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玄武见到苟梁很是惊讶。
这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他也来不及扭头去看自己的壳算一算自己和祖父的吉凶, 赶紧化形迎上前去。
“小犬神, 您可是有事吩咐?”
相比起小财神他们多少用了几分玩伴的心, 陪同讨好苟梁不同, 玄轩对自己的定位要低了一等。
玄武一族怎么也轮不到他为神君服务,尽心服侍苟梁,是他为神君分忧尽忠的方式。
苟梁也不和他卖关子,直接说:“我听人说蛮荒有一样宝贝, 是上古魔神陨落前的血养出来的, 比天君手里的帝令还要厉害。是也不是?”
玄武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但想到他祖父说魔气在小犬神闻来很臭,提起来总是嫌弃,总该不会是一时兴起想去吃那东西。
定了定心,他回答道:“小犬神所问, 应该是神泪朱砂。此物确实厉害, 只要饮下一滴, 魔只要没有魂飞魄散,都能转瞬复原。”
“听起来是很厉害, 你仔细说给我听听。”
苟梁在玄武殿的养龟池边坐下来。
玄武那只大乌龟现在正在池底沉睡。
——唔, 被赶出神殿后, 天华那老淫龙去东海找安慰了。而玄武则默默地躲回家里,哪怕现在感觉到苟梁的气息, 也不肯醒来。
苟梁也懒得和他计较, 拍拍台阶, 让玄轩坐下来慢慢说。
玄轩道了声谢, 却不敢坐在他身边,化形成龟趴在苟梁脚边,和他说起神泪朱砂。
上古时期,天地初开。
那时并没有神魔之分,而黎卿神君点化了六个次神开天辟地,分立三界,建设人间。
天华,玄武就是这六个次神之二。
此外,还有玄女,和后来背叛神君的三位魔神。
他们分别是曾经的人神,海神和幽冥之神。
后来天地平顺,万物欣欣向荣,千万年间却也养大了掌管人间、四海和幽冥的三位次神的野心。
他们本来是怕触怒神君而隐忍着,但几次试探后,他们发现黎卿神君对此无动于衷,立刻掀开了遮羞布。
他们不甘于其他三位次神之下,更不甘于受天庭天规的管束,引发了上古之战。
“当时,战况远比万魔之战要惨烈得多。”
“直到玄女陨落,神君才出手诛杀了那三位魔神。他们陨落之前留下诅咒,以一身血液养成了神泪朱砂。”
“它不仅是魔族大补之物,还能封印或削弱神仙的神力。便是祖父也无法抗衡神泪朱砂的诅咒。”
“九重天一直没有对蛮荒下手,就是怕他们动用神泪朱砂和咱们同归于尽。不过,神泪朱砂数量不多,用了就没有了,魔不到万不得已都舍不得用。”
玄轩说的这些苟梁当然早就知道,他还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难吃。
当年,诛神之战刚拉开序幕,察觉天振抱着不能成功就同归于尽的念头,神君就把蛮荒的神泪朱砂收走了。
他好奇地舔了一口,味觉差点就坏掉。
无法想象的难吃,和纯粹的黑暗之力一个系列的黑暗料理!
此时,他摸了摸下巴,“所以说魔神也曾是神,他们的力量和玄武还有天华一样,都是神君赐予的,对吗?”
玄轩点头,“是这样没错。”
苟梁就笑了,拍拍手说:“这就好,玄轩,你陪我到蛮荒一趟,我要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神泪朱砂。”
“啊,这……不妥吧。”
玄轩万万没想到听了故事反而引起了苟梁的兴趣,他赶紧看了眼祖父,希望他能阻止。
但玄武装死到底。
他怕看到苟梁的脸,会控制不住朝这个害自己再一次被神君放逐的罪魁咬上一口狠的!
