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温慧皇贵妃的死在后宫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一个妃子的死,实在不足多谈。聪慧的,懂得闭紧自己的嘴,好保住小命。
孟古青心底,却凄凉了好些日子。到底是病逝还是自杀抑或他杀,这永远都成了一个谜。后宫妃嫔的死,有时甚至不如外头一个普通富家家庭的人逝去更能叫人多关注些。便是她的父母,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就这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如何能当?
实在不懂,敦温慧皇贵妃到底是否值得。前世,虽大阿哥早夭,她却又育了皇三女与皇五女。即便,这两个孩子依旧没能活多久。现今,大阿哥被养在慈宁宫,有皇宫最好的条件去抚养,应当可以顺顺利利长大。可敦温慧皇贵妃,再没有未来了!
福临一直没有来坤宁宫。孟古青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这次不仅仅是有伤夫妻情分,怕是连母子感情又有了裂痕吧。太后太疼福临了,事事为他兜着,将所有的利剑用自己的身躯挡起来,不允许有任何伤害福临动摇福临江山的事情发生。可怜慈母心!可怖慈母心!
瑞嫔却不知,她并非天生便拥有一切。她的不作为,恰恰是忍受无尽的伤心与痛苦,在春夏秋冬中孤苦伶仃地度过了几百年尚要战战兢兢察言观色才得来的。更何况,在太后面前,谁人可以作为?太后健在,后宫妃嫔可以做的,只有怀着一颗聪慧的心,不作为、顺服!
敦温慧皇贵妃的死,只是一颗石子投入皇宫这潭死水。很快,一切归于平静,再无人去想。只因,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很快就近了。
这是皇上大婚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地采选秀女,但凡年芳十三至十六未嫁的旗人女子,都需登记在册,供皇宫挑选。太后极为重视,将此事全权交予索尼掌管。后宫年久失修,大多宫苑长期无主入住,急需修缮一番。因此,各处敲敲打打,热闹得很。就连福临,也因为这种喜庆,脸上乌云卸去,有了阳光。
其中,因太妃看上了镶白旗汉军都统佟图赖之女佟腊月,前去提亲,佟夫人不愿,寻着机会将此事告之了太后,太后看管愈严,禁止选秀之前在旗女子成婚。
借着初一十五皇上必宿坤宁宫的祖习,福临重新开始不时地来坤宁宫坐坐。此时,玄烨也开始学走路,依依呀呀开始说话。无事的时候,孟古青便抱着玄烨,指着福临叫他学叫“皇阿玛”。只是,玄烨不是叫成了“啊啊”,就是唤成“玛玛”,惹得孟古青与福临大笑。
玄烨长得极为可爱,孟古青相貌原本就不差,福临也是英俊挺拔,玄烨更有年幼的得天独厚优势,肌肤萌缤锥垢扛霰砬槊扛龆鞫枷缘梦薇瓤砂9坊20缘厝妹瞎徘嗍辈皇比滩蛔∫谒成峡屑赶隆
一日午后,福临才坐下,便被人请了过去,说是博果儿贝勒求见。
福临原不想去,总觉得这弟弟幼稚得紧,又任性,总提一些莫名其妙得要求。偏偏,这些要求太后都不允诺,闹得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但一想连见面都不愿,太妃到时候不喜,怕是又得刻薄地说上几句,只得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福临却又来了,却是满脸堆笑。见着孟古青,接过玄烨,放在膝上摆弄,道:“博果儿可算是长大了,居然懂得跟朕求女人了。”
“哦?”孟古青剥了西边快马加鞭呈上来的上好葡萄,细心地去籽,放到玄烨嘴里去,叫他吮着玩。手上全是汁水,孟古青忙寻丝绢来擦。福临慌慌地道:“别。”孟古青愕然,举着脏兮兮的手。福临却低下头去,含住孟古青白得几近透明的食指,缓缓吸允起来。这般一个一个手指舔过去,孟古青不由得楞了,旋即脸上浮起红晕来。
福临见她脸颊绯红,娇羞可人,更兼红色的内衫映衬,如同朝霞泄到了脸上。“真美,幸亏你是朕的,否则朕要毁了天下去得到你。”福临哑声道,眸子发暗。
福临愈说,孟古青愈觉得脸上发烧,她偏过头去,细声道:“皇上,你不正经。玄烨还在身边呢。”福临却觉得她侧过的脖颈白皙修长,弧度柔和美丽,叫人心神荡漾。他微微一笑,扬声喊道:“乳娘,乳娘,端了这葡萄出去喂二阿哥。”
乳娘忙跑进来,抱过玄烨,又忙去端黄琉璃果盘。福临想了想,抓出一串葡萄来。宫人全数出去,福临腆笑着,举起晶莹剔透的葡萄,道:“剥给朕吃。”
这人,倒是发痴了。孟古青白了她一眼,剥了一颗葡萄。福临摇头,如同小孩一般巴巴地看着她,道:“要和玄烨一样的,要去籽。”好吧,孟古青无奈,掰开葡萄,将籽挑出。又溢了一手的葡萄汁。
福临连着手指,全数含到嘴里去,一下一下,慢慢地舔着。孟古青被他舔得心里发慌,偏偏,福临将她搂过来,忽地一巴掌,拍在她臀上。孟古青娇嗔:“皇上,发什么痴?”
福临轻笑,咬着她的耳朵道:“朕今日就是发痴了。”又道,“你不知朕那弟弟博果儿,比朕还傻,先前,居然在太妃为他选的福晋屁股上踢了两脚,把福晋给踢跑了。哈哈……”福临兴致越发高涨,道:“他今日求朕将一个秀女留给他,朕应了。他不懂,女人只能轻轻地拍,不能踢。”
福临一边说,一边往孟古青耳底吹着气。孟古青闭上眸子,只觉耳旁一阵轻痒。靠在他肩头,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息。
这人,真是冤家。忽地,异常希望乌云珠不要进宫来,永远不要进宫。只是,前世因花束子堕胎索尼被罚,是吴良辅掌管后宫。因此,在中间环节做个什么手脚,还挺容易。如今,索尼位置依旧高坐,索尼又是出名的铁面老臣,全不讲人情世故,只认规矩。
又有福临的双手不规不矩,叫人心愈乱。那安郡王,不定何时就要呈上乌云珠的水牛图。一张图,福临的心就会被勾去吗?
福临在孟古青耳边轻喃细语:“青儿,在朕的心底,你永远都是特别的。”
孟古青心乱如麻,她不想做最特别的,她只想做唯一的。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共度年华到尽头。可在皇宫之中,这便是善妒,是不能容人,是痴心妄想。罢了,罢了,何必沉沦,何必痴迷,上世的苦头,这世还不能吸取教训么?
孟古青正是心头微痛,福临却在情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