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好似一场完美的演出,落幕的时候还趁着灯光未曾亮起瞧瞧的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只是梦的最后,她擦掉眼泪,伸手轻轻的推开了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景娴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望无尽的盛开的佛桑花花海,层层叠叠的花瓣挤压着,推搡着,好似要将她推倒那人的面前去。
那个人没有回头,没有看她。
她想了许久,都未曾想起那人的长相,便走过去想要拍拍他的肩。
脚下便顿时开了一个黝黑的口子,她没有瞧见,只顾着自己走过去。
所以便落了进去,呛了几口凉水进肺里来。
她便醒了。
这么一个着实是莫名其妙的梦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入睡了,抬头瞧瞧外头的天色,估摸着天亮还需要些时间来。
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从一边的矮柜之中翻找出一本泛黄了的旧书来,坐在床沿上便这般瞧着一直到了天亮。
无奈这屋子里只点了几只小蜡烛,光线昏暗摇曳,景娴这般看的如此的费力,挨到清晨之时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容嬷嬷进来帮忙洗漱的时候抬眼瞧着景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景娴瞧得真是揪心。
好几次眼瞅着容嬷嬷将将要开口说话了却又给咽了回去,这般一来二往的,景娴终究是忍耐不住了,一把抓住将要出门去的容嬷嬷的袖子,面无表情的便开口解释道:“嬷嬷,其实我只是……”
容嬷嬷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了一眼景娴,未等景娴说完便急忙打断道:“其实奴才明白的,娘娘并不是吃醋,娘娘您没吃醋。”
景娴眼巴巴的望着她,半晌,道:“啊?”
容嬷嬷连忙垂了眼眸,伸手去握景娴的手,安慰道:“其实,万岁爷昨晚没过来兴许只是在忙呢?娘娘你莫吃醋。”
景娴甚是惆怅的抬头望了一望天,覆手反握了一番容嬷嬷的手,道:“其实……嬷嬷,我只是昨晚看书看的晚了,所以眼睛红了。”
顿了一顿,加强了语气“诚然我没有哭。”
容嬷嬷拍一拍景娴的手掌,应和道:“好好好,诚然你没有哭。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气坏了不好。”
景娴望了一眼容嬷嬷,哀嚎着捂了捂脸,道:“嬷嬷,我现在真的是想哭啊!”
容嬷嬷连忙去轻轻拍着景娴的背甚是和蔼可亲的道:“娘娘莫哭莫哭,万岁爷今晚估摸着是会过来的。”
景娴磨了磨牙,深感与容嬷嬷之间的代沟逐渐增大,这一道年纪以及脾性习惯所形成的代沟已然是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夹在她与容嬷嬷之间。
只是无奈,现下这般情况着实是不太应当与容嬷嬷经行实质上的沟通。
景娴思前想后,终于决定表示妥协。
嘿嘿的与容嬷嬷笑了一番,道:“好吧好吧,嬷嬷你出去忙你的吧。”
这话才说完,赛威赛广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头冒了出来,窜上了树枝又轱辘轱辘的滚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三下滚到了景娴的面前来。
双手一握,面色沉重道:“皇后娘娘,奴才们有要紧的事情要报告!”
景娴这才将容嬷嬷推了出去,乍一听赛威赛广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往后跳了一步,松开了手。便也就是这松手的当儿,教容嬷嬷又退了回来,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炯炯有神,一路小跑奔至景娴身边,八卦之情更胜当年,连声问道:“什么要紧的事情?什么?”
景娴抬头望了一回天,面上浮起一丝无奈之色,终于挥了挥手,示意赛威赛广说下去。
赛威赛广瞧见了景娴的手势,又对望了一眼,才埋下头去,道:“娘娘,万岁爷昨儿在令妃那里过的夜。”
景娴未曾出声,依旧是方才的那副神情那副动作,脸面上稍稍带了些无奈的表情都未作改动。好似赛威赛广这么一番话只算是一根鸭毛落在石头上一般。
半晌,景娴才开口:“唔,令妃不是不小心落水里给喝成水桶了么?”
赛威赛广伏了头:“是,但是万岁爷昨夜是留宿在了紫薇姑娘房里的。”
说完之后,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瞧着,景娴依旧是那番神情,听完这话之后连眼睛都未曾眨巴一下。
容嬷嬷往景娴身边蹭了蹭,往景娴的耳朵里瞄了瞄。
不巧的是这一番动作恰巧被景娴抓了个正着,景娴收回视线极迅速的用眼角瞥了一眼容嬷嬷:“嬷嬷,你在做什么?”
容嬷嬷呵呵的干笑两声,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道:“奴才想瞧瞧娘娘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掏耳朵了,所以现下这般什么话都听不见。”
景娴瞥了她一眼:“我听见了。”
容嬷嬷奇道:“您听见了为什么都没什么反应呢?”
景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瞧了容嬷嬷两眼,瞧得容嬷嬷头皮直发麻,才悠悠道:“虽然听见了,但是昨儿晚上没能睡好,这会儿还没能反应过来。”
容嬷嬷扶额不语。
赛威赛广嘴角抽搐:“……”
是以景娴遣散了这三位仁兄之后便埋头进被窝好好的睡了一觉,再醒来之时已经是众人已经用过中午饭的时间了。
且依据她从前每每睡觉都会睡到日落西山才起床的无数先例,容嬷嬷并没有给景娴留饭菜,一切都还要现做。
景娴起来之后得知了这么一个噩耗,精神顿时颓靡,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将院子里头忙碌的奔来奔去的几个宫女瞧到害羞的四处奔走才算作罢。
容嬷嬷在里头布筷子,瞧见景娴这般模样便道:“娘娘,你可还是在想万岁爷的事儿?”
景娴闻言转过头来,神色间露出一丝疑惑来:“万岁爷?他怎么了?”
容嬷嬷布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道:“那紫薇姑娘,娘娘可曾想好要怎样处置了?汉女怎么能这般进宫来?”
景娴瞧了她一眼,道:“那紫薇不是入了福伦家的奴籍被带进来的么?”
容嬷嬷给景娴递过去筷子,道:“那就更不能让她亲近万岁爷了。”
景娴垂头瞧着那双筷子许久,伸手接过来,与容嬷嬷淡淡道:“你去将她打晕了扛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