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全世界都想我学习 > 26、第 26 章全文阅读

谢景今天下午经历了一份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的套餐。顺便还附赠了一份乐极生悲。

他兴冲冲地跑回家, 才发现他好像没有钥匙。谢景把书包掏遍了,十二本教材,一本参考资料, 十张卷子,一沓草稿纸,两支笔, 全部拿出来之后, 连张纸片都抖不下来。

干干净净,别说钥匙了。

谢景快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实在不记得他把钥匙给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甚至连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带钥匙都不记得了。

厚重的防盗门无情又残忍地把谢景挡在了门外, 谢景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 厚重脸皮给沈晏清发短信。

沈晏清一直没回复。

楼梯口正对着电梯, 谢景看着显示屏上面的数字从1变成20, 又从20变成1, 中间还在第7层停了三十秒, 度秒如年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刚才自己溜的那么快,万一沈晏清不高兴, 不想收留他了呢。

谢景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承受着来自现实的凄风苦雨,最后认命的拿起手机, 打开那个死贵死贵的酒店界面。

谢景下单的手都在颤抖。

倒不是没钱,关博每个月月初都会往谢景的卡上打生活费。一个月五千,上大学之后翻了一倍。谢景用不完, 每个月都会剩下来不少,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就是气。

2000一晚,无星,标间,心比碳还黑。

就在输入支付密码的最后一位的前一秒。沈晏清的消息从屏幕上弹了出来。

“你在哪?我去接你。”

太及时了,谢景简直要落泪,谢景立马关掉了付款界面,十指并用飞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坐标:“樱花园11栋五单元,我在楼下等你。”

沈晏清找到谢景的时候,谢景坐在楼下花圃旁边的长椅上低着头看手机,巨大的书包放在他的右手边。

傍晚的阳光已经十分柔和了,带着一层淡淡的融金色,谢景冷白的皮肤上都染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他暗红色的头发晕成了暗橘色。隐隐有微风吹过,他垂在额头前的碎发随风轻轻地飘荡。

谢景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眼神中仿佛有光,像是一只等待被认领的小动物。

沈晏清坐在谢景旁边,随口说道:“邀请我到你家做客的方式这么独特。”

角度清奇。

谢景道:“那我只能邀请你看看我家的玻璃,看到没,就是那间。”

谢景随手往上一指,十八层,坐这里往哪看都只能看到一个缝。

沈晏清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谢景言简意赅:“我家里没人,但我没有钥匙。”

“没有钥匙还跑那么快,”沈晏清笑了,拎起谢景的书包,说道:“走吧,回家了。”

沈晏清的家在小区中的小区,需要在刷一次门卡才能进去。复式楼上下两层,一眼望去装修的非常俏皮新潮,圆圆润润的沙发,可可爱爱的电视柜,墙上还挂着多肉小盆栽。许多家具的款式,还是谢景上大学之后才开始流行。

这间房子的主人一定非常有少女心。

谢景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晏清。

沈晏清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递给谢景,仿佛识破了谢景的内心想法,解释道:“这房子是我奶奶去年重新装修的,平时都是她和我爷爷在住。不过他俩上个月去抱团去欧洲旅游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谢景换好鞋,走到沙发上坐下。又松又软,整个人都快要陷进去了,太舒服了:“去欧洲去了一个多月?”

沈晏清唔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递给谢景一罐:“也不是吧,半道上不知道受什么刺激,非要跑到北极去,前两天又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到刚果了,再过两天就去好望角。年纪大了,还那么能折腾。”

虽然听着是在嫌弃,但是语气还是很轻松的。

看的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谢景:“挺好的,老年人多活动身体好。”

沈晏清躺在沙发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吃什么?泡面还是面条。”

谢景:“我第一次上门做客,就这么吃的这么朴实吗?”

沈晏清:“你会做饭吗?”

谢景摇头:“不会。”

“我也不会,但是我会煮面和煮方便面,”沈晏清特别强调,“是煮的,不是开水泡的。”

谢景:“……”

那是不是要夸你很厉害。

但是起码比谢景厉害,谢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煤气灶都不会开。

沈晏清摊手:“这里外卖小哥进不来,还是你想出去吃?”

