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傅雪出院去舒天上班,在总裁室外便遇到了来给舒桐送便当的梁临风。
舒太太抱着手上那只巨大又豪华的便当盒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种带着谴责又伤心欲绝的目光,端的是人人见之断肠。
傅雪只被注视了两秒钟,就高举双手缴械投降:“临风对不起……我会好好工作,直到舒桐找到继任人选,任劳任怨绝不偷懒。”
梁临风还是泫然欲泣地看着她,扁了扁形状可爱的粉唇:“舒桐今早起床时咳嗽了一声。”
傅雪很想说我看他这段时间身体状态一直都不错,会不会是刚起床喉咙痒?
但面对舒太太悲伤的神情,她还是没敢这么说,只是更加肯定地保证:“临风你放心,我会好好为舒桐工作的,不会让他累着。”
舒太太总算稍微开心了点,拍了拍手中的便当盒:“好吧,也怪我昨天中午没来给他送东西吃。今天一起来吃点吧,我带的可能有点多了,他早餐只吃了一碗粥一碗蛋羹和半块枣糕!”
傅雪僵硬地笑了下,心说你确定他昨天午饭没吃,不是被我气的,而是早餐被你喂了太多撑着了么?
平时还尽可以随便吐槽,今天这敏感时候她可不会再去招惹舒太太,连忙找了个理由:“谢谢,不用了,我约了人下楼吃简餐。”
梁临风这才放过她,告别的时候还特地看着她追加了一句:“要好好对我家美人哦,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家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美人还用她来保护?傅雪非常勉强地笑:“我知道,我不敢的。”
总算把舒太太打发走,傅雪下楼的时候就给龚维打了电话。
龚维的电话总是很快就能接通,这次更是像早就等着她来电了,接起来后语气有点急切:“傅小姐?”
傅雪微愣了下,就问:“小龚,琰哥哥还在本市?”
一年多不见,她用的还是以前的称呼,叫龚维“小龚”,对沈琰的称呼也还是“琰哥哥”,透着熟悉。
龚维倒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轻叹了声:“是啊,沈先生这几天都在……傅小姐您什么时候过来?”
傅雪听他说沈琰一直都在,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地址是哪里?我晚上下班后就过去!”
龚维报了详细的地址,末了又不确定地说:“傅小姐,您一定要来啊。”
傅雪只怕沈琰不肯见自己,他却似乎害怕傅雪会失约。
“我一定去。”傅雪这么保证完,才和他道别挂了电话。
因为要赴晚上的约,傅雪整个下午都开足了马力,总算在下班后不久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务。
她忙得够呛,她的秘书也不轻松,见她收拾了物品准备离开办公室,就连忙过来说:“舒总交待,傅总您才刚出院,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舒桐再清楚不过她住院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么说起来,无非是想提醒她不要再请假缺席而已。
傅雪只得应下,才下楼去了地下车库。
她一直住在舒天大厦临近的公寓楼里,舒桐配给她的那辆车子就不怎么用,现在按着龚维给的地址,摆弄了一阵导航,才找到了目的地。
她不记得沈琰在b市还置办过住房,等到了西郊的那栋别墅,在客厅里看到那个久违的身影,她才明白这房子是谁的。
赵子岩也像是刚到,就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喝茶,抬头看到她,就冷冷笑了下:“小丫头总算肯来了。”
赵子岩在是她的上司和老师之前,先是沈琰的学长和朋友,出了事他会站在沈琰那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一年多前的事,的确是她自己的错。
傅雪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她没有立刻表现愧疚,但也没有任何畏缩,看着他脸上冰冷嘲弄的神情,她轻垂了下头,又笑了笑:“我来看琰哥哥。”
赵子岩默然了一阵,才又冷笑了下:“我这个不合格的朋友,好像也没资格骂你或者打你……不过听说小琰已经亲自动过手了,还真是难得。我真没想到他此生还有动手打女人的时候。”
他说的应该是沈琰当初给她的那两个耳光,时间过去很久,傅雪已经没有了被他打时的委屈和心寒。
事实上,是那两个耳光打散了她心头的魔障,她爱一个人,竟然想要通过囚禁他的方式去实现,这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她一直微垂了头不说话,赵子岩毕竟和傅雪相处过一年,即使认为她做事太过分,对她也还是有几分关怀,看她这样,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了下手:“他在二楼的卧室里,你去吧。”
傅雪勾了下唇,对他笑了笑:“谢谢。”才绕过客厅去楼上。
她正有些奇怪为何赵子岩在楼下,沈琰却在楼上卧室里,就在二楼走廊上看到了刚从卧室里出来的陈医生。
几年前她还在b市读大学,沈琰来看她时发病,就是赵子岩带了这位陈医生过来,她对这个年纪不大,医术却像是很精湛的医生记忆很深刻,此刻又见到他,她马上就记了起来。
陈医生既然在,那么沈琰就是又发病了?傅雪想到这里,就急了起来,忙问:“陈医生,琰哥哥怎么样了?”
陈医生对她也有印象,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才开口:“病人的病情属于隐私。”
傅雪万万没想到被他这一句话堵在这里,她又真的担心,只得说:“那我可以进去看一下琰哥哥吗?”
陈医生又上下扫了她一眼,才说:“这里不是医院,沈先生见不见你是他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就从她身侧错开,飘然下楼。
傅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是关心则乱,才会被这个有些呆呆的陈医生这么牵着走。
走到卧室门外,她轻吸了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同时说:“琰哥哥,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她等了一阵,才听到门内传来一个声音:“请进。”
推开门走进去,她就看到沈琰半靠着坐在床上,他的手腕上不但接着输液的软管,床边还放着一台吸氧机和其他的仪器。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着,眼睛仍旧是平静地看过来,但却没有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