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宰整个人靠在床头,看着脸上有些无奈的韩智恩,心里莫名地就有种酸涩的感觉,但更多的是火气,“韩智恩,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真怕了他,难道他会吃人不成?!
韩智恩无视他的怒火,“李英宰,这是最后一天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们好聚好散,ok?”
李英宰脸上的神色还有点忿忿不平,很孩子气的感觉。
韩智恩看见李英宰那样的表现,笑了。她说:“李英宰,我们离婚是好事。你看,我们离婚了,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我总是把江慧媛弄得难过。你心里喜欢她,你奶奶和你父母也喜欢她,那不是皆大欢喜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英宰也想知道,这真的是好事,但是他在气什么?他也弄不懂,但是他就是在生气!
韩智恩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将米白色的窗帘拉开。金黄色的阳光洒了进来,也洒在她身上。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那个在床头上发怔的李英宰。
“李英宰,你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喜欢,只要她过得好为难了自己也没关系,这让我很佩服。”当初的李英宰就是凭着这点,让她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李英宰一愣。
韩智恩的神色有些飘忽,似是在回想当初还没有发生李英宰利用她之前的事情,她微笑着说:“但是我不同的,李英宰,我遇上了喜欢的人,我要好好地去喜欢,光明正大地去喜欢,也要努力地争取他对我的喜欢。”
李英宰看着立在阳光之下的韩智恩,居然忘了生气,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听着韩智恩的那些话,心里有点很不是滋味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正在苦思冥想着。想了半天似乎就捉住了某个关键的点时,思路忽然就断了。
他皱着眉头,又问韩智恩:“可是韩智恩,如果他不喜欢你,你能勉强吗?”
韩智恩双眉挑起,明亮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野味,她说:“我就要勉强。”
“如果勉强不来呢?”
韩智恩瞟了李英宰一眼,“那也跟你没关系。”她就是要勉强,实在勉强不来,那就从此朗月清风,各不相欠。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不能得到他的喜欢,甚至还要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和另外的女孩在一起,韩智恩自认自己心胸不够开豁,她做不到。
李英宰又怒了,问:“韩智恩,为什么你的话总是像刀子一样?”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他听得很生气。而现在,他听得很生气也很难受,就像是被插进了心里的感觉。
韩智恩没有搭腔。
柔和的阳光洒进室内,女孩站在落地窗前,与倚靠在床头的男人对视着,这原本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但可惜,当事人都不觉得美好。又或许,韩智恩觉得挺美好的,但是李英宰觉得很不好。
李英宰觉得很不好,一是因为生病了;二是因为他要离婚了,虽然离婚这件事好似真的就像韩智恩说的那样……挺美好,但他还是觉得不好;三是李英宰发现,韩智恩在他面前忽然变得很防备的样子。他记得以前的时候,韩智恩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很容易会炸毛说话也很不客气动起手来更不客气,但是那时候的韩智恩很愿意帮他的。现在韩智恩明确地说了不会再帮他了……这几件事尤其是最后一件事,让李英宰觉得十分、十分的不好。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是发生了狗仔队围堵韩智恩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帮他了。就连结婚,也是因为当时奶奶病情很危急,她大概是吓到了而又很心软,所以才会懵懵懂懂地被他拉了去公布婚讯然后结婚。
李英宰说:“韩智恩,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被自己将要说的话噎住了。他想问,如果没有他利用她保护江慧媛的事情,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一切,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防备着他?
但是……这个念头一在他心头浮现,他就呆了。如果他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就是否定了以前他所做的一切。这样的事情对李英宰而言,怎么能坦然接受?
李英宰不止被自己想说的话噎住了,也被韩智恩打断了。
韩智恩说:“李英宰,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她不知道李英宰想说什么,她也不需要知道。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说的任何假设,都不会改变她现在对李英宰乃至江慧媛的任何感想。
说着,门铃就响起来了。
韩智恩说:“看来是你的慧媛来了,我去开门。”
果然是江慧媛,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朝韩智恩点头,“您好,我来了。”
韩智恩没有跟她寒暄,到这份儿上,还装那就假得不能再假了。“进来吧,李英宰在楼上,我们下午就去法院,他生病了还在发烧,你陪他一起。”
江慧媛走进去。当她接到韩智恩的电话,说不意外那是假的。她以为是自己对李英宰的心思被韩智恩看穿了,韩智恩打电话来要求她要跟李英宰保持距离,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时候才接的电话。谁知道一接电话,韩智恩找她的事情跟她想的事情居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智恩说:“李英宰可以到明天才搬出full house,但是我希望越快越好,相信你也是一样的。既然你来了,就去帮他收拾行李吧,他的东西也不算多。”因为一开始就没打算长住的,李英宰在full house里没有添置什么东西,一则是韩智恩不愿意,二则是李英宰当初也没有想在这间屋子留下他的痕迹。
江慧媛看着撇下她径自上楼的韩智恩,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女人都是虚荣的,有什么比发现了原来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更能让人高兴?江慧媛现在虽然心疼李英宰在生病,但是心里的雀跃是怎么也没办法掩住的。
韩智恩不得不感叹江慧媛的行动力,短短的一个中午,她已经将李英宰的东西收拾好了,十分的干净利落。所以去法院的时候,江慧媛将李英宰的行李都一起放到后尾箱了。李英宰跟韩智恩离婚的事情还没公开,又不能住在full house,所以暂时只能去江慧媛家里落脚。而每周一次的家庭聚餐,韩智恩已经先打电话给李英宰的爸爸说了,理由很万金油,最近一个月李英宰工作将会很忙。
从法院里出来,韩智恩十分潇洒地与李英宰道别,从此各自是路人。
李英宰看着韩智恩开着车绝尘而去,半天回不了神。
江慧媛站在他身边,看着还在出神的李英宰,脸上带着笑容,柔声问道:“英宰,不走吗?”