“算了。”谢景刚才折腾了一圈,不想再动弹了,“就吃泡面吧,比较经典。”

沈晏清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简单快乐方便面,你要是觉得太简单了,我还可以给你的方便面里打两个蛋,三个也行,对了,还有西红柿,可以加进去。”

谢景:“……谢谢啊。”

沈晏清拿着鸡蛋进厨房了。

复式的客厅又大又空,显得有点寂静,谢景把电视打开,听个声响。

电视机自动播放了上一个人看过的电视剧。

狗血八点档爱情片,刚打开就是漂亮的女主角梨花带雨,嗔怒道,你根本就不爱我。

这屋子最近就沈晏清一个人住。

谢景咂舌,没想到沈晏清喜欢看这种电视剧。真是看不出来。

电视机声情并茂地响,谢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宁浩远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猝不及防吓得谢景差点手机砸脸上。

“景儿!出来打游戏!我开了一个包间,就等你了。”宁浩远兴奋的说到。

谢景:“不去。我要在家复习。”

“复习?”宁浩远都好久没从谢景嘴里听到这个词了,“有啥好复习的,还有三天才考试呢。好不容易放假了,先过把瘾啊。再说了,复习考十分,不复习考一分,有啥区别啊。”

要是放到以前,借宁浩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谢景要学习的时候喊谢景出来打游戏。谢景以前太自律太冷漠,总让宁浩远有点怵他。

自从这个学期开始,谢景突然变了,染发网吧拘留所,就连背后时刻拧得紧紧的发条也消失。宁浩远才能在谢景身上看到一点同龄人的影子。

谢景:“当然有区别,你复习考十分,我复习考一百分。我们不一样。”

宁浩远:“……”

差点忘了,这货之前是学霸。宁浩远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电视里的男主角突然拔高了音量:“我也不会因为你而活不下去,你现在是第三者!”

宁浩远嫌弃道:“你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谢景:“随便放的,不知道。”

沈晏清拉开推拉门,从厨房里探出头:“你要几分熟的方便面。”

谢景:“七分熟。”

半生不熟的泡面有嚼劲。

宁浩远疑惑道:“我怎么感觉我听到了沈晏清的声音。”

谢景:“就是沈晏清啊。怎么了?”

宁浩远问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谢景:“我在他家啊。”

宁浩远:“你没回家吗?”

谢景:“不想回家。”

谢景家里的情况宁浩远知道一点,宁浩远转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怎么不来找我!”谢景有难竟然不是来找他,而是找别人,宁浩远觉得自己谢景第一好哥们的地位被动摇了。

谢景楞了一下。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同桌了一个月还能不熟吗。

或者说,是沈晏清在拘留所和他一起写卷子的时候?给他递参考答案的时候?帮他写作业的时候?或者是任劳任怨把胡闹的他带回来的时候。

谢景也不知道。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你根本就不懂。”狗血的八点档镜头切到了豪门贵太太跟踪她的女儿被发现,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谢景被电视剧吵得回过神,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像担心女儿早恋的老母亲。”

宁浩远膝盖中了一枪:“那还不是怕你被坏人拐走。”

宁浩远顿了一下,说道:“说真的景儿,没地儿去就找我,我家大门常打开。”

“算了吧,我怕我太优秀,衬得你太暗淡,你爹会把你揍一顿。”

宁浩远:“……”

这天没法聊了,宁浩远生气的挂了电话。

方便面再怎么煮都煮不出来花,沈晏清煮的方便面中规中矩,打的荷包蛋还不错,嫩滑爽口,蛋黄还是溏心的。

沈晏清说道做到,给谢景打了两个荷包蛋,一眼看上去比面的占地面积都大。

吃完饭就该干正事了。

要开始学习了。

沈晏清的书房在二楼,和客厅少女心的装修风格不太一样,线条简单,干净利索。左边墙整面都是一个大书柜,摆的满满当当,右边是一个写字桌,上面摞着厚厚地一沓各科的参考资料,桌子上摊着一本做到一班的英语模拟试卷,还有一个小收音机,应该是听听力的。飘窗被改造成了小沙发,上边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两个抱枕。

