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科全书正直地告诉石步禹：
人类的皮肤一旦处于饥渴状态, 心灵也将陷入孤独的困境。
皮肤饥渴症并不是不正常的现象, 更不是一种疾病，只是一种需求未满足的状态。患者在条件允许的时间和场合，应不需任何顾虑地体会和享受拥抱和肌肤接触所带来的安全和舒适的感觉……
“……所以？”
石步禹一脸无语地看向苟梁, 其他人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苟梁推了推架在白嫩肉脸上纹丝不动的黑框眼镜，平铺直叙地说：“我没有生病, 希望你能够坦然接受并尽快适应被我需要的事实。”
余森五人：“……”卧槽，这个胖子好胆色啊！
心跳漏了一拍的石步禹：“……”
我竟然被一个胖子撩了？我竟然被一个胖子撩到了？！
这一定是错觉！
石步禹立刻板住脸和他讲道理：“现在没有条件允许的时间和场合, 还请唐老师稍微忍耐一下。”
“拒绝。”胖子苟有着和体型完全不符合的甜软音色, 可说出的话却异常强硬，“无癖非天才，我不认为我需要改变。”
石步禹气笑了：“我怎么就没有你这种奇怪的癖好！”
“你有。”苟梁平光镜片后的小眼睛眯了眯, “你喜欢大屁股。”
石步禹：嘎？？？
“你亲口说的。”苟梁臃肿的胖脸上都能看出“不要狡辩, 你已经被我看透”的表情，“你拒绝成为鞠北的备胎, 原因就是他的屁股小。”
闻言众人都被逗笑了, 其中属余林笑的最大声：“老大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癖好，我太孤陋寡闻了，哈哈哈！”
石步禹又好气又好笑，踹了余林一脚，随即和苟梁说道：“我说笑的, 你那时候醒着呢？”
“嗯。”苟梁推了推眼镜看向笑得最欢实的余林，“我还听说你要把我当人肉墙。”
余林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在苟梁露了一手向他们证明无论什么时代头脑永远比拳头有用的无上真理之后，这些战力一流的特种兵对他的态度就像文盲对知识分子天然的崇敬一样, 十足十的尊敬。再看他虽有着高级技术宅的古怪脾气和不通人情的耿直，但人却十分好相处，如此一来，对苟梁的不满早已经消失殆尽。
于是，听说之前他们对他的百般嫌弃被当事人听在耳朵里，犹如背后说人被当场撞破一样，不由都有些讪讪。
苟梁没和他们计较，两只小胖手一交叠，说：“既然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问题。”
“喂！”
石步禹哭笑不得，这怎么就达成共识了？
苟梁不管他，顾自说道：“想必你们都有察觉到自己体质的变化，比如我，今天工作一个小时所需要补充的热量就是以前的一倍。”
没等众人腹诽他的食量，苟梁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们收起了嬉皮笑脸。
“我已经从九州基地的资料库取得共享权限，刚才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他们现阶段的研究成果。”
“其一，他们认为兽血中含有人体不能吸收的物质或是携带某种病毒才会致死，正在做相应的提纯实验。其二，关于异能者的后期观察，他们总结出以下问题。”
服用兽丹的异能者再饮用兽血，副作用微小。
但其他异能者重复服用兽血，仍然有致死的可能，九州基地已经出现三例死亡案例，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以兽血提升异能的计划。
此外，异能者的食量增大，一旦动用异能他们就很容易陷入虚脱状态，而从食物中摄取的能量不足以补充能耗。九州基地将异兽肉做脱血、高温除菌处理后给异能者服用，判定异兽肉可食用并将成为异能者的主食。
听罢，余森说道：“这么说来，我们白天必须要猎杀异兽才行。”
“那正好。”周高说，“老子早就等不及干它一炮了！”
“老周你这口味还真是……啧啧。”秦备调侃了一句，随即看向石步禹，正色道：“老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石步禹把实时跟进的卫星图放出来，点了点其中异兽最密集的地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的兽丹需要不能拖，明天我先去宰几头储备粮，等你们消化了兽丹再在这里休整一天，之后，沿这条路南下。”
石步禹手指划了划路线。
从卫星图上很轻易就能发现，异兽的数量越往难下越密集，同时人口越集中的地方异兽也越集中。
所以，他未取用时最短的直达路线而是刻意饶了一段路，将几个人口重市圈入其中。
几人齐声应是，字正腔圆的话音刚落下就听一声与肃穆气氛格格不入的吸溜声。
众人看过去――
苟梁抬手推了推眼镜，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吸起今晚的第十管营养液。
石步禹他们这下总算知道苟梁为什么没有近视的毛病却总是戴着一副平光镜，瞧瞧那将他的尴尬暴露无遗的通红耳尖，可见他并非像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那样享受他们的照顾而觉得理所当然。
