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我爱你”,是吹散赵西音心头阴云的最后一道风。
她眼睛湿了, 脑袋埋在被子里, 鼻音一抽抽的。
周启深在电话里叫她的名儿:“西儿?”
那种专属他的低沉, 裹着关心, 携着柔情, 让人根本无法招架。赵西音不想让他听出自己的慌乱,瓮声打断, “周哥儿,我睡觉了。”
周启深顿了下,笑了笑,“好。”
“你讲的故事很好听。”赵西音不忘夸赞,闷闷道:“就是男女主名字取的不好听。”
“顾浩天和程贝贝?”周启深解释说:“随便取的,想到顾和平和老程,姓氏借我用用。”
赵西音哈哈大笑。
周启深关了免提, 手机举在耳畔,车窗外灯光一折而过, 他的侧脸忽明忽暗,那一刻的静止, 像是时间之外的人。赵西音跟了又说了两句,周启深低头笑了起来, 被哄得很开心。
电话挂断, 车内悄然无声。
周启深看了眼徐秘书,“你这什么表情,晚上吃多了, 消化不良?”
徐秘书咽了咽喉咙,默默想,是的,狗粮吃腻了。
一条路顺去二环,先送周启深回梵悦。他下车后,副驾驶的公关组女同事立刻开始八卦,“徐秘书,周总这是好事将近啦?”
“嗯。”
“哪个女生啊?没听到一点风声呢。”
徐秘书严谨尽职,态度保留,“周总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哇,日久生情啊。”女同事愁眉苦脸,“那公司好多女同胞要失恋喽。”
“这话别让周总听见,好好工作。”徐秘书严谨说道。
——
老程今天茶馆忙,晚上七点多还有排队的。昭昭不在,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说那两人,死的么,不知道来帮我啊!”
周大爷和顾大爷靠在窗户边聊得正嗨,谁也没理老程。
“真绝了,天天占我这地儿,吃白食的白眼狼。”
顾和平笑他,“你和昭昭闹别扭,拿我们撒什么气?你看周哥儿和小西闹掰的时候,周哥儿拿我们撒过气吗?这就是差距。”
周启深正声提醒,“别扯到我身上。”
“对了,刚过来看到门口停辆迈巴赫,你换车了?”
“嗯。”
“你之前那辆也才买没多久吧。”
周启深淡淡道,“沾到狗屎,膈应,索性换了。”
顾和平听他话里有话,很快联想到,“庄邱惹你了?”
周启深也不隐瞒,那天别车的事言简一说,顾和平气得差点摔杯子,“他有完没完了,玩的都是阴狠招数。也是拿不着证据,不然早逮了他!”
提起此人,周启深并不高兴,劝顾和平,“行了,你去帮老程吧。”
三个人是哥们儿,年龄也相仿。但在绝大多数的相处里,顾和平和老程仍然习惯以周启深为主心骨。顾和平是个会来事的,走去那边,估计又嘴贱了老程,把老程气得眉毛都歪了。
半小时后茶馆歇业,老程和顾和平走过来,“一晚上就见你捧着个手机也不挪眼,看什么呢?”
手机屏幕还亮着,密密麻麻的字。周启深也不遮挡,任他们看。
一行行的有点多,顾和平念了出来,“……顾浩天邪魅的笑容快要把程贝贝融化,你这个小妖精,女人,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我操!周启深你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周启深淡定自若,“你声音小一点。”
老程乐死了,“周哥儿,你有事没事?”
“工作累的,”周启深把屏幕按熄,“消遣消遣。”
顾和平做了个撞墙的动作,“真总裁看总裁文看得津津有味,这世上您是独家了。”
他不嫌事大,偷偷给赵西音发微信,“小西,救救周哥儿吧!”
回复快,赵西音:“这是他每天要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有问题吗?”
顾和平半天没回神,得了,差点忘记谁才是夫妻俩了。
——
年关将至,北京城最近的天气实在不好,风大雨疾,就是不见落雪。这天气难受,尤其对才回过没多久的庄邱极为不友好。
昨晚他回庄家参加家庭聚会,什么叔侄姑嫂都来了,庄家人丁兴旺,自然也人多口杂,他虽姓庄,但身世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别看表面客气,其实都看不起他。庄邱心里清楚,不然回国两个月都在上海待着,过家门而不入,是懒得受这份晦气白眼!靠炒国际金期货如今是攒了些资本,这不,腰板儿都硬了些。
好不容易挣了点脸面,他这两天的心情都不错。在办公室里打高尔夫,看着白白圆圆的球,忽然想到一个人。按了内线让秘书进来,庄邱问:“上回让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秘书当然记得这事儿,一瞬面带难色,“您不问,我刚才也正要跟您汇报呢。”
庄邱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了大概,“不同意?”
