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延皓要比厉其琛小上两岁, 但饶是如此, 他在京都城中也属于大龄青年,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尚未娶妻的他, 院中并无通房妾室。
与晋王世子他们混迹在一块儿, 还能片叶不沾身,温如意对他也是有些佩服, 而此时,正对上他的视线,想起昨天夜里厉其琛在发现她强忍后所做的事, 温如意脸颊发烫。
范少爷住在右侧的屋子, 屋内床榻的位置,就是靠着右墙的。
作孽。
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豆蔻拿好披风出来:“夫人, 备妥了。”
温如意借着披衣服的空隙朝范延皓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走下台阶,往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范延皓站在那儿没动,等着走廊那头李临到来, 后者精神颇佳的问候他:“怎么了?”
“没什么。”范延皓欲言又止, 半响,郁卒着神情道,“今晚我去你那屋睡。”
李临愣了愣,初是没有反应过来, 转过身看了眼他们身后的屋子时意会过来,笑了,搭了他的肩膀揶揄道:“回去之后,我陪你去画坊逛逛。”
范延皓耸了下肩膀弹开他,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说完后又将话题给撇开去,“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昨日宴会上看他们憋着那样,今天肯定会提。”
说罢,半刻不停离开了。
李临笑而不语,视线从他的背影那儿移向马车,温如意正在豆蔻的搀扶下往上走,远远望着,就是弯腰低头的动作,都带了些风情,马车附近,被她吸引的人不少。
从第一次王爷带她去西山到现在,倒是越发美丽动人,她也有这资本。
王爷对她的偏宠,无需知道他们私底下如何相处,光是将她带来莞城这一点就足够看明白。
李临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他认识王爷十几年,也不是没见过他来了兴致偏宠与谁,长则不会超过半年,短则几日,但这一回,怕不是兴致这么简单。
这厢温如意进了马车后,没等多久就出发了。
从半坡的平地到巡查的地方有一段很长的上山路,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慢下来,最后使入了一片不大的空地,豆蔻扶着她下马车,温如意看到了这片空地上搭建着几间简陋的屋舍。
往上就是厚厚石墙堆砌起来的坝子,从这角度,还得往上走才能看到蓄水的大湖。
没有与她共乘的厉其琛走在前面,正在听昨天宴会上那几位大人说话。
与昨天在墙外听到时那态度不同,此时瞧着,这些个莞城的官员,都显得毕恭毕敬,而这恭敬的由来,一是厉其琛的身份,二是此次修缮下拨的银两,都还在厉其琛的手上。
温如意走在大部队后面,除了豆蔻和云阳陪着之外,此时也没人在意她,于是她择了另一条路,往那坝子上走去。
……
临近中午,阳光洒落,风吹来时也不像早晨那么冷,温如意拎着裙子,也不用豆蔻扶,顺着修建起来的小路往上走,快到最高处时,入眼了一片碧绿的湖泊。
那是修建于几座山之间的蓄水湖泊,本来的面貌已经瞧不清了,如今瞧着,湖对面便是延绵的山脉,这时节里黄叶交替,远远望着,就是一副水墨画卷,在她的面前缓缓展开。
坝子下面靠过去一些的湖面上,温如意还看到了小舟,有人带着斗笠站在那儿撑船,小舟的头尾上站满了鹈鹕,还有在小舟附近游来游去,一个倒葱扎入水中,出水时长脖子接着的嘴里便携了鱼儿,好不欢快。
“夫人您看那儿。”
第一回出来的豆蔻也显得高兴,指向这蓄水湖泊的另一面,那边的山再高一些,转头看时,正有一群鸟儿从山林里飞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仿佛是能够听见它们从林子里振翅的声音。
这颇有天高任鸟飞的意境,深秋时节,接连多日爽清的天,万里晴空之下,心情都会跟着开阔。