石步禹笑起来，“这些物资等过两天我们离开这里就要清理掉，丢了浪费，你尽管敞开了吃。”
既然异兽肉可以食用，并且将会成为他们的主食，那完全不必担心食物问题。他石步禹不会饿着他的兵，呃，还有跟随他的人。
胖乎乎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害羞的笑容，苟梁咬着软管小声说了声：“谢谢。”又推了推眼镜，他“泰然自若”地伸手向下一管营养液。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周高跳起来招呼大家说：“来来来！老大说的对丢了浪费留着占地方，咱先干饱肚子再说！”
其实他们早就需要食物补充了，只是武器库相对安全，没有战斗需要的前提下他们秉承着能省则省的理念忍着而已，现在，他们当然也不会委屈这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石步禹孤身来到对面。
不等他锁定目标，就有一只在附近徘徊的异兽闻着他的味道狂奔而来送死。
狂牛异兽嘶吼震天，留守武器库中的几人看到飞行摄像头传递回来的画面顿时坐直了身体，随即，苟梁松了一口气说：“它在驱赶同类，暂时没有群攻的危险。”
说着他在资料库里关于这头被命名为“狂牛异兽”的备注一栏记录道：猎食有独立倾向，不与同类分食。
石步禹按了按军用蓝牙耳机，笑道：“没想到唐老师还过了兽语六级，要不再给我分析分析它现在在说什么？”
“多谢夸奖。”苟梁的声音变得更软了一些，说：“它在说，吃了你哦~ ”
石步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余森几人都没发现他一瞬间的异常，见狂牛异兽已经进入石步禹的攻击范围全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况。
面对巨大的异兽，身高196的石步禹显得无比娇小。
但石步禹没有使用他的必杀技“雷霆”，一来这对体能的损耗极大，二来破坏力太强，一招下去别说骨头，连肉渣都捞不到一粒。
另外，他也有为自己和其他人积累实战经验的用意，所以每一下攻击他都会汇报自己所用的力度角度、给异兽造成的损害、预测怎样的力度怎样的角度才能更快制服狂牛异兽，甚至一击即中地击倒它。苟梁一一记录在册。
对战一头异兽，石步禹游刃有余，在试探出狂牛异兽的数据后，他开始斩杀狂牛异兽。
苟梁见状道：“异兽濒死前会爆发狂暴状态，各项数据会呈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增长，杀伤力很大。请务必注意安全。”
“收到。”
石步禹应了一声，手中开始流转电流，下一瞬，一柄蓝紫色的雷电凝聚而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问天剑？！
苟梁细小的眼睛撑开了些，软塌塌的身体猛地坐直起来。
“小唐，有什么问题？”
石步禹正专心对付狂牛异兽，余森等人见状惊问出声。
苟梁摇了摇头，放松了摊着和坐直并没有太大分别的身体，推了推眼镜说：“没事，有点小帅而已。”
余森松了一口气，点头附和道：“是挺酷的。当初队长构出这柄剑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完全不像队长贫瘠的审美能塑造出来的东西。”
自觉被冤枉的石步禹抽空回了一句：“你们别这么说我的审美，它还是个孩子呢。”
几人笑起来，但眼神还是紧紧盯着视频，没有丝毫的松懈。
反而是苟梁有些走神了。
这柄刻满神秘纹路的剑当然不是石步禹造出来的。
那是他在第四个世界耗费一整年的时间为岳谦打造的佩剑，上面的纹路正是天命之子才能读懂的驭使万物之力的咒语，而为了纪念第三个世界，他还特意将此剑命名为问天剑。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石步禹手中看见。
苟梁不由有些期待起来，接下来，石小禹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正当他微扬嘴角，满心欣慰的时候，就听系统煞风景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响起。
【所以，为什么目标大大记得唐胖子，记得问天剑，却不记得你呢我亲爱的主人？】
【……你是不是欠收拾，嗯？】
【 ⊙v⊙ 】
被戳中痛处的苟梁一脸的赘肉都颤了颤，有人看见了问他：“唐老师，您没事吧？”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
苟梁转过头来，就见姜忍面无表情地说出堪称乖巧好学生的话，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不爱说话了。
――顶着一张长相很着急的中年壮汉脸，竟然有一副比原主还软萌的未变声期少年嗓音，换作是他，在没有整容前也是要沉默是金的。
“噗嗤。”
很多年没有听见姜忍说话的周高没忍住笑了。
苟梁可疑地推了推眼镜，说：“请帮我拿两管――不，三管营养剂，谢谢。”