李英宰才回神,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但是心思还在韩智恩身上打转,她就那样走了,除了结婚前他们协议的几个条件,韩智恩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以后full house的开销怎么办?那样的开销在他开来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韩智恩来说,负担不会轻吧?离了婚,第一夫人还愿意让她当崔多惠的散打老师吗?如果不愿意,那以后韩智恩怎么办?
叹息,如今的李英宰终于有了要关心韩智恩以后人生的觉悟,只是,既然担心她担着离婚的这个不好名声,为什么就没在当初要跟韩智恩协议结婚的时候多关心关心呢?
江慧媛上了车,倾身过去帮李英宰系好了安全带,他还没反应过来。江慧媛有些好气又好笑,只当他是烧得有点糊涂了。她低头浅笑,然后看向李英宰,伸手过去放在他的额头,还好,不算烫。
李英宰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放在她身上,这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问:“英宰,在想什么?”
李英宰没有留神,听到有人问他就答。他说:“我在想韩智恩。”
放在李英宰额头上的手一顿,江慧媛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住了。
李英宰看向她,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赶紧亡羊补牢,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很对不起她。”
江慧媛一怔。她一直都在为李英宰对她的心意而感动,对韩智恩,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也没有觉得多对不起韩智恩。
她看向李英宰,轻声说道:“跟你结婚,也没有人强迫她,是她自愿的。离婚协议书也是她找律师写的,什么条件都按照她说的来,你有什么对不起她?”
江慧媛的话让李英宰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英宰曾经想过,要是有一天江慧媛跟他喜欢她一样,也喜欢着他,那么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他那时还想,如果江慧媛接受了他的心意,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
但是现在,江慧媛说喜欢他,也接受了他的心意。但是他心中却怅然若失,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心里始终没有以前所想象的那种狂喜。
李英宰的眉头皱了起来,口气不太好地说:“走吧,我累了。”
同一件事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如果说离婚让李英宰心里不太痛快,那么离婚对韩智恩而言,就是她脱离苦海的大乐事。绝对要好好庆祝的!
所以她兴冲冲地跑去了陈世熙的宠物医院,打算叫陈世熙和金娜娜一起到full house饱餐一顿,然后去哪个地方玩玩。但是她去到宠物医院的时候,见到的不止是陈世熙,还有金英株。
韩智恩愣在了招待室的门口,而那两个原本正在说话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有些尴尬地举起爪子,“嗨……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她发现,金英株检察官跟世熙姐似乎不是一般的关系。
那个身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微微颔首,说:“没有,我马上就走了。”然后,他果然是马上走了。
韩智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很是感慨:“为什么金英株检察官总是急冲冲地来又急冲冲地走了呢?”
陈世熙失笑,说:“你离婚了?”
“嗯,我离婚了。”
女人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事情,在韩智恩的口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风轻云淡。也是,韩智恩与李英宰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陈世熙抿嘴笑了,说:“看来,我们俩同病相怜啊……”
说到这个,韩智恩就好奇了。她知道陈世熙离过婚,但是不知道陈世熙前夫是谁的,因为陈世熙一直都不说,就连她在陈世熙家里住的时候,除了见到有一两套男人的西装在之外,也看不到任何照片。
韩智恩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问:“世熙姐,你前夫是哪个?”
陈世熙抿了一口茶,风轻云淡地说:“就是刚才走的那个。”
“……骗人!”
“骗你做什么?”陈世熙笑着,然后素白的食指将原本在桌上的一张红帖子推到韩智恩面前。
韩智恩定睛一看,终于信了。那是一张请帖,别人要请金英株和陈世熙去喝满月酒,上面黑纸白字并列着“金英株,陈世熙”这两个名字,在名字下面,是“伉俪”二字。
世界真奇妙!韩智恩除了这个,别无他想。
陈世熙说她宠物医院这几天人手不够,不能陪韩智恩庆祝了,让她玩得开心点。金娜娜说明天徐龙学大选,她今晚要养足精神,省得明天遇到什么变故却因为精神不足所以真的成了枪靶子。
韩智恩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握在手中的手机。她想,李润成既然是城市猎人,而且还在徐龙学大选之前爆出他几个儿子装病不去服兵役的事情,明天的大选他肯定也是要参一脚的吧?
想到这儿,把手机往副驾驶座上一扔,就开车去李润成的住处。她去的时候,开门的是裴食重,见到了韩智恩,着实有些惊讶。
“智恩?”
韩智恩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探头看进屋里,“大叔,李润成在吗?”
裴大叔笑得有些紧张,一手握着门把,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打算。“智恩啊,大叔今天有事情要忙,润成也不在,我们改天再聊怎么做菜比较好吃行吗?”
“……”韩智恩无语。裴大叔这样肯定就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亏心事,平时他都是一副好热情笑得很憨厚的样子的,这样紧张兮兮的笑容,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裴大叔身后,他淡瞥了一眼韩智恩,说:“大叔,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