而这样平静的湖泊,谁能想到一年多以前爆发过这样巨大的灾难。
温如意收回视线,往下看去,石块堆砌起来,露出在水面的地方,是刻有水位线的,从水面往上数很多格,其颜色和最上面的石块不一样,这应该是水漫出去前的位置。
正思索时,温如意对面那儿,忽然传来了惊叫声。
声音十分的短促,就是发生在一瞬间的,温如意抬头看去,对面的湖里冒了五六个人头,有人落水了。
岸上站着的就是厉其琛他们一行人,因为隔着的距离有些远,只看到有人落水却无法确定是谁,温如意从踩着的台阶上跳下来:“过去看看。”
这厢岸边,被人捞上来的陈大人,裹了件外套,坐在那儿猛呛咳着,浑身湿淋淋的,面色发白冷的打颤。
除了他之外,掉下水的还有西桥县衙里面的王大人,一位主簿大人,还有三位随从,陈大人是第二个被救上来的,落水远一些的王大人到现在还在水里,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人拉着他往回游,已是半昏迷。
莞城知府刘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从京都城过来的傅大人一行人脸色也不好看,就在一刻钟前,他们走到这儿,刘大人说起堤坝修筑的事,刚刚崩塌的位置,就是之前刘大人奉命修缮的。
可陈大人他们站上去没多久,定北王几个属下就到陈大人他们所在的位置蹦了起来,用力踩着他们脚下堆起来的泥块,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下面的位置松动,一整块的坍塌了下去。
定北王那几个属下身手倒是不错,一下就给跳到了这边,可陈大人他们又不会功夫,只能眼睁睁跟着掉下去,跌进了水里。
跌下去之后救的也不够及时,等他派人时那范大人才开口。
刘大人委实不明白定北王这么做的理由,想到王爷睚眦必报的性子,随即刘大人想起昨天宴会时陈大人几次三番开口提起堤坝的事,莫不是因为扰了王爷兴致的缘故,才遭王爷刻意整治为难。
想到此,刘大人看向站在侧边的傅大人,傅大人是京都城来的,总比他们更了解些定北王,这究竟唱的是哪处?
接收到他视线的傅大人也颇为无奈,他是比这些人更了解定北王,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说什么,他比定北王早来几日又能怎样,他明为辅助王爷处理修缮一事,实则这些天里,他也是昨天才见到王爷,之前说要同行都被拒绝了,要他开口教导王爷该怎么做,除非他活腻了。
两个人眼神一来一去,那边王大人被救上来了,算上落水的,十来人浑身湿漉漉,这巡查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可要是再往下拖,每天都有理由的话,事儿就没法办妥了,刘大人押了一把,开口问:“王爷,下官不懂,您为何要让他们踩踏那处?”
厉其琛看着崩塌的地方,视线往上,往远处扫去,那边有一大片颜色暗沉的,正是堤坝破损之处:“刘大人,莞城有多久没下雨了?”
“回王爷的话,今年入秋后雨水不奉,快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就是不知道明年回如何,往年春日里莞城的雨水丰沛,堤坝这儿还会往上涨。”
比陈大人会说话,意思却是一样的,抓紧修好了明年才不会遭遇难题。
“那你认为,这样的过道可挡得住明年的雨水。”厉其琛朝前走了一步,崩塌的地方还连着黄泥,底下是还没完全沉下去的沙袋,沿着湖壁,缓缓往下滑,这是用沙袋垫底,上面压了黄泥浆堆砌出来的过道,看着挺牢固的,但只要用力踩踏,底下的沙袋就会松动,也不需要掉下去,只要有所松动,上面没有打过基底的黄泥浆层就跟着会往下陷,出现刚才的塌陷现象。
刘大人看着如今已经塌陷掉的过道,想说挡得住也不行啊:“王爷,当初修的时候还是工部派下来的大人监管的,湖里的水冲不垮的。”要不是你叫人狠命踩,这也不会塌。
厉其琛瞥了他一眼,转过身,直接绕过了这过道,先上山,直接往堤坝破损之处走去,速度很快,陡坡那一段直接是快步跨过去的。
厉其琛走过去后,李临和范延皓也跟了过去,还有厉其琛几个护卫,转眼,这些人就在塌陷过道的另一头。
“这……”刘大人直接呆住了,看着那山坡,也想跟着绕过去,可过道上的坡度太陡峭了,刘大人抬脚抓住了长在山坡上的矮树枝丫,好不容易将他自己拉上去,要迈出去时却无法往前了,他只要一松手人就会往下掉,不松手又抓不到前面的。