他要化悲愤为食欲！
姜忍好脾气地去拿了，也没有计较周高的取笑。
这时，狂牛异兽轰然倒下。
挖出金色兽丹在手心里抛了抛，石步禹坐在牛头上，朝飞行摄像头的方向挥了挥手，对战中凝肃而冷漠的表情已经被玩世不恭的笑容取代。他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这是吃饭玩笑的时候吗？没有欣赏到老子大杀四方的英姿，亏大了我告诉你们。”
余森几人笑起来，倒是苟梁一本正经地说：“欣赏到了。”
石步禹张扬的笑容一顿，苟梁却像完全没觉得这句话有撩骚嫌疑，紧接着说道：“根据资料，异兽丹会引来更远距离的异兽，事实证明这条推论完全正确。已经有三头异兽在向你狂奔而来，如不继续战斗请把兽丹放进真空箱中。”
石步禹从扭头上站起来，眺望了眼异兽来的方向，把玩着鸭蛋大的兽丹勾着嘴角笑说：“刚刚热身完，它们来的正好。”
苟梁抿唇忍笑，不过肥嘟嘟的脸上原本看不出这点微笑的弧度，反而是他的声音泄漏了一点笑意：“据猜测，异兽死亡时间越久，提取的兽血中所蕴含的杂质或者病毒会越多。请石小禹尽量帮忙准备鉴定样本，谢谢。”
“没问题。”
石步禹把兽丹暂时放回真空箱，跳下扭头去拿取血的工具，边道：“唐老师咱打个商量，能别把我喊的这么年轻行吗？怪不好意思的。”
算起来他比苟梁大了四岁，但苟梁完全不为长幼所动，石步禹只好换个方式抗议。
苟梁说：“没关系，听多了就习惯了，就像你喊我唐老师一样。”
石步禹：“……”
胖子苟嘴皮子还挺溜，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让他吃瘪。
日落之前，石步禹成功猎取六头异兽，这个战绩比整个九州基地的每天猎杀量都多。
他一向不是偏心的人，也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因此不辞辛苦地来回搬动了几趟异兽肉也坚持在一天之内取来所有人需要的兽丹。
兽丹大小略有不同，周高比较了一下，强烈建议把个头最大的那枚留给苟梁。
众人看了一眼他的体型，再想到他吸收兽血耗时都比别人长了近一倍的时间，默默点头。
服用兽丹后，同样有二十四个小时的休眠时间。
然而在别人自觉地在自己的地铺上躺下准备入睡的时候，苟梁却坐着一动不动，聚光的小眼睛默默地盯着石步禹。
昨天被他夹在臂弯里，满足他“皮肤饥渴症”的需要而失眠的石步禹装作没有看见。
他心想着，兽丹的安眠效用比市面上的安眠药还要好，几乎是服用后不过一分钟就会睡着，什么“我皮肤饥渴、不抱着你我就焦虑”这种破耻度的借口今天可不好使了。再说，这身“肌肤饥渴不饥渴”的毛病，还不是被惯出来的。他可不会做让苟梁“误入歧途”的帮凶。
然而，一分钟后，十分钟后，二十分钟后……
一开始看热闹的周高几人早就鼾声震天了，苟梁却像是不倒翁一样坐的笔直笔直的。
石步禹败下阵来，骂道：“这都是什么臭毛病。”
他上前把苟梁按在床上，颇为认命地坐在他身边，伸出一只手给他。
苟梁立刻抓住，看不出五官的胖脸上露出一个舒适的笑容，低声说：“我没生病……”
话没说完，人就睡着了。
石步禹无语极了，可不知怎么心里一点都不觉生气，反而对比了下苟梁占着的、比旁边秦备和余林两个大老爷们加起来还大的床位而有点想笑。
为什么讨厌姓唐的胖子他其实完全想不起来，只是心里有着一种暴躁的直觉。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苟梁，忽然觉得胖子也不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唔，虽然这位是个事儿精，但肯定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的唐姓胖子要可爱多了。
【叮，目标好感度更新，当前那好感度：+1。】
从抱着石步禹的左手，变成右手，后来干脆变成左腿、右腿的苟梁这一觉毫不意外地比体型正常的余森几人多睡了五个小时。
唔，谁让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幸存的胖子呢，根本没有对比来揭穿他的演技啊。
“唐老师你终于醒了……请问您，可以放手了吗？”
石步禹皮笑肉不笑地问。
其他人忍笑忍的非常辛苦。
从他们醒来之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常年面带微笑实则冷酷无情的杀神老大被胖子苟粗壮的手臂圈着小腿，胆大包天的“皮肤饥渴症”患者还在睡梦中抚摸着他的腿，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要不是老大笑得太难看，明显已经是濒临爆发的极限，他们早就笑疯了。
“哦。”
苟梁慢吞吞地放开他，吃力而缓慢地坐起来。
石步禹严重怀疑当初被扑倒时所见的苟梁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全是错觉，但他大于150的智商却告诉他，眼前这家伙绝对有扮猪吃老虎――不，是猪吃老虎的嫌疑。
余森等人不敢多欣赏老大憋屈的神情，忙问道：“小唐，你觉醒了什么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