写字桌很大,沈晏清从外面搬进来一张椅子,一人一边。

谢景从书包里掏出那一沓卷子,把两张理综挑出来,平铺在桌子上,苦大仇深地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清心静气。

谢景是真的讨厌写理综。主要是因为这玩意他真的不会。而从下手且无心再战。

那种感觉让谢景想起来了当初他刚开始准备acm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两眼一黑。

后来acm结束了,谢景的小命也结束了。

谢景现在就想做一条无世无争的咸鱼,一个人安静的不及格。

可偏偏他关注度太高,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谢景咬牙切齿地写下了第一题答案。

选a。

现在一张理综卷子,谢景差不多会写一半以上,运气好了百分之七十,运气不好百分之五十。

这套属于运气比较好的那种,谢景有印象,能写出来的大概有百分之六十。

会写的写完了,接下来就该理不会写的那一部分了。

谢景不情不愿地把试卷返回第一页,从空着的第一道题开始捋。

沈晏清头伸了过来,也在看着谢景的卷子。

他的三张数学活页已经写完了。

小青菊一章活页的题量并不大,一般都是七八道选择题,两三道填空题,三四道大题,这几道大题里一定要有一道压轴题。

题量也就是平常正常试卷的二分之一多一点。

谢景第一遍做理综试卷,只写自己会写的,他在这边思维没有那么活泛,做题是正常速度,写一遍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这一个半小时,沈晏清写完了三张数学活页,还是小青菊特供,魔鬼难度版。

两个人凑在一起,关在一个房间里写作业,很容易让谢景联想到当初和沈晏清关在拘留所里写卷子的时候。

有点类似。

谢景记得,那个时候,沈晏清写完一套完整的试卷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而且还有不少错误。

所以,虽然当时他在拘留所里不屈不挠地写作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开创拘留所心历史,谢景只能想到好狠一男的,没想到他是个大学霸。

因为他做题太慢了,学霸都不这样。

现在他用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小青菊地狱难度的试卷,题量大于一套半试卷了。

谢景后来就没和沈晏清一起写过作业,通常都是各写各的。谢景真的没有注意到,沈晏清写作业的时间的,只知道他写作业快,具体多快没注意,

那他是什么时候做题这么快的?

谢景心想,是不是所有人进步都那么神速?还是只有沈晏清?

“a在必修二第四单元,141页,bc在必修三第六单元,211页,d在第七单元231页。”沈晏清忽然出声打断谢景思路。

谢景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沈晏清解释道:“每一个选项对应的课本的知识点的位置。”

谢景把必修二拿出来,翻到141页,果然在其中一段文字里找到了a的原型,

谢景叹为观止,他第一次简单能把涉及的知识点,精准到页数的人。

当初的谢景都办不到。

一般很少有人去记每一页的页码,因为真的没什么屁用。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个?”谢景问道。

沈晏清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以前做过汇总。小同桌,你是不是也要改邪归正了?”

谢景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叫改邪归正?”

沈晏清道:“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如果想让理综考一个正常的分数也算的话,那确实是改邪归正了。

谢景点点头。

“那我给你一个东西。”沈晏清站起来,走到大书柜的旁边,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伸手在最上面一层翻找东西。

九月底十月初,刚来了一波秋老虎,现在还在穿短袖。沈晏清一抬手露出劲瘦的手臂,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找到了。”沈晏清从顶层抽下来一沓a4纸,用订书机订的整整齐齐。

谢景问道:“什么东西?”

沈晏清整本扔给谢景: “我整理的笔记。”

谢景伸手接住,看了第一页。

沈晏清亲手整理的高中三年理化生12本必修书所有的知识点,按点分布,写满了正反两面,重点经常考的地方用红笔圈起来,下面也整理了常见题型。

竣工于今年暑假的上半部分,耗时十六天整。

一共91页,可以说是十二本教科书里,精华的精华,放在外面高价难求。

还是沈晏清亲比书写的。甚至连平时飞扬跋扈的草书都手敛不少,板正地立在那里,骨锋尽显。

谢景被他一本子砸的七荤八素,简直快要哭了: “这种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沈晏清斜斜地靠在书架旁:“我以为你不需要。毕竟你经常在……”沈晏清闭上眼睛,头一歪,靠在架子上。

