谦逊有礼所折服,他也一样。慕宣卿的做法无疑是横刀夺爱,在君玉心上划了一刀,他虽心有怨言,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不能连累君玉。

陈修撰在外面想了半天才进的门,额上都有微微的薄汗,慕宣卿见状示意所有人都出去,摆出一副舒服的姿势,“陈修撰,有事不妨直说。”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跟那温君玉脱不了关系。

“慕大人可还记得公主出嫁时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

“……”陈彦青忍了忍,“一年半前与流火交恶的时候,皇上想要安康公主和亲,但公主已有了相爱之人,两难之下是慕大人说和缓两国的关系不一定要和亲,还有其他的办法,公主难得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宁拆一座庙不拆好姻缘,难道大人忘了吗?”

还有这种事?那个慕宣卿说的很对,宁拆一座庙不拆好姻缘,人海茫茫找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多么不容易……“有道理,陈修撰说这件事是何用意?”

陈彦青握拳,“慕大人,就算您要怪罪下官也要说!您不是不知道三皇子和君……温监修两情相悦,三皇子曾经说过将来一定会让温监修幸福,会……娶他,他们俩本是良配,大人为何一定要……”

“横刀夺爱?”慕宣卿接下了他的话,“陈修撰是想说这句话吧。”

“下官不敢。”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说出来是大不敬啊!陈彦青汗都流下来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他们在一起就是好姻缘,和我……就是坏人姻缘,好大的胆子!来人!”慕宣卿猛地站了起来,言语间满是杀气。话音刚落,大门一开,两队侍卫端着明晃晃的枪冲了进来,卷云卷舒赫然在最前列。

“慕大人!”陈彦青一惊,他只道慕宣卿性子清冷极少发怒,这种情况前所未闻啊!三皇子真的是他心里一根刺,碰不得啊!

“把他拖出去,下手不要留情,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好好看看,还敢再来!”既然都已经认定了他慕宣卿为了三皇子不择手段,不做些事未免太冤了。杀人不可能,起到警示作用还是可以的,想必他的侍卫们应该很会做戏。

“是。”侍卫们拖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陈彦青整齐划一地走出去了,不说陈彦青在地上被拖成什么样,声势还是非常吓人的。

陈彦青在祈天殿“留宿”一夜,翌日退朝后阑帝就把慕宣卿叫到御书房,脸上还是未退的震怒,“这陈彦青如此大胆,竟敢质疑朕的旨意,还跑到祈天殿吵闹,朕已经下旨把他押入天牢,从重处罚!宣卿,你就消消气,马上就大婚了,别影响心情。”

慕宣卿本没想惊动皇帝,但皇帝的威慑力显然比他大些,大婚之前他要清静很多,“宣卿谢过皇上,陈修撰本是替他的朋友鸣不平,言语间也无对皇上大不敬,稍加惩戒也就罢了,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调人填补空缺也需要时日。请皇上恩准。”

阑帝很是“不情愿”地恩准了,他就是知道慕宣卿不会轻易取他人性命才放心地把陈彦青投入天牢,他爱才惜才,否则也不会对三皇子擅用权威留用温君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堂上敢于忠言直谏冒犯天颜的多了,至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阑帝虽答应了慕宣卿,却没有下任何旨意,就是这样才让人浮想联翩,以为陈彦青必死无疑。

所以,慕宣卿对于有人上门求情一点儿也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