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兴晨再次很久没见王泽了,看到陆姨他就浑身不自在,自然不敢在家找,只能去学校碰运气。可悲剧的是,即便在校门口蹲守,也没逮到人!这让孟兴晨觉得不对劲儿,径直冲到王泽班里,却被告知,王泽休学了!
休学!
心沉了下去,顾不得下节是教导主任的课,急旋风似的逃课回家。家里没人,一个人都没有!孟兴晨不死心地拍着王泽的房门,可手都拍红了,也没回应。
当然没回应,上午九点,王泽就被陆亚梅拖起来逛昨天没逛完的商场了。只是陆女士能把王洋当骡子似的使唤,却舍不得大儿子受一点累,这不,包都不让他拎一个,只要他一皱眉,立马找地方休息。
“妈,我衣服够多了,用不着买。”见是男装店,风格又是偏向于年轻人的,就知道是轮到他了,可王泽最讨厌脱来试去,最近又没添衣的需要,所以当即拒绝。
“以前的衣服都不合身了,当然要买。”陆亚梅才不理会,兴高采烈地进去,埋头衣架中勤勤恳恳地挑选。
“……好吧。”老妈说的是事实,衣服也就罢了,裤子是真心不合身,那就买几套吧。
只是,王泽的身材比例真的不太好买成衣,最后听从意见,决定定制。可一听价格,王泽拖着陆亚梅扭头就走,他对金钱是没什么概念,可也没傻到拿几万块买件衬衫,十多万买条裤子,几十万买件大衣。现在的身体也不是非绸非棉不能穿,扯几块布料,找个老师傅,量体裁衣,一样穿得舒服。
“儿子,我看他家衣服做得是有样子,咱先做件试试呗……”陆女士不舍得看了眼刚被她儿子穿得极有型的背心。
“咱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王泽撇嘴,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孟兴晨的短信,懒得打开,直接删除。
弄着手机,还要回陆亚梅的话,一心二用,看路时就慢了一拍,虽被陆亚梅拖了一把,还是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那位先生肩上。王泽捂着鼻子,当即掉了眼泪,不是痛的,是酸的,这种酸涩,只有被撞过鼻梁的人才能体会。
“抱歉,孩子走路都不专心,撞到你们了。”陆亚梅不好意思地跟被撞的年轻男士点头,然后才递了张纸巾给王泽,“怎么样?”
“……没事儿。”按着鼻子,王泽瓮声瓮气地回道,幸好没流鼻血,收好手机,抬头看了眼被撞男人,“对不起。”
“……没事儿。”见是个孩子,楼铭也不在意,点头应了一句,就搂着女伴离开了,擦肩而过,感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气息,很淡,但很好闻,那一瞬,整个人都为这股气息而放松。心中一动,止步,回头,只看到少年的侧脸。他在笑,柔和灯光下,眼角还带着泪意,眉眼却是弯的,墨色眼睫勾画出美好的形状,颧骨位置有一颗淡淡烟色泪痣,鼻梁挺直,浅色的唇软软地勾起,开开合合,是在跟旁边的中年女士说着什么。
不可思议,方才一眼,还觉貌不惊人,没想,细看之下,竟如此精致,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不过如是……
“楼哥?”戚琦见楼铭冲着后面发起了呆,不由出声提醒。
“嗯?”转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竟被个少年的侧脸看呆了,不由微哂,再回首,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心中怅然。
他男女不拘,阅美无数,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不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刚刚错过了机会,以后再想碰到,不知何年何月……
“怎么,楼哥看上刚才那孩子了?”女子笑着掩嘴,见楼铭神色未动,却也没出言拒绝,便朝前面那家店努了努嘴,“刚见他们是从那里出来的,手里却没拎那家的购物袋,要么就是逛了,没买,要么就是定制的衣服,若是定制的……”
“琦儿你真是冰雪聪明。”得了提醒,楼铭眼前一亮,挽着戚琦进了那家店。
号称最具安全性的瑞士银行对某些人都是透明的,何况是一家服装店?国际大牌又如何?权势面前,照样低头。所幸王泽没在这边定制,才使他们一无所获。
所以,应该说王泽难得好运了一次吗?或许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孟兴晨一直等到太阳西沉,也没等到想见的人,倒是让活动归来的孟爷爷孟奶奶逮住了。一通教训,臭小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出去打架也就算了,眼看期末考了,居然还敢逃课!