温如意到的时候就见证了这样尴尬的一幕,刘大人无法继续往前,却也没法下来,整个人吊在那儿,双脚蹭在坡上,不知道是先松开脚跳下来,还是先松开手,开始一起松开。
后来是几个人上前托了他一把才下来的,刘大人忙出了一额头的汗,看向已经朝破损处走过去的定北王爷,只能干瞪眼,要是过不去的话,只能站在这儿等了。
傅大人出主意:“快,去找艘船来。”
于是乎,温如意看到这些平日里官威不小的大人们,排排坐着在小舟上,前后两个随从负责划船,朝厉其琛他们所在的位置划过去。
但因船只实在是太小了,就是之前站满鹈鹕的小舟那样大小,这些个大人坐在船上动都不敢动弹,正襟危坐,双手掰紧着船沿,生怕会掉下水去,背影看起来着实有些滑稽。
温如意没忍住笑出了声,继而看向厉其琛过去的山坡,这样的坡度得有些身手才能过去。
于是,温如意让豆蔻去刚才的渔夫那儿借了鱼竿回来,找了处空地,钓起鱼来。
……
过了午时他们还没回来,温如意这边坐着的地方,东西是越摆越多,先是钓鱼坐的凳子,后来豆蔻怕她饿了,让云阳端来小桌子,摆上茶和点心,再后来,温如意钓的困了,云阳拿来了一张躺椅,摆在阳光照耀最充足的地方,温如意将钓鱼竿交给了豆蔻,往躺椅上一靠,睡着了。
厉其琛回来时,温如意睡下没多久,正香甜。
午后的风在阳光照耀下比清晨和煦,不远处靠了岸的小舟,鹈鹕的叫声传来,捕了好几个时辰的鱼,满是收获。
躺椅上的人儿,微侧着的脸庞,恬静温柔,做着美梦呢,感觉天塌下来都惊不着她。
厉其琛看了眼浸在水里篓子,里面有两条两指宽的鱼,正悠哉的游来游去,其中一条是温如意钓的,还有一条是豆蔻钓的。
厉其琛伸出手,豆蔻将鱼竿递给了他,忙着给王爷沏茶,想着带来的点心还有一些,王爷忙了一上午也没东西下肚,又跑去马车那儿取点心。
豆蔻离开后,这边岸边变得十分安静。
不多时,鱼儿咬钩了。
若是温如意醒着,肯定是迫不及待要马上拎起来,但看着沉下去的鱼线,厉其琛却没有动,等了一会儿,确认了鱼儿将鱼食吃完,鱼钩吊住了它后,这才拉出水面。
水声轻响,鱼篓中又多了个伙伴。
再度抛竿时,耳畔传来了温如意的轻呢声,厉其琛转头,睡梦中的温如意脸上堆着满足的笑意,正高兴呢。
厉其琛眼神微闪,抬起手,手背轻触摸过她的脸颊。
未等收手,温如意憨憨道:“君姐,别闹。”手还对着空气挥了挥,“等会儿就好了。”
厉其琛的手已经到了她耳畔,那玉珠与她的肤色一样,白皙剔透,轻轻揉着,手感极好:“在做什么?”
大抵是觉得揉耳朵挺舒服的,温如意哼哼了声,显然她现在忙着的事情更为重要,抵触的动了下头,避开厉其琛的手,嘟囔:“别闹,数钱呢。”
他的嘴角显而易见上扬了几分,数钱,的确是大事:“数了多少了?”
就像是要把钱都揽在自己怀里,温如意蜷缩了下身子,哼道:“不告诉你!”
呵,守财奴一个,还挺精。
这一幕落到站在坝上的二人眼底,快将兜裆裤都输掉范延皓哭丧着脸看着王爷那方向:“太不可思议了。”巡查过后回来,王爷竟然有兴致在这儿陪那豆腐西施钓鱼,也不把人叫醒,这也太惯宠了。
李临的心情倒是不错,才赢了一千两银子,当然是要追加了:“要不要再打个赌。”
范延皓扭头看他,破罐破摔:“我这就剩下二百两银子了!”
李临拍了拍他肩膀,笑着摇头:“这回不赌银子。”
不赌银子,那赌注只会大不会小,范延皓怎么会不了解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止不住好奇啊:“那赌什么?”
“先不说赌注,我先说说赌约。”李临看着坝子下,有一条鱼上钩了,拎出水面时,洒下的水波光粼粼,“我们赌,这次回去,王爷会不会立侧妃。”
范延皓微张了下嘴,这赌可有点大。
他和李临都清楚一件事,王爷和皇上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王爷不会就这么任由皇上替他安排婚事,那就势必要做些什么,立侧妃这件事看着很小,对立正妃产生不了一点影响,但还得看立的是谁。
若是立这个豆腐西施的话,范延皓倒真有些看不明白了,但王爷对豆腐西施这事儿上,他看不明白的多了,遂他直接道:“赌注是什么。”
“就赌今年宫宴的酒。”
范延皓点点头,没有犹豫,转过身朝下走去,一面走一面道:“行,我赌立!”
