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梧瑶记事 > 34、第 34 章 恶名远扬全文阅读

谢府秋苑的事态并未因谢廷玉兄妹俩的全力反抗而有所改变。

谢府四老爷的继室黄氏,到底住进了她前任吴氏居住过的主卧房,新来的十少爷和十三小姐占了已出嫁的十小姐谢梧珏的院子。而刚出生的谢府五老爷的女儿,则由原来的十三小姐改排成了现在的十四小姐。

若不是担心十二小姐又犯病,只怕新十三小姐就要安排和她同住一院了!还是老夫人发了话:一来十二小姐情绪上还没转过弯来,不宜激化;二来十三小姐年纪尚小,暂与其亲兄弟同住无大碍;三来表少爷也快搬走了,届时再重新安排不迟。

黄氏初来乍到,身边没个得力的人。老夫人便把原来拨给谢梧瑶的四个丫环重新抬为一等,转配给了四老爷和新四太太。丫环紫苏几人这一两年里被十二小姐打压得厉害,现在好容易翻身有了新投靠,干起事来不待主子吩咐便是十二分的尽心尽力!

如今四房说是继夫人黄氏当家,实则遇事都是紫苏等丫环拿主意。

谢梧瑶几乎足不出户,谢廷玉则早出晚归,兄妹俩拒不听劝、拒不相认、拒不请安,基本上与父亲及其新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没过多久,谢府十二小姐谢梧瑶在府里、在亲朋圈中就有了恶名。

为了这事,朱云劲、朱云恒分别找谢廷玉谈心。刚当了新郎的朱云鹤,也抛下自己的新娘,陪谢廷玉喝酒,吴凯和孙名元更是常过来开解他。

吴凯颇能理解这对兄妹,无奈劝道:“打不散的父子情,切不断的血缘关系。看开点,不如你和为兄一起出京吧,外面的天地更宽广。”吴凯离开上书院后,侯了多时,终于得了身为内阁大臣的父亲的首肯,谋得荆州令的缺,三个月后到任。

谢廷玉听了,十分心动,然究竟放不下妹妹谢梧瑶独自一人留在府中。

……

一天,谢梧瑶靠在榻上看书,紫苏带着几个婆子,推开鹌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紫苏略施一礼,不待谢梧瑶发话就起了身,倨傲地说:“惊扰姑娘了。姑娘近来身子骨可好些了?”谢梧瑶翻过一页书,不理。

紫苏装作不在意,继续道:“奴婢尊老夫人的话,想为四太太补补,府里的火房忙不过来,想借姑娘的小厨房用用,特请姑娘示下。”

谢梧瑶眼不离书,半响道:“用便是了。”

不想这般容易,十二小姐竟答应了,本来是做好了打算来蛮的呢!紫苏一愣,稍顿,又不甘心地说道:“老爷和太太此番回来得急,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用度府里一时难以筹齐,奴婢想……奴婢知晓姑娘这儿有些东西用不上,不如先拿去应了急……等回头有了,再还来。”十二小姐谢梧瑶的眼不知何时离了书,冷冷清清地看着她,不知不觉地,紫苏的话就软了。

谢梧瑶盯着紫苏看了一会,道:“这事你去和辛娘商量。”

紫苏忙点头答应,心中暗恨自己没用。紫苏带着婆子告退,刚要离去,只听十二小姐道:“回来!”

紫苏心里一颤,忙问何事?谢梧瑶指着那几个婆子,淡淡地对紫苏道:“你是从我这儿出去的,该知道我这儿的规矩。房外服侍的人不请自入进了我的房内,该如何处置?”

“掌、掌嘴二、二十,罚、罚三月例银。”紫苏磕磕巴巴地回道,刚来得太急忘了这茬。

“不错,不亏是祖奶奶的调理出来的人!都院子里去吧,我要听到响。”谢梧瑶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如赶走一群苍蝇。

紫苏在院子里惩罚了她带来的婆子。紫苏心里明白,今儿是她主动惹了十二小姐,若不罚婆子,十二小姐绝对会发作了她!怪只怪自己来前考虑得不周全。

“唉,只怕姑娘的名声更恶了!”鹌鹑瞧着院子里的动静,直叹气,“今儿来抢小厨房,明着要分咱们的东西,不知后儿还会怎样!”好日子才过了两年,老爷这一回来,就全没了。

竹子在旁边撇嘴,哼道:“看紫苏那张狂样,没准明儿就要改口称呼她姨娘了!”

谢梧瑶也叹气,大家庭里的龌龊事,哪天才是个头!

