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董馥梅有些紧张, 坐立不安的在家里走来走去,想要做些事来分散注意力,可是拿起东西也静不下心来。
要问为什么, 是因为今天是三中初三年级毕业考试,也是中考考试的初选。只有在毕业考试获得优异成绩的才能去参加中考获得读高中的机会。
如果没能获得参与中考的机会,就要考虑给孩子找工作了,因为初中毕业生没有单位接收的要强制上山下乡, 而且去的地方不一定, 他们这边还好, 要是去了大西北,那可就得吃大苦头了。
“妈!”
董馥梅正烦着, 周小枫拿着自己心爱的布娃娃从房间里跑出来,泪汪汪的说:“妈, 我的娃娃破掉了!”
董馥梅接过布娃娃一看,布娃娃的小裙子不知道是勾到了哪儿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董馥梅翻出线包来又拎出一袋攒下的碎布头, 挑了一块碎布头和布娃娃的裙子比对了一下, 觉得差不多了就将别的放回去。
她穿了线,打了结,缝了两针又就有些走神。
周小枫眼巴巴的等着她帮布娃娃的裙子打补丁,可是半天董馥梅都没动一下, 周小枫急得喊了几声。
董馥梅被她喊回神,晃晃头将自己晃清醒了,手下又动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太不安了,手竟然有些不稳, 戳了手指一下。重倒是不重,血都没流一滴,就是被针戳手指对董馥梅来说也是个新奇的感受,她闭着眼绣花都没有被扎过。
董馥梅心里更加不安,她怕这是个凶兆。这缝补是进行不下去了,可周小枫还睁大眼等着呢。
董馥梅想了想,小心的避开针头将娃娃递给周小枫:“小枫啊,你想不想自己学着给娃娃做衣服?”
周小枫大眼睛亮亮的:“我也可以给娃娃做衣服吗?”
“当然可以。我们就从缝这件衣服开始吧。”董馥梅耐着性子教周小枫怎么捏针和缝补,教完了嘱咐她慢一点小心不要被针戳到后就放她自己玩去,自己坐在一边发呆。
董馥梅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总之是听到门外有动静才醒过神来。
不是周小萍考完试回来了,只是在外面玩累了的周学新,他一回来就冲到厨房去倒水喝了。
喝完还对着走出房门的董馥梅喊:“妈,我好饿呀,怎么还没有做饭哦?哥哥姐姐们等会都要回来啦!”
董馥梅这才想起她忘了做饭这回事,忙去舀了米来洗,周学新去喊了周小枫,两人跟前跟后的帮忙。
午饭总算在孩子们回来前做好了。
董馥梅没追问周小萍她上午考的怎么样,后面还有考试,她不想她太紧张。
其实周小萍本人还是挺放松的,早上考的语文,她自觉答的还不错。至于其他科目,虽然她数学和物理不是很优秀,但综合成绩在班上也是前几名,稳定发挥的话通过毕业考还是没问题的。
等考试成绩出来后确实如此,周小萍成绩不算拔尖,但也稳稳过了线。
董馥梅心下一松。
之后的中考周小萍发挥的也还不错。他们家的政治面貌也没有任何问题,周小萍顺顺利利的拿下二中的一个名额。
红荷县高中有三所,一中、二中和八中,其中一中是最好的,二中又比八中稍好一些。
虽然不是考上最好的,但能考上高中已经是不得了厉害的了,知道周小萍顺利考上高中,邻居们见到他们家人都要祝贺一遍。
在周小萍考完毕业考,还没考中考的那段时间内,周家三兄弟读的小学突然宣布改制,从明年开始取消六年级,也就是只要读完五年级就小学毕业了,周学栋也很突然的迎来了升学考。
董馥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周学栋可没有姐姐们聪明,他的成绩比较一般,考得好的时候排名挺靠前的,但考砸了那成绩也看着让人揪心。
董馥梅有些担心他考不上初中。
不过考不上初中没有考不了中考可怕,起码小学毕业生不要求下乡,愿意付钱还能选择复读。
但能不复读还是不要复读的好,复读的孩子不是在班上当老大就是在班上受欺负,鉴于周学军、周学兵两兄弟就在他下一级当级霸、校霸,受欺负应该是不会的,就是会没面子。
为了让周学栋顺利通过考试,周小云在考前连着给他补了几天课,磨豆腐似的将周学栋会遗漏的知识点一遍一遍的和他说。
补课有所成效,周学栋也顺利的通过了三中的录取线。
周小萍的中考和周学栋的升学考比其他人提前了有一个多星期,等他们成绩都快出来了,其他人才迎来了各自的期末考。
等都考完了,今年的暑假也就正式开始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可董馥梅不知道的是,她那天的心神不宁其实并不全是因为周小萍考试,而是周小溪所在的文工团出发前往了南越,慰问在南越前线作战的战士。
