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剑二十四岁的生涯里从未碰到这样、这样......无语的事儿!这个被他手下士兵从草堆里揪出来,穿着破烂肮脏的乞丐服,连一双鞋都没有,浑身散发出异味,满头满脸干褐的血迹和泥土,还有,疑似后体受伤的...娃娃,姬无剑嘴角抽搐地看向被蹭卷起来的破袄下虽然有些灰尘,但是仍旧遮不住白皙的大腿上那蜿蜒流下的鲜红――这个脏东西竟然敢宣称自己是亲王府的九公子,也就是他未来的弟媳妇儿?!!一向在战场上冷静无比的大将军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拳紧握:他要揍死这丫的!
也幸亏咱们的张凡同志还没昏死,立即就感觉周围气场不对。抬头一看,僵了。虽然那个将官带着头盔,可是可以看到那双发红的眼睛。杀气!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亲王府的公子!我、我、我老公可是大将军!”张凡你是找死,什么不能说你说什么!唉,也不能怪张凡,其实他直觉还挺准的。这位将军府里的大公子那几乎是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能挥舞起剑时就开始跟着父亲在战场上历练。他可不像张凡一样是个穿越一族,那就真真正正是个小孩儿啊。一个小孩子、在年年征战的边关呆了近二十年,打了大大小小不下几百次仗,杀人无数。这样的人发出来杀气和煞气,绝对不是张凡上辈子一个文弱书生的人能抵挡的住的!惯于杀人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人,而是“杀神”!即使是壮汉子也曾经被他吓哭过。所以张凡的胡言乱语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当生命遇到危险时,自然是把能拉扯上的都拉扯上。可是,张凡情急之下连“老公”这样令他羞耻的词都蹦出来了,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立时涨的满脸通红。好在他脸上全是泥巴,倒是看不出来。姬无剑虽然听不懂“老公”是什么意思,可是大致能猜出来。幸而这一打岔,也好歹挽救了他的一条小命。
姬无剑毕竟是个成熟冷静的将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也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两家联姻的事情,只有双方的家长以及皇上知道。若这个东西真是个乞丐,哪能知道这般机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个奸细,而且是个背景深厚的奸细;要么他就真是亲王府的九公子、自己的弟媳妇。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肯定是希望这个脏东西不要是自己宝贝弟弟的“男妻”。本来娶个男人当妻子就已经够委屈自己弟弟的了,还是这样儿的,说不定已经被...恩,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如今自己公务在身,花了那许多功夫千里追踪,就是要逮住可恶的奸细“冰蝉”,此时决不能前功尽弃。打定主意,叫了几人看守,几人同时去亲王府将军府传信,自己则继续追踪。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下那个怯懦、肮脏的小东西。哼,如果......
待那将领出门,张凡才松了一口气。他就觉得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好几圈。自己虽然不畏生死,可是现在还不能死、也死不得。他躺在床上忍着痛闭目养神,不过再不敢轻易睡去。
半醒半昏的张凡是被容华的眼泪吓醒的。朦胧中看到王爷还有流泪的容华......等等、流泪!容华!那个白天装的风轻云淡,一天到晚上就化身成恶魔逼迫自己的家伙在哭?天要下红雨了吧!他想动手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有没有看花眼,可是却悲哀地发现浑身痛,到处痛!哪里还能抬得起手啊。容华红着眼睛开始剥张凡的衣服,想给张凡疗伤;王爷一脸铁青站在床边。张凡又开始死命挣扎:他可不想自己的屁股到处展示给别人看,更何况那里现在估计非常狼狈。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终究还是给剥了下来。一剥下衣服,王爷的脸由青转黑、容华的眼更红了。
擦拭、涂药。身上的外伤不多,大多是刮伤。即使比较深,把脏挑出来也就是了。麻烦的是张凡的后面和脚。后面就不提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裂开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里面是硬生生磨坏了,还有几处伤的颇深。至于脚:张凡那双白嫩的小脚丫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中间还夹着许多灰尘和碎石子,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疼的张凡直哆嗦。
