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拍下去,登时整个大殿便静了下来,数双眼睛直直的巴望着景娴。
景娴本是被这些人给扰得头疼,忍无可忍的便这般拍了下去,现下安静下来了却是觉着有些尴尬,嘿嘿的干笑两声,道:“本宫有些累了,你们继续,本宫先回了。”
弘历转头瞧了她一眼,道:“这是你宫里头的事,理应是由你来处置的。你若是累了,将这私闯后宫的都拖出去杖毙了便是。”
见他这般一说,景娴倒是也不太好意思走了,只能坐回去,僵硬的笑着道:“杖毙到不至于,打个几百下以示惩戒也就罢了。”
弘历将她看着,不说话。
景娴摸了摸鼻子,在这灼灼的视线下只能强撑着开口与那福尔康挤出一脸和颜悦色道:“本宫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福工资么能否给本宫解释解释。”
福尔康本来是预备着反抗的,起先听到弘历的那一句杖毙之时,愣了愣。再听见景娴的那句不必杖毙,只需要打个几百棍的也就罢了的话语时,再愣了愣。现下景娴开口之时,他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股子咆哮的劲儿了,与景娴道:“娘娘请问。”
弘历定定的将景娴望着。
景娴清咳了几声,道:“你说那紫薇姑娘思慕你,愿意与你白头不相离。那么紫薇姑娘又是怎么愿意进宫来当宫女的呢?”
福尔康愣了,张嘴又闭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景娴踌躇的估摸着这个问题是不是问的太犀利了些,教这福大公子答不出来。殿里的众人此刻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福尔康的身上来,被众人这么直勾勾的一注视,福尔康便愈加的惶恐了,含糊不清道:“因为,因为紫薇她,她。”
景娴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愈加的温和,放缓了语调与福尔康道:“且不说这个,便说说你与紫薇是何时何地何原因相识的,又是何时何地如何的定了情的,紫薇是哪家的女儿?你们相识多久了?”
福尔康又是这个那个了一番,却是也没能这个那个出来什么原因,面上展露出十分苦恼的神情来,眸子不懂,似是在深思。
景娴不觉有些成就感起来,探手出去在桌子上摸索了一只侥幸未被弘历给砸掉的茶杯来,捧在手心里转着,觉着这福大少爷还算是孺子可教。
正欲将被子递到嘴边喝一口水,跪在地上的福大少爷却蓦然蹦了起来,指着景娴道:“皇后娘娘!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紫薇,我爱她爱到发狂了!这些日子紫薇被囚禁在景仁宫,我连饭都吃不下了!我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生怕她被人欺负了!紫薇她是那么美好的女子!”(唔,请自行想象鼻孔君咆哮的模样。)
这蓦然出声的一阵咆哮,教景娴一时失手,摔了手里的茶杯。
景娴默默的瞧了那地上的碎片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现下唯一一只还幸存的茶杯了,并且她说了这么多话,现下委实很渴。
眼瞅着那福家大少越说越激动起来,手舞足蹈的几欲要冲到景娴面前去了,一旁被眼前震惊的一幕又一幕惊吓到了的太监们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的冲上前去将福大少给拽了回来按在地上。
见景娴依旧是一脸心疼的在望着地上的碎片,福尔康又是按捺不住的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皇后娘娘!难道您就没有爱过么?您和皇上难道不是真心爱过的么?您就这么不能理解我对紫薇的一番心意吗?”
这话总算是引起了弘历的兴趣,教弘历走了两步,坐到了景娴的身边,定定的望着她。
景娴煞是头疼,耐心与福尔康道:“你怎么来问本宫这个问题了?你不是素来都觉着皇上与令妃是一对璧人么?他门的爱情惊天地泣鬼神史无前例的美好与单纯么?你现在还来问本宫这个问题做什么?”
福大少被炮轰了一般,本来还是在跳脚的,现下也着实是停了,半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那不一样。”
景娴也懒得与他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与容嬷嬷道:“昨儿紫薇冲撞了本宫,教本宫罚了,关小黑屋一天也算是小惩大诫了。嬷嬷去将她带出来给令妃送过去吧。”
容嬷嬷俯下腰来应了一声,干练十足的喊了几个小宫女一起绕过屏风走了。
福尔康面上浮上一层欣喜若狂的神色来,欣喜了半晌又忽的反应过来,冲着景娴怒道:“紫薇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要将她关小黑屋里去!”
景娴觉得,这福大少委实是个人才。
但是终归是夜深露浓了,景娴也不欲与他多费唇舌了,抱着孩子坐着。
众人瞧出了景娴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便越发用力的将福尔康压在地上,更有甚者伸手捂住了福尔康的口鼻,不让他出声。
这人才最终也只能贴着地面,哼哼几句。
不稍片刻,容嬷嬷便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瞧了眼地上的福尔康,伏在景娴的耳畔说了几句。
景娴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转头望向弘历,耷拉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有个不幸的消息,要不要听?”
弘历唔了唔。
景娴神色沉重的悲痛道:“紫薇姑娘许是饿极了,一头撞上了我的针线包,给撞破了相。”
弘历不动声色道:“针线包?”
景娴悲愤的握拳道:“怀永d的时候你不是不让景仁宫里头出现针线么?我便藏了一包在那小黑屋里头,唔,里头还藏了三四把绞金丝的剪子。”
弘历道:“……”
地上的福尔康爆发出一声悲痛的哀鸣,彻底晕厥了过去。
景娴转过头来,甚是好奇的道:“紫薇不过是将额头给捅了个窟窿,流了些血罢了,这福家大公子是怎么了?”
容嬷嬷从景娴怀里抱过子峥,与她道:“娘娘,下回您说话要说全了,额头上那个小伤疤用头发遮一遮也就过去了,什么破相不破相的,说的太严重了,这孩子那么年轻会受不起的。”
景娴惊吓的转过去,拉长音调道:“山无棱天地合……”
容嬷嬷笑吟吟的将子峥往怀里托了托,道:“那些都是虚的,若是真的喜欢,何苦让紫薇进宫来,进了宫都是万岁爷的人,他这般大度,真是大度的过了头了。”
景娴应了一声,又往弘历身边挪了挪道:“那万岁爷介意不介意你的这个女人被臣妾害的破相了呢?”
弘历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