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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 一转眼却又风平浪静了。

南云被萧元景抱在怀中, 不由得晃了神。

她肩上还有些发疼, 萧元景方才咬上去的时候,的确是用了些力气的, 虽然很快就又收住, 可终归还是疼。

卧房中安静得很, 南云仿佛都能听见萧元景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渐渐放缓,应当是睡了过去。

先前的不痛快仿佛只是她的臆想。

南云愣了许久,半侧身子都是麻的, 眼见萧元景已经睡了过去, 就轻手轻脚地挪了下。

结果还没等她侧过身去, 萧元景搭在她腰上的手便收紧了,甚至还顺势将人又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隔着衣裳, 南云仿佛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南云还以为自己将萧元景给吵醒了,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 他依旧在闭眼沉睡, 并不似要醒来的模样。

方才的举动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饶是如此,南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将萧元景给吵醒,再闹得彼此之间不痛快。

她躺在枕上,漫无目的地盯着萧元景出神,不多时, 竟也涌上些困意来。

这几日来南云睡得并不好,只不过没表露出来,也没同白芍她们提。

入睡很难,所以白日里便会拉着人来陪自己玩牌,又或是做些别的来消耗精力,折腾得累些,夜间也就能睡得容易些。

但就算睡着了,也时不时地会做梦,有进了宁王府后的事情,也有早些年的种种。

迷迷糊糊的,南云不自觉地抬手回抱上了萧元景。

这些日子来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许多事都已经快成了习惯,清醒的时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这种时候便又不自由自主了。

两人相拥而眠,皆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最先醒来的是萧元景,一睁眼,便看见了南云的睡颜。他还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方才想起睡前的种种——

从自己忍不住来了风荷院,到强压下欲|念,怕真惹了南云伤心。

桩桩件件,简直不像他做出来的事情。

许是睡饱了觉的缘故,他如今的心情也好上不少,不似先前那般一点就炸。

萧元景抬手抚了抚南云的长发,又绕了缕来玩。

泼墨般的长发一圈圈地绕在纤长的指节上,复又松开,而后再往复循环着,倒也不嫌无趣。

南云仍旧在合眼睡着,雪肤乌发,煞是好看,但却不大安稳的样子,柳眉微蹙,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萧元景盯着她这模样看了会儿,略微松开些,忍不住抬手抚上了她的眉心,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是做什么梦呢?”

两人原本是紧紧地挨着的,萧元景这么一撤开,南云像是觉着身侧少了什么一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又攥住了他的衣襟。

萧元景一愣。

这其实不过是个不自觉的小动作罢了,也代表不了什么,可却莫名让他心中顺畅了些。

南云显然是还深陷在梦中,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脸上也带出些委屈的神色来,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似的。

她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算是几日前争吵的时候,也并没失态,仿佛压根不在乎似的。

能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着实是让萧元景意外极了。

虽说前几日的帐还没算,仍旧有芥蒂横在那里,可萧元景却仍旧心软了不少,抬手揽上了南云的腰,又趁势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茜茜睡觉时候那样。

两人都醒着的时候,萧元景还顾忌着先前的事,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可如今却像是回到了吵架之前,耐心十足,温柔得很。

他这几日并没在府中,但想来应当没人敢来给南云找不痛快,能让她这般在意,做梦都会梦到的事情,会是什么?

萧元景若有所思,不由得联想到了先前的争吵。

兴许她面上没露出来,可心中却是在乎的?

他漫不经心地抚着南云的脊背,像是顺毛似的,将人给安抚了下来。

南云倒是慢慢安定,眉目也舒展开来,但也没再睡太久,不多时便醒了过来。她一睁眼,与萧元景打了个照面,两人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地齐齐挪开。

“都这个时辰了,”南云撑着坐了起来,分开床帐,向外看了眼天色,“午饭怕是都误了。”

萧元景收敛了先前的温柔神色,淡淡地说道:“让人再准备就是。”

“嗯。”南云应了声,她垂眼将皱了的衣裳抚平,便准备叫人进来。

白芷与白芍都是知情识趣的,早就远远地避开来,若是没吩咐,是决计不会主动来打扰的。

但南云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见萧元景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方才梦着什么了?”

他问这话时漫不经心得很,仿佛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随口问了句。

南云一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梦?我说什么梦话了?”

她说话少有这般急迫的时候,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事情,所以着急着掩盖一样。

萧元景原本只是想要旁敲侧击,试探试探南云的态度,好来佐证自己方才的猜测。见她这模样,心中愈发好奇起来,但却并没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回去,略一颔首,默认了南云的问话。

南云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后,方才又道:“……我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想问又不敢问的,萧元景不由得笑了声:“你倒是先说说,自己梦着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了?”

自打那次不欢而散闹崩之后,萧元景的脸色就没好过,如今这么一笑,倒像是云销雨霁似的,原本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

南云垂下眼,抱着自己的双膝,迟疑道:“我梦着了父亲。”

萧元景:“……”

亏他还以为南云是为了前几日的事情在梦中难过!

他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继续套话:“我知道,继续说。”

南云的确是梦着了已经亡故的父亲。

梦中,父亲摸着她的鬓发,问她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她先是不肯说,等到父亲再三追问,才忍不住将萧元景的事情讲了。话匣子一开,便止不住,仿佛终于寻着了能信赖依靠的人,要将这几日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

她就像是捧了个烫手的山芋,吃不得,可是扔开后又失落,简直不知该如何才好。

父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慈爱地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安抚着。

南云不确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梦话,有没有将那些埋怨宣之于口,面对一脸高深莫测的萧元景,她只能遮遮掩掩地提了几句梦境,做了些扭曲。

实际上,萧元景并没听到半句梦话,自然也无从推断,只好将信将疑地放了过去。

南云暗自舒了口气,起身去叫人来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