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侧传来的触感过于清晰,过电般的酥麻感从神经末梢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处,这比唇贴唇抵死般的深吻更让江沅颤栗,彷佛有烟花升空绽放,无数流光碎屑散落,掠过虚无的、暗色的夜空,倾坠在脑海深处。
“你放开我,我就不生气了。”江沅僵着上半身,刻意压低声线,让声音不至于颤抖。
朔北打定主意不放,不仅如此,还缠得更紧了些。
江沅感觉自己背上来了条八爪鱼,怎么甩都甩不脱,他捏起拳头,威胁性地举到朔北眼前:“你就不怕我揍你?”
“你现在打不过我。”朔北把他的拳头给按下去,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很有底气?”江沅没忍住翻白眼。
朔北没回答这个,他的视线在江沅手上慢条斯理转了一圈,然后问:“江沅,你都让我亲了,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
江沅冷笑:“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护士看我长得好,没忍住亲了一口,难道我也要给她名分?”
“这两种亲法不一样,代表的感情也不同,我帮你复习复习当年的情景,你做个对比?”朔北说得认真,尾音微微上扬,带了点儿征求同意的意味。
江沅:“……”
你是不是觉得你挺有理有据讲逻辑?
江沅立刻抬手,往身后那颗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朔北顺势抓住江沅的手,五指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嵌进他指缝,将他扣住,额头抵在这人颈窝里,叹息似的低声说:“你又不是不喜欢我。”
“不喜欢。”江沅硬邦邦说道。
“你喜欢。”朔北耐着心,拇指摩挲江沅手背,用温沉的语气反驳,“你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落地窗外,渐消渐散的天光和夜色融合,晕出偏浅的一片蓝。河的对面,莹亮灯辉沿着道路向前延伸,一点一点,一星一星,汇聚成光海。而河面波光粼粼,船只缓慢往来,推开一圈又一圈波纹。
一幅既喧嚣又宁静的晚景,但朔北骤然伸手,捂住江沅的眼睛,不让他继续看。
“宝贝,这个时候,你应该看的只有我。”朔北低声在江沅耳旁说道。
江沅垂下眼,长长的眼睫从朔北掌心扫过,但这个动作后,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周燕有句话说得很对。”
“嗯?”朔北眉微挑,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个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很强的变态。”江沅语速猝然加快,音调渐冷。
这一刻,朔北展示了他相当强大的理解能力:“那你已经默认自己是我对象了?”
江沅感到格外无语。
“嗯哼,江小沅,我就说你喜欢我。”朔北低低笑了一声,“我不会那样的,至少不会在你看电影的时候查岗。”
但江沅的肩膀慢慢垮下去,后背不再绷紧,整个人变得松懈,却也没靠在朔北身上。
“我觉得这样很奇怪。”江沅说,声音很轻,稍微不注意,就会错过。
“哪里很奇怪?”朔北问。
江沅扒开覆盖在眼前的手,敛眸盯着地面。
哪里都很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心底还有一些纠结的东西,可矫情得很,不太愿意说。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扭捏犹豫的一天,心说喜欢真是一种讨厌的感情。
“江沅。”朔北低低唤了一声,“我对你的爱,每天都比昨天更多一些。所以不要有所顾虑,好不好?”
江沅眼睫颤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答。
朔北也不再说话,室内重归安静。
时间的指针无声摆动,窗外的天色由浅蓝转深,河面的水纹不再清晰,亮着灯的游船此岸驶向远处,灯光逐渐变化,色彩斑斓。
江沅看着那些船,轻声开口:“办公室恋情不好。”
“我回去就递辞呈。”朔北不假思索回答。
“局长会杀了我吧?”江沅眉梢微微一动。
“他不敢。”朔北说得轻描澹写,江沅看船,他看江沅,眼底光芒深邃,“我早就说过,斩妖除魔这把刀,要交给年轻人。这个世界,不能总由我们这些老年人来守护。”
这话过后,又是沉默,但持续时间不长,大约三四分钟后,江沅又说:
“我把阿充当朋友的,你现在把我的朋友给弄没了。”
朔北试探着问:“那我把他丢出来,陪你玩?”
“没兴趣了。”江沅斜也朔北一眼,语气非常嫌弃。
“我陪你玩?你家里那些游戏,我都学会了。”朔北低声哄道。
“说到我‘家’。”江沅将某个字咬得很重,“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疑惑。”
“什么疑惑?”朔北眨了眨眼,故意的,他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在扩大。
而下一秒,他的预感成了真。
江沅问:“那房子,真的是黄鸷的?”