李临一愣,随即大笑,这回反应倒是快。
……
温如意醒来时,太阳下山了,豆蔻还在她身旁,放在水里的鱼篓里,从她睡着前的一条,变成了现在的六条。
“豆蔻你好厉害啊!”温如意伸手揉了揉豆蔻的脸,看着捞出水面的鱼篓,又数了一遍,满是惊喜,“你竟能钓到这么多。”
豆蔻摸了摸被温如意揉过的脸颊解释:“夫人,这些不是我钓的,是王爷钓的。”末了又笑着补充,“王爷在这儿陪了您好一会儿,世子派人来请时才离开的。”
温如意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鱼:“那怎么没有叫醒我。”
“王爷没让我叫醒您。”豆蔻扶她起来,后头云阳拎着鱼篓跟上,往回走去。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温如意不太放心,虽说对自己的睡相以及酒品都很有自信,可厉其琛那么精明一个人,指不定会趁着她睡着时问些什么。
“夫人没说什么。”豆蔻后面去取点心,的确是没听到温如意说什么。
温如意这才有些放心,她刚刚做了个美梦,数钱数到手抽筋啊,满床满沙发满屋子都是钱,尽管只是个梦,温如意还是意犹未尽。
“回去之后夫人要不要将这些鱼煲汤?”
温如意脸上的笑意一滞,扭头语重心长的教育:“豆蔻啊,做女人有时候不用这么贤惠,什么事都亲手来,那要厨子做什么,太能干的人不招人疼你知道么。”
豆蔻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不对啊,张大娘和乔妈妈都说了,女人要贤惠些才好,可到了夫人这儿,怎么反倒不好了。
可看夫人和王爷的相处,都好几个月过去了王爷还这么喜欢夫人,夫人说的话就一定没错!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豆蔻便自己想明白了,高高兴兴道:“那我送去厨房,叫厨子煲汤,夫人钓了一下午肯定累,该补补。”
温如意特别满意,孺子可教。
唯有跟在身后的云阳,二十来年的人生里,鲜少露出的疑惑此刻浮现在了他的眼中。
钓了一下午?不是睡了一下午么。
这天晚上,各个屋子里都收到了一碗鱼汤,对外的名头,那是今天下午时定北王的爱妾在湖畔钓的,温如意承着这名头,一点压力都没有。
好不好喝留给厨子解决,鱼是她钓上来的,这样多好,要不然毒死这一群人,她穿越过来的后半生,就是坐穿牢底的结局了。
温如意心里美滋滋想着,厉其琛不在屋里,她觉得嘴里的鱼汤味儿更香了。
他们至少得在这儿留上半个多月,那前后她能吃到不少鱼呢,白天回来时她发现这片屋舍后面还养了不少家畜,嗯,明儿煲鸡汤喝。
温如意心里是想的十分美,可这样的美事儿并没有持续很久。
……
第十天,入夜,大概戌时过半,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空气里起了一层雾,温如意让豆蔻备下热水,以备已经接连两日没休息的厉其琛回来时能舒服洗漱,外面忽然传来了喊叫声,着火了。
温如意叫了豆蔻,第一反应就是先冲到外面去,原本在屋内没感觉,走出门时迎面是冲天的火光。
温如意的心猛地一提,那是议事的屋子啊,厉其琛这几天都在那儿与这些官员议事的,他们会不会被困在里面。
很快温如意就看到了从走廊那头冲出来的人,李临为首,手上扶着的竟然是受伤的厉其琛,随后是范延皓他们,浓烟滚滚从走廊那儿卷过来,还有一群身着黑衣的人。
看到站在平地里的温如意后,李临喊了她一声:“快上马车。”
温如意就这么被他们给拉上了马车,送厉其琛上来后,云阳驾车,半刻都没停留,直接驾车离开了。
温如意从窗户那儿望出去,那火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燃烧,平地里打成了一片,混乱非常。
耳畔传来轻唔声,温如意连忙扭头,厉其琛捂着手臂上的伤,慢慢往靠垫上靠去,温如意赶忙扶了他一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温如意到现在为止还是茫然的,为什么议事的屋子会着火,为什么会有黑衣人,为什么他会受伤,他们现在就这样离开了,留下的人怎么办?
