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爷上门来的结果是――谭静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谭静澹未免觉得自己太惯着相思,容着相思了,要不然怎么至于到现在相思还懵懵懂懂的,就是太顺着她了,所以她才这么没心没肺没感觉。
对于这个谭静澹想了想去又没有好办法,不理她他忍不了,晾着她吧只要她一苦了脸,他准得心疼,这要是不给她肉吃只怕更甚。他吧一是舍不得委屈了相思,二是舍不得冷落了这相思,这一来二去之下,谭静澹深深的觉得,他的软处全在相思身上,相思却没有半些儿温软的在他身上。
一这样想了,谭静澹就觉得他得想法儿,要不然这没心没肺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儿来。他这会儿正在自个家里,在书房里踱完上院子里踱,总之就恨不能把路走穿了,没办法,他挠心啊!
“爷,您歇会儿吧,再转悠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今日是小姐生辰,皇上过会儿就得到府里来,您要不先整理整理衣裳,等皇上来了也好陪陪。”说到这,钟管家就不由得不佩服当今皇上,那真是真真正正的痴情种子一颗,就种在他们家小姐身上了。自打谭静池过世后,皇帝是不管生辰还是死祭,必定会到府里来。
因为谭静池的尸骨就葬在谭家的后山上,每年生辰、死祭皇帝都会来凭吊一番,偶还能流下几行泪来。皇帝与谭静池那是打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感情,谭静池的身份也够,当时的皇帝不过是个没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甚至还不受宠,所以没什么高攀低就的。
听了钟管家说的事儿,谭静澹挥了挥手说:“行,我知道了,下去准备吧。”
退朝过后皇帝就匆匆赶来了,谭静澹在门前迎着,皇帝见他要施礼就赶紧扶了一把:“瑞安不必多礼,朕又来叨扰瑞安了。”
“皇上说哪儿的话,皇上能来,想必静池也是高兴的。”谭静澹看了眼皇帝,脸上略带着些悲恸,这神色令谭静澹不由得动容。似乎这一年来,他就没怎么想起静池来,反倒是被相思迷了眼蒙了心,旁的人他似乎忘得差不多了。
“瑞安,朕听说你代师授业,你那小师妹何在,也叫来一块儿坐坐。”皇帝没听说什么风言风语,只是宣山先生的弟子,皇帝出于各方面考虑还是要见一见的。
但是皇帝没听说什么,谭静澹一听这话却以为皇帝听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想护食儿了:“她是个没什么规矩的,等以后教了规矩再拜见皇上吧,省得她冲撞了皇上御驾。”
谭静澹这么说了,皇帝也不甚在意,只点了点头算是随了谭静澹的意,反正见与不见,他一朝天子的意到这儿了也就差不多了。至多回头再和莫相问提一句,这便是意到了,至于见不见皇帝还真不是太在意:“瑞安也二十一了吧,前些时候遇过谭大家,说是你和你那小师妹订了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婚礼,朕倒想做这主婚之人。”
“恰与皇上同岁,在这儿倒想替朝里大臣们问一句,您什么时候预备立后。中宫久空,皇上您这样儿,静池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谭静澹一边是替皇帝操心,一边是替自个儿操心,要是皇帝知道相思这模样,少不得会更加折腾。
眼下折腾得他是心力交瘁了,再加上皇帝,谭静澹真担心自个儿会折腾不起。
相思,爷这辈子就跟你折腾上了,甭管你咋折腾爷,爷都认了。可是你绝对不能跟旁人折腾,只能跟爷折腾,这就是谭静澹最直接的想法儿。
“是啊,同岁!可是朕孩子都一溜了,你有个拽袍子角的没有?”皇帝心说:朕和你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咱们谁也别揭谁的底儿,谁碰谁难受。
对于这个,谭静澹倒不在乎,反正孩子的娘都找着了,孩子还担心没有吗:“皇上,订下了也就快了,要么您给我赐个婚,也好让我享享圣旨官媒的风光。”
圣旨官媒,谭静澹心说:姑娘,这回你想躲也躲不开,皇上您也别跟着掺和,您自个儿赐的婚,总不能自个儿破!