苟梁直接把他拎起来,朝池底的玄武说:“借你家玄轩用一下,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等他们走了,玄武才浮出水面看了一眼自己的壳。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算出来。
也罢,反正小犬神诡异着呢,就是神泪朱砂也不可能伤到他,只要不连累他家小孙子就行。
苟梁拎着玄龟,轻松地穿过了九重天和蛮荒边域的双重结界。
他身上现在有十一条神息金龙,这也意味着,成年后,神君就对他解禁了。
不过因为黎卿的伤,苟梁也没心思回黑洞母巢,这还是他成功化形后第二次踏入这里。
浮生蝶依然散发出让苟梁心动的香味,不过他目不斜视,在玄武的指路下朝神泪朱砂直奔而去。
“小犬神,那就是神泪朱砂。”
玄轩伸出短小的前肢,指了指前方的山峰。
峰顶的血池,正是蛮荒秘宝神泪朱砂。
苟梁捂住鼻子,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
名字取得再雅致,也不能掩盖那就是一池子死人血的事实。
一眼看去,像是正在翻滚的炙热岩浆。而整座山峰布下层层结界,防着魔族的宵小之辈,当然也不容许神仙靠近,伺机破坏。
玄轩趴在腾云上,有些不安道:“小犬神,看过我们便走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可言。”
苟梁却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只身朝脚下的山峰飞去。
“小犬神!”
玄轩追了几步,就被结界挡了回来。
这结界是千万年前十方魔主共同设下的,玄轩还远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苟梁像是走自家大门一样,毫无阻隔地逼近神泪朱砂池。
好一会儿,他都没见苟梁回来,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传信回去通知祖父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玄轩!”
天振不敢置信地冲了上来,“真的是你!你、你来看我吗?”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是八荒魔尊察觉到结界被触动才由他来一看究竟的,玄轩的目的显然不在他,可天振依然喜不自禁。
玄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化身成人,开口喊了一声:“天振魔尊。”
天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掩饰形容!
被抽了神骨丢下蛮荒后,他偶然遇到了寿命将尽即将陨落的东荒神君,用他的魔骨重新塑造了自己的龙骨,继承了对方的修为和东荒魔尊之位。
而魔,为天道所不容,一日成魔,脸上就会被烙印罪恶的印记。
他的魔纹就在左脸上,那么醒目,那么刺眼,玄轩就是想忽视都难。
可尽管如此,天振还是自欺欺人地幻化回以前的模样,不愿意让他再看自己丑陋的嘴脸。
“玄轩,你来这里做什么,神泪朱砂很危险,你不要靠近。”
天振在十步之外停下,贪婪地看着他。
玄轩转开头,重新看向脚下的血池,淡淡地说:“我知道。”
天振已经万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哪怕他惜字如金,他都高兴极了。
他很想多找些话题,多听听玄轩的声音,但这时候他却变得口拙。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玄轩……这些年,你还好吗?”
天振的声音带了一点哽咽,玄轩暗自捏住拳头,忍住不去看他,也没有说话。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天振压低了声音,“玄轩,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你知道吗?”
玄轩不回答,他反倒先笑起来了。
“你一定知道。你是玄武之后,只要你想知道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我不相信,这些年你从没想起过我,没有关注过我。玄轩,我——”
“够了。”
玄轩打断了他的倾诉,道:“天振,神魔不两立,多说无益,你走吧。”
天振眼里的泪意一收,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不生气,也没有很失望,玄轩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
他勾起嘴角,轻声道:“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们已经一万年没有见面了,玄轩,整整一万年了。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等过几天,我就送你回去。”
玄轩猛地提防起来,厉色道:“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你陪我,就是听我发几句牢骚也好。”
天振朝他走了过去,玄轩想退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用神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
短暂的错愕后,玄轩很快恢复了冷静。
天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站到他面前,痴迷地看了他很久,才忽然伸手抱住他,埋头在他的肩膀。
熟悉的气息让他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他不敢让玄轩看见,只忍着哭腔说:“别怕,只是一滴神泪朱砂,凭你的修为三天之内便能化解。玄轩,玄轩我……”
我很想你。
日思夜念。
你偶尔想起我时,又可曾窥破我的心事?
天振没问他,只是抱住他,不管不顾地哭泣。
万年前,被抽掉神骨的时候他没哭。
百年前,重塑魔骨的时候他也不曾落泪。
可是现在,在这个人的身边,他再也无法忍耐。
曾经的愤懑,惶恐,委屈,这些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都宣泄而出。
“主人,你再不管管,玄轩就要被抓回去做压寨夫人了——卧槽!”