谢景:“我需要!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俩写完作业,沈晏清给谢景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住,毕竟他家面积大,房间多。谢景在沈晏清家住了三天,把沈晏清整理出来的全部理综要点,来回背了三遍。

谢景能够在二中一骑绝尘考出七百多的高分,不仅仅是因为他努力。他是个天才,即使他现在吊车尾,这一点也不可否认。

耳聪目明、一目十行,记忆力好到惊人。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把这不到一百页的笔记背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大a小a,核糖、脱氧核糖、核苷酸。

被第二天大联考的气氛影响,周末开学的夜自习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作业卷子满天飞的鸡毛狗跳,大家都很沉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作业的安静抄作业,复习的安静复习。

第一节是自习课,没写完作业的都在拼命补作业。第二节小春菊来了,发了一套上周收上去的卷子开始讲题。第三节铃声一响,张宪斌就进来了。

按照惯例,大型考试以前,所有教室的课本都必须清理到走廊上,教室里的桌子从里到外干干净净,并且要拆开城单人单桌,一排五个,一共10排。多余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清理考场过程也是生产垃圾的过程。每个桌肚掉下来的垃圾就能雪花一样,簌簌地往地下掉。

走读的先回家,住校的留下来打扫卫生。顺便给每一个桌子贴上考号。

住校生就那么几个,谢景光垃圾就倒了五次。回到宿舍就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谢景走的时候特意把沈晏清的笔记揣在书包里,准备来个考前冲刺。但是一个人学习好像特别没劲。谢景懒得看,躺在床上准备洗洗睡觉。

刚眯一会儿,谢景就被手机吵醒了。

一看是宁浩远的电话。

“有屁快放。”谢景拿起来不耐烦道,“睡觉呢?”

宁浩远特别虚伪地问道:“景儿,复习的怎么样了。”

大半夜的问这个干啥。还是从宁浩远嘴里说出来的。

谢景特别疑惑:“还成,咋了?”

宁浩远:“我那饭的事情,还有指望吗。”

饭?

什么饭?

谢景愣了一会,迷迷瞪瞪的想起来了宁浩远和他班里的小女生约饭的事情。

去他妈的学神谢景为爱叛逆的故事。

谢景瞬间清醒了:“没有,你做梦去吧。”

谢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床头灯,从书包里掏出笔记又开始看了。

知识改变命运。

是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景顶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进班了,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

沈晏清叼着一袋酸奶含糊不清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谢景太困了,感觉像是在不带脑移动,整个人都是放空的:“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沈晏清从桌子里摸出一袋牛奶塞给谢景:“什么梦。”

谢景接过来,还是热的。他把包装袋撕开一个口,喝了一口牛奶,大致给沈晏清讲了昨天做的梦。就是把结尾稍微改了改。

谢景昨天晚上冒着猝死的风险熬夜复习熬到凌晨两点。关了灯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小时,好不容易意识模糊了一点,又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谢景梦到他和宁浩远、顾善杰一起去考理综,但是他们三个不是一个考场,谢景到了腾飞园后面的科技楼,才知道这是宁浩远和顾善杰的考场,谢景自己的考场还在腾飞园。谢景跑啊跑,跑啊跑,穿过了一个垃圾场,跨过了一个火圈,终于进了腾飞园。

又在腾飞园错综复杂的各种回廊里绕来绕去,最后赶到考场的时候,刚好到开考时间。

就差了一秒钟,考场大门在谢景面前关上了。

监考老师说什么也不让谢景进去。

这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红发女人突然跳了出来,说道:“哈哈,你考不了理综了,快来和我早恋吧。”

说着,红发女人狰狞地笑着,然后抬起头,露出了沈晏清的脸。

谢景直接吓醒了。

考的不好就要离开一班,接受谣言的鞭打。

谢景觉得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改天一定要找个时候把他的一头小红毛给染回来。

沈晏清听谢景讲完,真的很认真地忍住没笑,接着说道:“是你压力太大了,不会写也没关系,打不了我偷偷给你传答案。”

“不行!”谢景立即拒绝了,作弊是原则问题,零分也要堂堂正正的零分。

谢景把牛奶喝了。上午第一场考语文,早自习也是语文。临近考试,语文也没啥好复习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古诗文。