孟兴晨失魂落魄地捏着没一点动静的手机,一言不发,更不曾反驳。让他进屋,死活不理,执拗地坐在门口盯着大门,眼都不眨。
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的二老皱起了眉,这孩子,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相视一眼,一个继续劝,一个进屋打电话给儿子。
“妈,我来吧,你去做饭,我快饿死了。”熟悉的发动机声后,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激动起身,急切地想要迎去,质问他为什么要休学。可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忽然没了迈步的勇气,他是真的讨厌自己的吧,现在才发现,对他,他从来不曾笑过……
忽然就觉得委屈,为什么,他都不记前嫌喜欢他了,他却只是躲着他,讨厌他。他说笑话逗他,买东西送他,说好话哄他,可自始至终,他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反是当初被他欺负,说他坏话的林珊珊被他当宝!
怎么可以这样!
“亚梅,小泽,回来了?”劝解中的孟爷爷见孙子这么动作,若有所思,或者孙子这几天的反常跟这对母子有关?
“是啊,逛了一天,累得不行就回来了。”陆亚梅看到孟兴晨,笑容渐淡,上前几步,将大儿子挡在身后,阻隔了他的视线,“您也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儿了。”陆亚梅收起的笑容更加印证了孟爷爷的猜测,顺着孙儿的视线,看向拎着购物袋的王泽,“小泽这两天都没去学校,怎么,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跟袁柏准备送他回家念书,就让他把学校停了,要紧把家里教材看一遍,准备入班考试。”接过王泽手里的东西,推他进屋。
“怎么忽然就要回去?”孟爷爷皱眉,“眼看都要中考了,怎么说走就走?”
“孩子户籍不在这边,以后考大学总是要回去的,不如早点过去准备,两边教材差很多,回晚了更吃亏。”
“户籍的事情让你哥给你们弄,不算事儿。”
“不是跟您客气,孩子自己也想回去了,以前小,家里老人又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怕他没人教学坏了才弄过来的,现在懂事儿了,性子也定了,不想再拘着他。”
“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定了……”老人还想说什么,但见陆亚梅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也不再勉强,反正不是洋洋,“什么时候走?”
“过完元旦,车票都定好了。”陆亚梅扬了扬手上袋子,“这不,都是孩子嚷嚷着给爷爷奶奶带的。”
“不许走!”终于从王泽要离开的爆炸消息中回神的孟兴晨瞪大了眼,冲到王泽门前,狠狠地拍着房门,“王泽你给我出来,出来!谁让你走的!谁让你走的!王泽,你出来!”
我出去才有病!屋里刷着副本的王泽撇嘴。
“兴晨,陆姨知道你舍不得阿泽。”怕他吼出什么对儿子不好的话来,陆亚梅忙上前阻拦,却实在敌不过少年人的力气,拉不动他,只能强笑着,试图用语言说通他,“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还可以用电话联系嘛,还有那个什么企鹅,不也挺方便?”
“谁要用企鹅!谁要用电话!”孟兴晨嚷嚷得更大声,拍门的力气也更大,“阿泽你出来!出来!我错了,你出来!我……”
“兴晨!”陆亚梅闻言,吓得眼都快瞪出来了,力喝一声。
似乎被吓到了,孟兴晨僵住了动作,愣愣地看向陆亚梅。孟爷爷,还有刚出来的孟奶奶,神色间满是狐疑。
“兴晨,你别这样,你和阿泽都不小了,怎么能因为这些事儿跟个孩子似的吵闹?转眼就到娶媳妇儿生孩子的年纪了,也该懂事了,啊?”深吸了几口气,强笑着,吐出的字句意有所指。
可不想,刺激有点过了,跟孟兴晨说王泽有女朋友,他都会吃醋生气,何况是结婚生子?刚尝到甜头的少年当即红眼,怒吼:“王泽是我的!我的!谁敢动他!”
屋内的王泽手一抖,没躲过boss的大招,惨死,心底咆哮,这特么哪儿来的弱智!
院子里的三个长辈则心凉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