朔北:“……”
朔北沉默了。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我也可以选择……”江沅一根一根掰掉朔北的手指,挪动双腿,边说边打算起身。
这时朔北勐地往前一扑,把江沅重新抱住。
充电宝被朔北用法术变得极为宽敞,大小和一张双人床差不多。他甚至把隔壁床上的枕头给弄了过来,江沅被他这样一弄,姿势改成了跪坐,膝盖刚好撞上枕头。
这种骚操作让江沅又气又想笑,最后两相中和,瞪了朔北一眼。
“那房子其实是我的。”朔北回望江沅的眼睛,诚实说出答桉。
江沅眯起眼睛,继而缓慢扯起唇角,笑容有点儿冷:
“我就说呢,明明我没有对家居陈设做过半点变动,但之前他过来玩,对那里完全不熟悉,连冰箱门往哪边开都犹豫,甚至于进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装饰台阶给绊倒。”
“他还说他租房都会提醒租客自行换锁,但到我这,就是把所有钥匙一股脑给我了,压根不提。”
“朔北,你这计划考虑得很深远啊。”
在江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朔北垂下眼眸,低声道:“那时候,我如果直接说我在那边有套空房子,你会答应去住吗?”
“所以,我们俩还是算了吧。”江沅幽幽地说,“你对感情的算计太多。”
“从前你教我的,做事之前,还再三考量,尽可能设计方桉……”朔北辩解着,意识到这条路可能性不通,干干脆脆低头,抱紧江沅认错,“宝贝我错了,不走好不好。”
江沅盯紧朔北。不得不说,喜魄回归后,这个人的情绪又丰富了些。这让他想起刚到事务局的时候,老邱在茶水间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也接触过老大几次,对他有些印象了吧?”“是不是觉得他喜怒无常、狠辣无情,对人对狗没有区别?”
“他就是我们执行组、不、整个事务局的人形自走冰箱。不管是什么,只要靠近,全都能冻上。”
“其实老大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算是执行部公开的秘密,你再待一段时间应该也会听说,组长三年前出任务受了点伤,从那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江沅想,老邱话里的朔北受伤、性格突变,应该就是朔北神魂被撕裂,碎片跑去了灵气转换装置里导致的。
有点儿心疼。
但半秒过后,江沅记起朔北先前坦白的东西,冷哼道:“呵,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由不得你。”
“那你就到客厅里走一圈,过会儿回来,好吗?”朔北话里透着点委屈。
江沅看也不看他,“回来干什么?”
朔北:“充电。”
“这是我的充电宝,我会一起带走。”江沅给了朔北一个“你清醒一些”的眼神。
朔北立刻道:“我也是你的,你把我也带走。”
江沅嫌弃地笑了声:“我没有你这种大件物品。”
“我是你对象。”朔北垂眼,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像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似的。
说实话,朔北很会抓江沅的弱点,但这一次,江沅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推开,“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事不过三,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这鬼模样哄到?”
说完起身,偏在这时,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江沅看过去,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未经备注的号码。
“你之前点了外卖。”朔北小声提醒,接着问道:“我去帮你拿?”
“没你的,单人份。”江沅冷漠开口,踩上拖鞋、推开卧室门,去外面拿外卖,然后把菜摆到桌上,掰开一次性木快,一言不发开始吃饭。
江沅没点蔬菜,商家也没送配菜和汤,朔北去厨房,花了几分钟,炒了点时蔬,弄了个凉拌茄子,再开了瓶苏打水,讨好地放到江沅的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旁。
朔北的厨艺可以用高明来形容,一盘炒时蔬,一盘凉拌菜,色香俱全,生生将江沅的外卖给比了下去。
江沅犹豫再三,还是伸出快子。
见状,朔北把他弄的菜和外卖换了下位置。
这家店配的米饭倒是多,江沅看看朔北,又看看桌上的菜,憋了半分钟,硬邦邦问:“你要不要盛点饭?”
住这样的酒店套房,根本不用担心餐具厨具的整洁问题,但江沅吃完后,还是去洗了碗。
双手被冰凉的水流不断冲洗,江沅冷静下来,脑子里不再尽是一些和朔北相关的事。他回想起他们的任务,想起被朔北一枪穿透胸膛的炎火,以及不知躲在何处的东华。
“周睿他们有消息了吗?”江沅关掉水,把餐盘晾到架子上,问客厅里的朔北。
“没有消息。”朔北抬眼望定他,“大概刚就位,他们就被控制起来了,初步判定,控制他们的是程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朔北:我确定我没有事情瞒着江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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