二中全校都在用一个小册子,蓝色皮,出版商不明,学校内部书店里买的,交《高考必备古诗文14篇》。

谢景随手一翻,翻到的那一页《阿房宫赋》。

仔细一看,“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就是谢景在梦里在各种回廊里找不到考场的正式写照。

简直不堪回首。

谢景回头对沈晏清说:“我睡了。老师来了,帮我打个掩护。”

说完,用手撑着脸,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翠玲作为一个高级语文教师,年年都带重点班,手底下带出国无数个优秀的学生。

今年腾飞园的理科小班一班和文科小班二班都是她带。顾翠玲一直信奉的准则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就比如谢景,以前再怎么风光无限,现在不还是面临着要从一班下调的困境。

顾翠玲和别人不一样,她不觉得谢景在怄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顾翠玲觉得,谢景就是退步了。

今天他能把理综考20分,明天就能把语文考20分,这是一块好苗子,必须积极要时长鞭策他,不能让他走弯路。

每周的语文早自习,顾翠玲都会在一班和二班之间来回转。她从二班前门出来,又从一班的后门进去,琅琅的背书声听的顾翠玲身心愉悦。

顾翠玲任教多年,仅从背影就能判断出哪些人在小鸡叨米,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一般看到这种,顾翠玲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个都算账,顾翠玲估计要从教室的这头,喊道教室的那头。

而且主要是,打瞌睡和睡觉有些本质的区别,一个主观可控,一个主观不可控。

可能因为一个小时之后就要考试了,大家的精神状态都绷的比较近,破天荒的没有打瞌睡的。

顾翠玲很满意,准备再去隔壁二班看看。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余光扫到了一个学生。主要是不想看到都难,红色的头发就是一班最靓的崽。

这位靓崽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只笔,低着头一动不动,顾翠玲刚看过去,手上的笔啪叽掉在桌子上,手里还空空维持着拿笔的姿势。

靓崽没有任何反应。

胆子不小啊,考前还敢在自习课上睡觉。

还挺自信。

沈晏清在看文言文常用词语注释,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人影飘过,语文老师从后门过来了。

沈晏清眼疾手快,立即踹了一脚谢景的凳子。

谢景骤然被震醒了,睡眼惺忪地抬头一看,顾翠玲就现在他面前。

谢景和顾翠玲大眼瞪小眼,还是谢景先说道:“老师好。”

顾翠玲把谢景桌子上的摊开的《高考必备古诗文14篇》抽起来:“阿房宫赋?背到哪了?抽查背诵,就从第二段开始吧。”

谢景:“……”

这他妈谁知道啊。

谢景半天都没说话,从别人的背书的声音听到了一嗓子:“王子皇孙……”

最终,谢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会。”

顾翠玲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欣慰这小孩的坦诚:“不会背早自习你还睡觉,上次考试默写就对了一个,两分。送分题你都不要,这次考试,要是考《阿房宫赋》,你还写错了,给我抄《阿房宫赋》一百遍,交到我办公室。”

顾翠玲说完,扔下谢景的书走了。

谢景低头一看那拗口的文言文,眼前一黑。

这次大考的考号排序是按照上次大考的成绩。上一次全校排名的大考还是期末。那个时候,谢景还是年级第一。谢景有幸,又坐到了第一考场的第二号桌。

一号桌是沈晏清。

按道理,沈晏清是转学生,没有期末成绩,位置应该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

但是考虑到之前已经考过两次试了,沈晏清成绩好差不多人尽皆知,放在最后一个考场,估计是要被一群差生生吞活剥了。

所以他的座号又被安排在了谢景的前面。

开考之前谢景考试之前去厕所洗了把脸,把自己离家出走的脑子用凉水泼了回来。

第一考场在一班对面的24班,谢景拿着一只中性笔,一只2b铅笔就去了,一进门就看见靠门第一个座的施红红朝他挤眉弄眼。

整个第一考场基本都是熟人。施红红坐在靠门的那一列,吴齐坐在从窗户靠门往里数的第四列,田幼甜坐在正中间的一列。

90%都是一班的,只有那么一两个陌生脸,在人群中低着头,瑟瑟发抖。

沈晏清坐在最靠里的那一列的第一排,笑意盈盈地看着谢景。

开考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监考老师还没来,沈晏清回头和谢景讲悄悄话:“准备的怎么样?”