而在艺术团抵达当天,就意外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在战士们的掩护下,艺术团战友并没有人员死亡或重伤,但也大大的受到一番惊吓。
周小溪惊魂未定的和文工团战友坐在营地的医护帐篷里,虽然没有太大的伤亡,但还是有些人受了些擦伤需要处理。
虽然文工团也属于部队的一部分,但毕竟是文艺工作者,尤其是年纪小的,不被带到外面去,很少有直面战场的机会。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模样。
坐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位置上跳起来,跑到帐篷外问职守的战友处理重伤战友的帐篷是哪个。
艺术团的战友是被保护好了,可掩护他们的战士却有吃了枪子的,现在想必在抢救。
战士们对待艺术团的战友是很友好的,听周小溪关心受伤的战士更是觉得她人美心善,便给她指了位置。
周小溪给自己的队长打了报告后就按着战士指的路找了过去。
重伤区来往人员要比艺术团待的那个帐篷热闹许多,气氛也低迷许多。
随处可见的是绿、红、白三种颜色,绿的是军装,红的是鲜血,白的是绷带和病床。
忙的脚不沾地的医生护士并不喜欢外人来参观,不过因为周小溪的姿态一看就不是战斗在前线的那种女兵,有个护士没看清人随手抓了她壮丁:“愣着干什么!快帮他包扎!”
周小溪见过董馥梅给人治擦伤是怎么消毒上药打绷带的,虽然动作不算熟练,但也能好好的帮着做了。
这个被周小溪包扎的战士正巧是前面掩护艺术团的一名小战士,他是在掩护撤退的时候被刺刀在肩膀那划了一道,好在没伤到要紧处,伤口其实也不是很深。
前线药物稀缺,小战士这样的伤都没打麻药的资格,医生检查伤口没有毒素后让护士清理后上药包扎就是。
他看着周小溪帮他包扎完,在周小溪收手的时候突然道:“同志,你不是护士吧?是今天来的文工团的战友?”
周小溪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包扎手法差到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了吗?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小战士咧嘴笑了:“哈哈,早上是我去接的文工团。”
也是他掩护撤退的。
周小溪一下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就是她救命恩人之一。周小溪有些激动起来,不停的和人道谢。
美人的谢让小战士有些美滋滋的,还想摆手说不用谢,一抬胳膊就嘶了一声,伤口疼。
周小溪忙让他不要动,免得伤口撕开。
也没让两人聊多久,刚刚给周小溪安排任务的护士见她包扎完后竟然和人战士说上话了,就又过来给她安排了新任务,周小溪糊里糊涂又心甘情愿的跟着忙了起来。
好在她平常也是个细心的,偶尔还会给董馥梅打下手,护士的活做得有模有样的,而且越来越熟练,到后面不要别人吩咐自己就能找活做了。
等到了忙完一阵,一直带着周小溪的护士喊她一起去吃饭,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她面生。问了后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护士,而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
护士惊讶的脱口而出:“不是吧!你是文工团的战友?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呀!”
周小溪就说:“我妈妈是赤脚医生,她可厉害了,我给她打过下手。”
护士恍然点点头,她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前线医护一直挺缺人的,忙起来真是没个停的时候,多个人就多份力啊!
吃过饭周小溪又跟着那名护士去到医护站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晚了才问着人回到文工团的帐篷。
她先去找了队长报道,队长问了她那些战士的情况又问了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听到她去帮忙了后没批评她‘擅离职守’,反而夸奖了她一番。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文工团就开始干活,分批次的给辛苦战斗的战士们表演节目,放松他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