王爷算是彻底的怒了。当着张凡的面吩咐容华:不管任何代价,哪怕就是脱掉几层皮也要恢复原样!说完甩袖子走人。
后来容华告诉张凡,当时他和王爷都以为张凡让别人给强了,而且王府和将军府同时在查事情的经过,所以王爷才会那么生气;而容华也觉得是自己没有拉住张凡从而导致了这一悲剧,所以才那么伤心。不过,好在当时众多老乞丐在场,自然可以证明张凡的“清白”。清白是证明了,可是也同时说明张凡是自己落跑的。水落石出之后,两家对于九公子离家出走的“小事”自然也就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
张凡换完药之后就被容华抱在怀里上了马车,拉回府里。经过这么生生死死的一趟,张凡才意识到:在这古代自己想独立,还是太早了。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年那个什么公子就要回来了。嫁为人妇怕就更没自由了。唉,其实独立了又有什么作用呢,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别说是报仇了,连起码的生存都成问题。只好――从长计议。
可是对自己失望的情绪仍旧影响了张凡,他前所未有的消沉了。恢复婴儿时期的自闭,开始终日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被王爷不幸言中,张凡确确实实的“脱”了好几层皮。因为伤口过多,即使因为是孩子,恢复的好,仍旧会留疤。可是明年他就要嫁到将军府啊,哪里能留疤!别说留疤痕,就是皮肤不够水嫩晶莹也是不行的呀!容华苦恼的半死:自己精心培养的成果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小畜生给糟蹋了!亏自己当时还自责,为他流了一把泪!当下发了狠心,好似说是找了江湖上一个什么“毒医”搞了一种药膏。看清楚,这是“毒医”,可不是吃素的。那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脱皮。真真正正的脱皮。不光后面还有脚底。后来容华怒了,哪怕身上、脸上留疤了,有颜色不一的地方,也都一并脱了。脱一遍不行就脱两遍,两遍不行就脱三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容华是铁了心想方设法要把张凡恢复成原样。
容华院里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张凡痛苦的□□声,没到两个月,容华院、包括附近院落的人就会躲到别处去――那是两月一次的大脱皮。其实张凡喊不出什么声音的,容华每次都会用东西塞住他的嘴――因为怕他喊叫坏了嗓子,声音对于“男妻”特别重要!可是没谁受到了,想想都寒啊。好容易皮肤身体都恢复了甚至比原来的还要好,可是容华已经涂药涂出兴趣了。又搞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对以后有好处,不要钱似的往张凡身上涂。涂得最多的地方,不用想。你懂的。什么加强柔软的啦,什么保持强韧...张凡已经被容华折腾的不反抗了:妈的!你爱涂什么就涂什么!!只要不脱皮就行!当然尽职的容华连“男妻课程”也没落下。总之张凡同志的六岁这一年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最痛苦、最最“受伤”的一年。忙碌啊!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忽忽又快到张凡的生日了。这次是他的七岁生日。皇上在继中秋突然下旨指婚王府九公子嫁于大将军府三公子之后、又下令施恩:特准将军府三公子提前轮休,准备大婚。这些可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的消息,实在是沸腾了京城的上上下下。从圣旨下达后开始,那京城各个茶馆酒楼、青楼勾栏,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一日日一天天都在全民热烈讨论“九公子与三公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有人说~~~:那两位公子,一个是出生世家的英武少年、一个是王府里娇滴滴的小公子(-_-!)在那春光明媚之时天雷引动地火、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君不娶,那真是此情此生至死不渝。鸳鸳相抱何时了啊!
茶座另一人拍案而起:胡说!分明是王府里九公子天人之资,一日偷偷出府游玩却被那恶霸调戏,三公子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九公子感激之下又见英俊少年暗生情愫于是以身相许。无奈双方家长不许,两人差点以身殉情。幸而圣上恩典,下旨赐婚这才使得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面酒楼里的客人隔着大街就哈哈大笑辩驳道:错也,错也。那小公子分明就是个女儿身。只不过生来克母、就以男儿身份抚养,不然堂堂王府公子哪能如女人一般嫁给那将军府里的公子?!男人为妻成何体统!将军府一向行事正派哪会行此荒唐之事!就算退一万步说、那三公子哪里会娶个男人为妻呢!
