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的爱能使人变得极其脆弱。它是阿片一类的毒品,不知不觉让你慢慢对它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依赖,成瘾后你会发现,爱,这会儿也象毒品一样,并不是容易弄到的。爱有时比癌更可怕。它悄悄来临,表现得更加压抑,更加克制,更加沉郁,带有几分羞赧,持续时间更长,也更具毁灭性。
――韦尔乔《病中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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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端坐在地窖里,手边是一沓整齐的羊皮卷。
“叩叩叩。”敲门声污染响起,斯内普起身,右手在宽大的袍袖里紧紧的攥着魔杖。拉开门,“赛特先生,我告诉过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的魔药教授。动动你生锈的大脑,如果你还记得这句话就请你……”
“他回来了。”莫亚思甩了甩斗篷上的水珠,对男人说,然后欣赏着男人瞬间僵硬的表情。“他现在就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你不去看看他?”
斯内普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大步的向着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走去。纯黑色的袍子在空气中翻卷出流畅的弧度。
“口令。”湿乎乎的石墙蠕动着发出瓮里瓮气的声音。
斯内普急不可耐的说道:“泥沼。”便急匆匆的挤进门里。这间位于湖底的办有名修休息室墙由黑色的哥特式大理石砌成,天花板是水晶雕刻的透明半圆,可以看到头顶上粼粼的波光。天花板上用链子栓着泛绿光的灯。室内有一个正燃着熊熊烈火的壁炉,带有雕刻精美的壁炉台旁边有些雕花椅。此时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袍的少年就端坐在长桌首席的雕花椅上。
壁炉里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少年的侧脸。斯内普不觉有些晃神。修格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手旁摆着一杯冒着青烟的热茶,好一副惬意悠闲的模样。
斯内普吞了吞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
“修格·奈特诺伊。”
少年缓缓抬起了头,红色的发丝遮盖了他的大半个脸庞。“有事吗?斯内普院长。”
斯内普的面色逐渐僵硬,目光顺着少年脸上的血迹下滑,终于垂落在少年脚边那柄奇异的战戟上。
那是一只铸造着无数尖刺的弯戟,根部是一条长长的铁链。材质也许是黄金?但是此时这只造型诡异骇人的兵器上只看得见暗红色流动的血迹。
仔细打量少年的衣着,蓦然发现少年的衣角正在滴滴答答的落下一滴滴鲜红色的液体。
斯内普向前跨了一步,鼻尖的异味也越来越重。他的面色逐渐难看。是血腥味,浓烈新鲜的血腥味。血水侵染了厚厚的地毯,一只流到斯内普的脚下。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干涩低沉的嗓音在暗室里回荡。
修格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书,端起热茶微微的摇晃着,墨绿色的双目直视着啊寺内偶的脸庞。
“唔,有一些重要的私事继续处理,随意离开了学校祭日,不过是在得到了校长同意的前提下。怎么?院长难道不知道吗啊?”
“你说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斯内普欺身将修格压在了光洁明净的长桌上。
“告诉我,你去哪里了?我的小修格。”
少年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如我所说,院长如果不能信任我大可以去找校长查实。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需要去休息。请您放开我。”
斯内普怒极反笑,“那么,奈特诺伊先生,作为一名老师,我难道没有资格向一名浑身是血夜归的学生询问一下原因吗?”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修格的肩膀,因为愤怒而暴起的血管在蜡黄的皮肤上抖动。
修格不做声,只是一只手攀上了斯内普的咽喉。“我说,请放开我,斯内普院长。”
斯内普直视修格双眼,却只看见了一片陌生的冷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不放手也许真的会死,死在少年的手中。于是他放开了双手,紧紧地抿着嘴向后退了两步。
修格直起身子弯腰拿起盘在地上的链戟便向曲折黑暗的长廊走去。
斯内普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您总是这样,所以主人和您绝不可能简简单单就永远在一起。”莫亚思从门洞走了进来,沉声说道。
斯内普愤怒的等着莫亚思,说道:“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哼。”莫亚思轻哼了一声,然后再熊熊的炉火前展现了自己两颗尖利的獠牙。“事情远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端正好您的态度。过于自信的下场就是愚蠢的自负。”
“咻”的一记明亮的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莫亚思的下腹。莫亚思倚着壁炉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冷汗迅速的打湿了他的衬衫。
“正如您所说,过于自信的下场就是愚蠢的自负。愚蠢的莫亚思·吸血鬼·赛特先生,请您铭记这句话。毒蛇的尊严不容任何人玷污。”斯内普坦然的收起魔杖踏出了休息室,最后也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却蓦然愣住。
修格站在门廊边,黑暗将他包裹。少年的瞳孔在黑暗里显得沉寂而空洞。
斯内普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少年张口,“莫亚思,过来。”然后彻底的消失在黑暗中。
莫亚思颤抖着跟上主人的行迹,嘴里仍旧忍不住的低吟着。“该死的钻心剜骨!斯内普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夜色那么深,暴雨依旧哗啦啦的下,没有闪电也没有惊雷,四周只有一片无边的水帘。斯内普站在霍格沃茨的高塔上,狂风吹卷了他的头发,在雨水中翻卷。
“他怎么样了?”
“洗了个澡就睡了。看来他是拼了命才逃回来的。”
“……”
“放下你那所谓的尊严吧,斯内普。主人现在的处境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你真的爱他,就请你放下那些执念。主人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你主动的帮助与爱。若是你始终不能放下你自己那你就放了他吧,也许你不知道这些年主人是怎么过来的,但是请你不要再以尊严的名义伤害主人了。他累了,真的。”
“你又知道他是真的爱我?”斯内普伸出一只手掌,试图接住那些滑落的雨水。水珠在他的掌心破碎成了迸溅的更小的水珠,落在他的脸上。“他究竟是爱着我,还是那个名叫该隐·奈特诺伊的有些兄长,你,又知道?”
莫亚思哽住了,张开嘴却哑口无言。
“真正困扰着修格的,是这个问题。愚蠢的小孩子不要胡乱猜测。”斯内普失望的看着依旧磅礴的大雨,为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莫亚思咬了咬牙,突然大声喊道:“他是爱你的!这点毋庸置疑!无论你是谁他爱你的都是你!你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但你也是该隐·奈特诺伊!无论过去多少年这都是不能混淆的一点!”
话语穿过水帘直达斯内普耳中。
“爱我,吗?”薄唇微微蠕动,斯内普苦涩的扯起了嘴角。“愚蠢的巨怪!你那堪比腐虫的大脑永远不能理解大人的情感!不要用你幼稚的巨怪脑子思考大人的事情!”
莫亚思甩了甩头上的水,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绝不允许你在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伤害我的主人!决不允许!!”然后便翻身下了天台。
斯内普站在水幕里,狂暴的风撼动不了他的身躯。长袍被疾风拉扯,皮肤被暴雨鞭打。他依旧站着,在大雨里思念那个陌生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