谢景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一气呵成,非常连贯。

沈晏清道:“进步还挺快。”

可不是吗,谁写错就罚抄一百遍谁进步也挺快。

“呼——呼——呼”

教室上方的音响传来震耳欲聋的吹起声。

“第一场考试还有十五分钟开场,请各位考生抓领时间进入考场,还没领取试卷的监考老师速来教务班领取试卷,再说一遍,还没领取试卷的监考老师速来教务班领取试卷。第一场考试科目:语文。”

大喇叭音刚落,张宪斌拿着密封卷从走进来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班的英语老师。

第一考场不仅考生是熟人,连监考老师都是熟人。

考试开始之前,张宪斌已经把试卷分成了五份,铃声一响,一排一沓分下去。

谢景坐在第二排,是最先拿到试卷的一批人。

拿到试卷的第一件事,先看古诗词默写,这个最简单,最好得分。

第一题: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中表现作者感叹光阴无情流逝的句子是:

都烂大街的句子了,这谁不知道。谢景提笔就在答题卡上写下了答案。“无可无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第二题:杜牧《阿房宫赋》中写秦统治者生活极尽奢侈,任意挥霍财物的句子是:

《阿房宫赋》!

谢景惊了,简直想仰天大笑三百声,心道,真他妈考了《阿房宫赋》,出题老师太给面子了,真的不妄我今天背了一早晨,去他妈的罚抄一百遍。

谢景非常自信地写下了答案。“鼎铛玉石,金块珠砾。”

就是这么的简单,就是这么自信。

先把默写解决了,再从头开始这,谢景做语文试卷全凭他中国人的语感,和牢牢印刻在脑海里的答题模板,对题的难度没有什么感觉。

一场语文考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除了考到了谢景刚好背过的默读以外。

下午考的数学和英语就更不用说了,谢景用一小时写完卷子,甚至还破天荒地回头检查了两遍,修改了一个惯性思维搞错的数学选择题,还有两道看错题目的英语阅读理解。

谢景的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摆脱倒五不仅要提高理综,还有从语数外做起,杜绝一切丢分的可能性,将错误降到最低,数学和英语多考一点,理综就可以少考一点。

尤其是这次出的题还挺难。

不是本校老师出题的联考就容易有这个毛病,题目没有针对性,知识点偏,难度不合适,英语甚至还出现了好几个没有注释的六级词汇。

英语和数学题目越难,谢景的优势就越大。

三场考试过去了,明显班里的气压低了不少。

等到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整个第一考场都跟霜打雷劈过一样,被命运的大手揉搓了成千上万遍。

谢景也不例外。

别人是在为逝去的英语数学哀痛惋惜,谢景是为他胎死腹中的理综伤心悲痛。

开考前一秒,谢景还默写他桌面上“2”的白色条条,唉声叹气:“以后就见不到,你要好好保重啊。”

但是谢景运气竟然还不错,在他苦背沈晏清总结的重点之后,这套卷子他会写的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有一部分拿不准的,还有一小部分完全不会的。

考完试,谢景走在路上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差不多十拿九稳吧。

但是一班整体就比较愁云惨淡了。

开学刚好一个月,他们该换座位,老张已经提前把新的座次表压在了讲台下面。

没有大变动,就是把中间两排和边上两排调换位置。考完试书和杂物都在外面比较好挪动。

大家连换座位都是心不在焉,强颜欢笑。

学委趁乱在黑板上留下通知。

“学校刚拿到参考大伯还没还印刷出来,请大家耐心等待。”

谢景听见后面施红红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不想那么快面对现实。”

“谢景、沈晏清,对答案吗?”

一个男生拿着试卷现在谢景面前的走道里。

谢景记得这个男生,叫许明,戴眼镜,厚刘海,中规中矩的长相,曾经二中的万年老二,如果没有谢景他就能稳坐第一宝座。

但是,众所周知,二中只有一骑绝尘的天才帅哥,和被甩开八百里地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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