这里争的是面红耳赤,在那斜对面酒楼二楼的雅座里,只见左侧一个打扮得金光耀眼,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俊俏公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就差没掉到桌斗底下;他旁边一位儒雅斯文、气质如竹的青衣男子“啪”一声打开扇子遮住脸。不见声音却见肩膀抖动不已;而右手两个好似一个人的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个则是毫不留情面的大叫:“姬三公子,待到洞房花烛之夜万万看清楚这九公子是男是女,才好行事啊!”另一个只管大吼:“以身殉情!鸳鸳相抱!哈哈哈哈、笑死我啦!!!”而那中间的一个,没错,那个满脸扭曲,脸上黑气如暴雨前漫天乌云,似乎还隐约夹杂着电闪雷鸣的少年便是我们张凡的夫君大人――姬无冰。
姬无冰心中无限委屈!他虽还未位列将军但是这几年来也是战功累累,全凭一己之力得到现在的官衔;说到家世那也是一堂堂大将军府的三公子;自己的人品模样在这满城纨绔之中那也是上上之选!虽然十来岁就前去边关,可是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都能在京城中占据一席之地、那自己这样的少年英杰只要稍假时日,自然是美女滚滚而来!
可是自己这样一个大好男儿竟然要娶个男妻,这、这、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对、就是暴殄天物!大哥就不提了,按理该轮到二哥那个狐狸,怎么着也轮不到我来娶啊!突然就来了个圣旨说要娶男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自己在边关流血好不容易快要升阶了,这当口又要我回来“培养与未来妻子的感情”!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心情抑郁想要与一班好友聚聚也不得安宁。最可恶的是:他们哪有好友的样子、尽是幸灾乐祸!
愤怒的姬三公子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那几个公子哇哇大叫、拼命求饶。最后乖乖妥协:明日陪三公子一起去亲王府为未来弟妹(嫂嫂)祝寿。
第二日一大早那另外四位小少爷早早就赶到大将军府,催那三公子赶快起来祝寿。姬三公子甚是懊恼,好像自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几人分明是赶着要看自己的笑话嘛!姬公子的母亲、大将军府的夫人宫诗韵也是反复催促叮嘱,要小儿子不要失礼:带上这个、带上那个,要和这个打招呼,也要记得和那个打招呼等等诸如此类的繁杂事儿。好一班忙乱终于收拾停当,一径众人直奔亲王府。
亲王府离大将军府其实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临下车时三公子突然死活不肯下车,真是笑煞众人。害的三公子脸上铁青一片,甚不好看。他们一下车,乖乖,只见门口所有人都直盯着这个传说中的三公子瞧啊。三公子更是心头不爽了。等到进府,那门口的司仪笑的像朵花似的。俗话说的好,小鬼难缠。这王府门口的司仪可是难缠中的难缠了。可如今看到府中九公子的夫君,咱王府里的姑爷,那叫一个亲切、那叫一个热情!直把平日里瞧惯冷脸色的一干官员吓了个一大跳!直冒鸡皮疙瘩。
等到进了府里,那就更不像话了。平时训练有素的奴仆们就是禁不住好奇,不管是丫鬟还是内监都是瞟着眼睛偷偷打量,恨不得在他身上瞧出朵花来。有时候甚至几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管家是管都管不住――其实管家自己也挺好奇的。
众人一边心不在焉地道贺,送上礼物。一边时刻打量后堂的方向。坚决要看到历史性的一幕。所以现在亲王府大厅里情形诡异:送礼的人心不在焉,收礼的人也是马马虎虎,大家都时不时的向一个方向偷看。
先是王爷王妃出来说了几句感谢诸位赏光的废话。然后就是寿星登场了。众人伸长了脖子,只见那通往后堂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男孩子,走的近了只见那孩子虽然形容尚小,容貌尚未张开。可是那上挑的细细的丹凤眼,边上已经晕染了株株桃花。鼻子小巧、一点润泽鲜红的小口――端的是让人想狠狠的亲上几口!最出奇的就是那孩子的皮肤:远远地看仿佛像珍珠一般竟有一层淡淡的莹光。走的近了,更是细腻白皙,连个毛孔都不现。众人一时打量的呆了。
那几个公子最先清醒也未抬头就捣了捣中间的少年:“好一个美人,三公子,你可有福了!”说完抬头来看:那三公子早已风化咧~~~~
大厅里一声怒吼冲破云霄:“谁来告诉我,我老婆到底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