从天振和玄轩身上收回视线,系统差点被苟梁正在做的事吓尿了。
他在哭。
他居然在哭!
“主主主人,你怎么也哭了?不是吧,难道小受都是泪包属性,你别吓我啊。”
“别吵!”
苟梁吼了它一声,继续酝酿情绪。
最后实在是哭不出来,苟梁打了一个幻象,深情凝视着幻象中神君大人“父爱如山”的眼神,也不知怎么就戳中了他的泪点,泪蛋一颗颗砸进神泪朱砂里。
片刻后,苟梁才收起眼泪。
系统整只都不好了。
接着,它就看到自己的主人原地化身大白狼,爪子伸进神泪朱砂池子里,一爪子一个把自己落下的泪蛋捏爆成渣渣。
“主人,你到底在干嘛?”
系统表示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玄轩真的被天振带走啦,他身上的涎龙你不要了吗?”
苟梁继续捏蛋,瞥了他一眼说:“你难道不知道,涎龙的主料就是神泪朱砂么。”
“啊?”
系统惊到了。
苟梁好心地给他解释,“一般的催|情药怎么可能药倒天华,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修为。除非是神泪朱砂。”
“我已经查过了,当年那个暗恋女就是和上一任的东荒交易了一瓶神泪朱砂,在里头加了一点料,成功把天华推倒了。”
系统睁大眼睛,“据我所知,那一瓶药只被用了三分之一……主人,你不会是想把这一池子都拿回去给神君大人喝吧?”
“嗯哼。”
苟梁仿佛不觉得自己在做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他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池的神泪朱砂,仿佛已经看到小神君扑倒自己的画面,亮得吓人。
系统默默退开三步远,才说:“就算神泪朱砂的诅咒之力能对神君起效,可顶多也只是把神君的神力封住一时半刻吧,又怎么让他主动来推到您?”
把所有泪蛋都捏爆,化为无形,完美地融入神泪朱砂,苟梁满意地收回爪子。
他从神君空间戒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轻轻松松地把神泪朱砂全部收了进去,而后施法,将这里布置得与之前一模一样。
将白玉瓶小心地收入怀中,化形成人的苟梁才看向系统。
他低笑一声,缓缓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眼泪,就是主神无法抵抗的催|情迷药吗。”
系统在这个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燃。
他的主人,这次真的要对神君下嘴了。
黎卿神君从冥想中睁开眼睛,就看到苟梁坐在他面前,正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神君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苟梁扑进他怀里,没等他说话就开始告状了。
“黎卿,你要帮我好好收拾一下玄武,他居然把我扫地出门了!”
神君微微挑眉,并不用神识去探查,反而捏了捏他的脸,饶有兴致地问:“让玄武生气可不容易,你怎么做到的,嗯?”
苟梁咧嘴一笑,“我让玄轩带我去蛮荒,结果他和天振叙旧来着,我喊他他都不肯回来。这怎么能怪我,玄武真是越来越不明事理了。”
“嗯,小坑儿说的对。”
神君无条件地支持他,而后问:“怎么想到要去蛮荒,不嫌那里臭了?”
苟梁就等着他这一句呢,连忙从怀里拿出了小瓶子,递给他。
“虽然很臭,但为了你,还是能忍受的。”
神泪朱砂。
神君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虽然对与九重天众神来说,被魔神诅咒的神泪朱砂是至邪之物,但魔神的力量是他赋予的,于他而言并没有正邪之分。
让他动容的是苟梁的用心。
能想到用神泪朱砂给他补充神力,恐怕这段时间定是绞尽了脑汁。
苟梁催他:“我知道很难喝,但是凡间都说良药苦口,黎卿乖,快趁热喝吧。”
神君听得笑出声来,又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好,听你的。”
他仰头,将神泪朱砂一饮而下。
苟梁的眼睛微微撑大,他没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狂喜和期待,变得有一点奇怪。
神君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小崽子千辛万苦地陷害自己。
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神君失笑地将他抱进怀里,说:“于本君而言世间万物,皆无色无味。神泪朱砂也是一样,并不难喝,别担心。”
他还以为,苟梁是心疼他喝下这近一吨的黑暗饮料。
苟梁哦了一声,可等了半晌,想象中神君失去理智扑倒自己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反而将他推离了怀抱。
神君说:“本君需闭关一日炼化神泪朱砂,小坑儿自去玩吧。”
苟梁不死心地说:“玄轩说,神泪朱砂的诅咒会让诸神失去神力,对你应该也有影响。我要在这里陪你,给你护法。”
神君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孝心”,含笑点头,便盘腿入定,自去冥想了。
系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主人,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它看神君就是一个大盲点,苟梁现在也被纳入盲点范围,它只能凭借声音判断。
可这么安静,太让它意外了。
苟梁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失控呢?扑倒呢?!