厉其琛脸色如常,仿佛是没受过伤,他那双眼眸漆黑发亮,就这么看着她:“怕么。”
温如意回答的特别老实:“还没来得及怕。”她也没见着有人受伤,更没见谁被杀,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拉上了马车,手上还捏了块布巾。
“谁把你弄伤的?”在她眼里,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在晋王世子他们都在场的情况下,怎么会受伤呢。
平日里都没什么话的云阳忽然道:“王爷是被主簿孙大人刺伤。”
温如意一怔,混乱之下可能是被黑衣人所伤,但怎么会是官员所刺,这也太防不胜防了,那可是个官儿啊,这要是都得提防,往后他出门岂不是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保护。
一头雾水的温如意又多了个问题,孙主簿为什么要行刺王爷,这几日半坡这儿的气氛有些凝重,难道也与这事有关?
没有参与进去的温如意,想什么都觉得可疑,尤其是那火,烧的也太快了,今晚没什么风啊,木质的屋子能烧的久,哪能烧的这么快,除非是添了什么助燃的东西,若是如此,岂不是早就埋伏了?
有件事温如意倒是深信不疑,要厉其琛命的人,一定很多。
正想时,靠着的厉其琛忽然开口:“就停在这里!”
云阳刹住车,钻进来扶了厉其琛下去,温如意跟随跳下马车,望出去,这还在下山途中,得好一段路才到山下。
厉其琛看着她,第二遍问:“怕不怕?”
温如意打量过四周,点了点头,当然怕啊!
厉其琛笑了,短暂停留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吩咐云阳:“你驾车下山去,如遇埋伏,驾车冲出去,不要让他们知道车内无人,往镇上走,越远越好。”
“是!”云阳跳上马车,喊了声驾,马车很快就从温如意眼前消失了。
温如意微抬了下手,心都快碎了,跟着走会遭遇埋伏,不跟着走的话,这荒山野林的,不能回半坡去,他们能去哪儿?
温如意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如意总觉得他的脸色比刚才差了些,但伤口在手臂上,流的血也不多,莫非还有别的伤口?
“王爷……”
“走。”厉其琛拉住了她,拉着她走进了林子。
不多时,两个人的走姿从他拉着她变成了她扶着他,他整条胳膊的力道都倾在了她的身上,温如意扶的有些吃力。
林子内暗漆漆,大晚上,脚踩着地上的枝叶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瘆得慌,温如意胆子不算小,可前后左右都是树林,且完全迷失方向,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的感觉太糟糕了。
“王爷,我们该往哪里走?”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温如意在一个小坡前停了下来,鬼知道这是哪儿,树木还越来越密集,那是林子更深的征兆啊。
厉其琛松开了她的手,往旁边的树上轻轻倚去,看起来神情挺从容的,实际上额头上已经冒了汗,他不说,这样光线下温如意也察觉不到,他打量过四周后,指了指那小坡的方向:“翻过去,藏在下面。”
温如意听进去了他这个藏字,若是云阳没能成功驾车离开,埋伏的人发现了马车内没人的事实,肯定会往回找。
扶起他,两个人翻过这个小坡后,在小坡背面,找到了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藏身之处,凹陷进去的,将人藏进去后,堆些草木遮掩起来,不会被发现。
温如意想都没想,直接让他坐在了里面,趁着还有些力气时,捡了些木枝和草堆,堆在藏身之处外。
厉其琛靠在那儿没有作声,只是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看着她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眼神不住的闪烁。
将外面堆高了后,温如意这才回头看他,其实在她看来,这根本不存在选不选的问题,受伤的人是他,被追杀的人也是他,他不藏谁藏,再说,他要活不下来,她藏在这儿有什么用。
“看下伤口。”
厉其琛收回手臂那一瞬,已经被她给拉住了,动作不算重,却抓的很牢,温如意还嫌看不清呢,身子便往他那儿欺去。
因为那角落实在是太小了,温如意的手无处安放,依着自己的姿势便放在了他的腰上。
哪知她稍用力了几分,还没完全使劲托起自己去为他看手臂上的伤,她的耳畔传来他轻声抽气,温如意退了回去,一抬手,手心里全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凉子要连补一个礼拜~o(╥﹏╥)o
明天终于可以好好看大家的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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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