到了晚上,辛娘气呼呼地从外面进来,拉着谢梧瑶的手,流着泪气道:“姑娘,这也太欺负人了!太太的陪嫁可是留给姑娘少爷的!奴婢刚亲眼见了,今儿继夫人去上房见客,头上手上戴的全是当初太太陪嫁来的首饰!” 辛娘和十小姐的乳娘同是前四太太吴氏的陪嫁丫环,那些旧首饰她自然认得。

谢梧瑶只得好言劝慰,安慰走了乳娘,可她自己却是一整夜的辗转不眠。

第二日一早,谢梧瑶向谢廷玉借了两个小厮替她办事。

响茗去了皇四子府,烟茗去了舅老爷内阁大学士吴府。

下午谢廷玉放学,兄妹俩一起用的饭,又合计了一晚上。

第三日一早,八少爷上学和四老爷会友先后出了门,谢梧瑶从皇四子府和吴府要来的帮手也陆续到了。谢梧瑶往院中一坐,命人关了秋苑的大门,开始清算原四太太吴氏的嫁妆!

原四太太吴氏出自名门,嫁妆非常丰厚,其病逝后,嫁妆转到了十小姐手上并一直由她看管、两个姑娘的乳娘监管。十小姐谢梧珏出嫁后,仍然由她帮着弟弟妹妹打理母亲留下的嫁妆资产。如今谢四老爷回来了,谢梧珏便私自将母亲的陪嫁全权转给了父亲!

谢梧瑶手握着从舅老爷那儿讨来的昔日嫁妆单子,指挥着下人一样、一样地从主屋里往外搬。

首先清理的是首饰,接着是家具摆设,最后是田产契约,至于当初的现银,谢梧瑶就不做指望了。

首饰有些是从新太太黄氏房里搜出来的,有些是从紫苏等丫环房里搜出来的,更有些甚至是从黄氏身上摘下来的。幸亏谢老爷应酬多接手时间短,装田产契约的箱子还未打开过,谢梧瑶从中还翻出几张年头久远的银票来,可见这部分还未遭人染指。吴氏陪嫁过来的许多箱子从未打开过,这天被抬出来一一打开,每个箱子中黄灿灿的压箱金块依旧晃了众人的眼。

四老爷不在府里,秋苑里十二小姐闹得欢,二太太闻讯不知如何办,赶紧找老夫人请示。

老夫人听了不以为意,道:“瑶儿处置的是她娘留下来的东西,只要珏儿和廷玉没意见,旁人管得着么。”很有点作壁上观的味道。

老夫人其实早就得了信,事实上她很看看小姑娘到底有何作为。对于十二小姐,老夫人寄予厚望,甚至比十小姐更为看好,莫名之中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一般,没准将来就是谢府的指望!现在这些个历练,小姑娘越早经历越好。对小姑娘的成长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既然老夫人都不管,二太太也就不管了。府里没人出面干涉,秋苑的人,一边乖乖听从着十二小姐吩咐,一边焦急地盼着老爷早点回来。

一个多时辰后,单子上列的基本上清点完毕。丝绸、布匹和毛皮基本上都没了,此外还少了若干样首饰、家具和摆设。

谢梧瑶指了正房,道:“去里面搬,拿价值相等的抵!”

黄氏搂着一双儿女坐在十二小姐边上,说是被请来帮着校对,其实一直在呜呜地哭个不停。谢梧瑶想起谢老爷挥向谢廷玉的鞭子和打向自己的巴掌,便狠下心来全当没听着。

见主房内的黄花梨木双层镂花大床被抬了出来,紫苏再也忍不住了,哭喊道:“姑娘你未免也太狠了!老爷回来都没床睡了,您别再搬了,这些都是我们房里的东西!”

谢梧瑶怒道:“我们?你和谁的们?好笑!我怎么不知道这房里还有你的东西!连你都是府里买来的东西!来人,绑了她!去给老夫人回个话,卖了她抵了缺损的东西。”上来两个粗使婆子,拿破布堵了紫苏的嘴,将其扭了出去。

见她们中最有头脸的紫苏都被修理了,院里的其他人不敢再有二话。

清理出来的嫁妆,成箱的,谢梧瑶命人抬走。不成箱的,如器皿家具,请来帮忙的下人问要怎么处理?

谢梧瑶叹了口气,轻声道:“砸了!烧了!”并嘱咐这些人尽管张扬些,越多人知道越好。

砸光、烧光之后,谢梧瑶避到舅舅家,以表妹的身份住进了吴府。

……

谢府十二小姐的恶名不胫而走,京中贵妇圈里广为议论。其中恶名包括:抢夺父母房中财物贪钱贪婪之极、从不请示问安无礼无德之极、对下人非打即卖凶恶凶狠之极、等等集各版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恶女范本之大全。

谢府老夫人为消除其恶劣影响,不得不尽力压制。一个月后,谢府举办茶会,力邀各位贵夫人到场,决定用事实说话,为谢十二小姐挽回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