“再等等。”
苟梁还不打算放弃。
但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眼看神君就要从冥想中醒来,不说打着呵欠说去围观天振和玄轩的系统,就连苟梁都绝望了。
他趴在神君腿上,看着他斯文高冷的二老公,恨不得咬上一口。
彻底放弃的苟梁圈住神君的腰,枕着他的腿,在郁闷中睡着了。
直到,一只滚烫的手掌将他惊醒。
“小坑儿……”
神君的声音干涩,呼吸竟有些急促起来。
苟梁猛地从他腿上坐起来,心脏狂跳,难、难道现在生效了?!
之前的失望让他不敢太过乐观,苟梁捧住神君热得异常的脸,“黎卿你怎么了?”
脸上的清凉让神君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探查不出自己神体的异常,但他现在终于知道该怎么缓解满身的燥热。
他抱住苟梁,哑声道:“不知是何缘故,或许本君亦逃不出神泪朱砂中的诅咒,不过很快就会好的,小坑儿别怕。”
苟梁哪里会怕,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他的脸贴在神君的脖子上,低声说:“可是你好热,黎卿,你都快把自己煮熟了。”
他的声音因为强忍喜悦而微微颤抖,在神君听来是他在不安,在害怕。
正想安抚他,脖子上却微微一痛。
苟梁咬住他,叼起一小块皮肤,含糊地说:“黎卿,我真想把你吃掉。你身上好好闻,比以前都美味。”
说着,他松开口,舌尖顺着牙印在神君的脖子上舔着。
神君轻轻抽了一口气,身体猛地绷了起来。
小崽子总是喜欢舔他咬他,化作人形之后比以前更爱粘人,每次喂食都必须接触到他的肌肤才行。
神君早就习惯他的亲近和触碰,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股酥麻的感觉无限地放大,让他体内燃烧的热度越发汹涌。
“小坑儿。”
他顿了顿,才抬手捂住苟梁的嘴,闭上眼睛抱紧他说:“乖,明日再喂你。现在陪着本君,不要乱动。”
“哦。”苟梁乖巧地抱住他,用脸颊贴在他脸上,“黎卿,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嗯。”
神君还在极力压制身体的异常,没有去管他的举动。
等到衣服被拉开,冰凉的小脸贴在他胸口时,才睁开眼睛,低头看他。
苟梁仰望着他,眼里装满的全是神君的身影,“这样呢?”
他的眼神那么单纯,一眼能够看透他所有的想法。
它告诉神君,只要能让他不再痛苦,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为去做,去承受。
“乖孩子。”
虽然身体很难受,神君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挥手收起将自己的衣服和苟梁的法衣,将小崽子拥入怀中。
肌|肤相|亲的一刻,燥|热的身体得到了一瞬的救赎,让神君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苟梁圈住神君的腰,双手覆在他的背后,希望能让稍凉的体温让他更舒服一些。
但神君炙热的胸膛,火烫的掌心,很快让他的体温也爬升了起来。
“黎卿,好-热。”
“黎卿,我口渴了……”
他抬头看神君,虽然热得出了汗,但他仍然尽力为神君缓解,只是不安地动了动。
他一动,神君有生以来第二次感受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不甘寂寞。
上次,还是被小崽子咬疼了。
而这一次,它前所未有地精神抖擞。
仿佛身体全部的热量都汇聚到了这里,叫嚣着什么,将要突破他忍耐的极限。
“黎卿。”
“黎卿……”
苟梁在喊他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只能感觉到,在身上不安地动着的孩子,让他在天堂地狱不断地反复。
他强自克制,克制着,忍耐着。
最后却完全失去理智,低吼着,将苟梁按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