“也不是不同意。”秘书说:“我实在是没找着对接的人。”
庄邱哼声,“开什么玩笑?”
“真的,这姑娘虽然参演电影,但也就只有个舞蹈戏份,不算真正的主角儿。她也没签什么经纪公司,圈内也不太知道她这号人。哦,也就戴云心,打听过了,确实是她正儿八经的师傅。”
庄邱不屑,“什么狗屁师傅,戴云心自己的文化公司多的是这种小姑娘,都是幌子,吃饭都带着,不就明码标价的事吗?”
秘书迟疑了下,“这位还真不是,她也没签戴云心的公司,自由人一个。我稍稍查了下,她父亲是大学教授,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当年考进来的专业分和文化分都是那届第一,档案完整着呢。”
身世一清二白这个点,突然就戳中了庄邱。
他饶感兴趣地放下球杆,“哦?质量这么高?”
莺莺燕燕见多了,圈里圈外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别看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四五线女明星,其实都是装出来的。闻见的是女人香,开口说两句话,内涵底子便一目了然。
有次跟一个走清纯校花路子的选秀女星上床,卸了妆差点没把他给震惊晕,但身体需要,也就凑合了。那女的爱乱叫,矫揉造作的沉浸表情看得他反胃,于是直接拿胶布把人的嘴给贴了两圈,发泄完了才给撕开。
“庄总,你要是嫌麻烦,我帮您去找菲菲来?”菲菲是庄邱上周的看上的一电台主持,声音跟黄鹂鸟似的又柔又嗲,据秘书观察,庄邱对她很满意。
哪知庄邱摆手拒绝,“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去给我订束花,送去舞团。”
一大捧玫瑰,红似艳阳,花瓣儿上还有欲坠的露滴。赵西音大早过来,送花专员等候许久。团员们笑着打趣儿,“西音,男朋友呀?”
赵西音看了看卡片,没落名,她也不知谁送的,就暂且认为是周启深吧。只不过这玫瑰包装忒俗了点,不太像周启深的品味。正猜着,她电话就响了。
庄邱的声音她一下还没听出来,莫名其妙的,“您哪位?”
庄邱也不恼,说上次饭局见过的,问她有没有时间内一起吃个饭。
赵西音想起来了,也听明白了,“对不起,这段时间都要排练,不耽误您时间了。”一句话干干脆脆把人回绝。
庄邱碰了个硬钉子,心说这女人真刚,说话直来直去的,就不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心思下作,越冷的越能燃起热情。他还真不信了。
庄邱打电话给秘书,慵懒惬意地问:“戴云心最近在给她自己的电影拉投资,你留意着点,跟她接触接触。”
——
赵西音这段时间上午练舞,下午参加各种专业课的学习,晚上还要配合剧组那边时不时地留下开个会。苏颖进团的时间定在下周,赵西音心里卯着一股劲儿,不服输的劲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颖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她上课格外认真,闲暇时间就用来啃读剧本。周启深顾着赵文春,也不想虎口拔牙,非做出些让家长厌烦的事。她和赵西音复合后的关系,看着平淡,其实这是一种彼此默契的共识,坚实的很。
再有一个月就是农历春节,周启深这段时间最为忙碌。忙收官,忙年报,忙各种审计,还有一些政府机构与媒体发来的活动邀请函,也由徐秘书斟酌筛选,出席一两个重要的。
忙归忙,周启深也没忘记瞎撩赵西音。他还真在新浪微博上看了很多小说推送,什么男主抽女主800cc的血给白月光治病,什么结婚三年丈夫碰都不碰妻子一下。周启深特意截了张图发给赵西音——
“他一定是功能缺陷。”
赵西音回了一个问号,“你成天不好好上班赚钱,就研究这些?”
周启深也不嘴炮,很有执行力地直接给她转账,两万金额转十次,转到日额度用尽。到了晚上,掐着点给赵西音讲故事,“今天讲这个?《霸道恶王爷的俏厨娘》?”
内容不正经,但男人的声音是真的好听,低沉浑厚,像琴弦,挥指一弹后味无穷。
“顾霸天把程小娇压在墙上亲,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邪魅一笑,满意你看到的吗?他们的衣裳褪尽……”周启深故意压低声音,停顿片刻。
赵西音手指揪了揪床单,呼吸渐热,“嗯?”
周启深说:“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
赵西音怔然,反应过来,似嗔似怪,“你混蛋。”
周启深低低笑出了声,而后道:“别心急,下次见面,我们慢慢讲,好好讲,你要有不懂的地方,周老师也不是不可以以身示范,亲力亲为。”
赵西音当时就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往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