“你几时也需要这些虚的了,是想抬抬莫司业一家吧,莫司业为官倒是个勤勉踏实能办事儿的,抬抬也无妨,明儿上朝朕给你当朝布婚,赏你个大大的面子。”皇帝说罢就开始和谭静澹一块儿往谭静池长眠之处去。
那是一片山明水净,不论春尽秋来还是冬雪里,四时都有花开放。谭静池爱花,却不好艳丽繁盛,只好素淡清静,这些四时花朵全是皇帝着人搜罗来的,深情到此也可见一斑。
皇帝例行地吊唁一番,谭静澹就先离开了,他得留个空间给皇帝和谭静池说说话,有些话太过私密了,便是他这做兄长的也不好听下去。
“爷,相思姑娘来了,正在堂里等着您。看脸色似乎顶不好,连肉饼都没动上一口,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儿。”钟管家心想:连相思都不爱肉了,那只能说明事儿不小。
哪有这么巧的,谭静澹看了眼后山,又看了眼大堂那头的方向:“去远远守着皇上,别让皇上太伤心了。”
看着钟管家远远离去后,谭静澹才举步进了大堂,而相思一见他就扑了上来:“谭静澹,谭静澹,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赶紧救救我吧……”
这话可说得真是严重,加上她脸色也不好,谭静澹只以为她染了什么重症,当即也顾不得心里那点别扭的心思,拉着她坐下来手就搭在了相思的腕上:“到底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是什么症状?”
“头晕气短心也虚,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相思一忙乱起来,就好学人家玩排比句,瞧瞧这下就排比句上了吧。
入手的脉相极平和,再正常不过,谭静澹又看着相思的脸色,也没有异样,只是微微有些泛着粉色,看来是一路急奔过来的:“脉相和正,不应该出这样的症状啊!”
“不是,谁跟你说脉相了,大清早就有审方处的医官过来了,说要请我去审方处讲座。这也没关系,不就讲座嘛,反正咱能说会道嘴皮子溜,关键是请的全是举朝上下有大名的医官,谭静澹……你得救我!”相思彻底傻了,一想到要去跟那些经验丰富,又知识渊博的医官讲座,她就心虚,她半路出家,而且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水平不到,所以她悚那场面。
这下谭静澹长出了一口气,瞪了眼相思,没好气地戳了戳她开始长了点肉的脸颊,原本打算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结果这样一搅彻底破功了:“这事我知道,讲座就讲座,你怕什么,他们擅长的你不擅长,你擅长的他们也未必会,你挑你会的说就行了。”
听谭静澹这么说,相思傻愣愣地问了一句:“我会什么?”
继续戳,他们家姑娘怎么能这么笨:“相思,行方施药你不比师父逊色,施针行针你更是在多数人之上,你切脉的工夫也没几个人比得,你说你会什么……”
只见相思半晌半晌地“嘿嘿”乐,然后揉了揉耳根说:“原来我会这么多,嗯,那我不怕了,来多少人我也接着。”
说完,相思又拽着谭静澹的手说:“谭静澹,你真是个大好人!”
话一说过了,相思就撒开了手,转身就往外奔远了。留下谭静澹在屋里瞪着相思的背影无比气结,只见他指着相思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只一声长叹,然后又派人去司业府那边打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打听事的人回来了,谭静澹一问才知道,原来审方处的医官们还在司业府,相思这姑娘竟跟人说着话时,半道上溜到他这儿来了。知道了前因后果谭静澹又好受了,这时候不找别人只想着溜出来找他,那也很好。
这时后山的皇帝也下来了:“瑞安,明儿朕给你当朝布婚,你记得让你那小师妹进宫,上太后那儿谢恩。”
赐婚的旨意是朝上布给男方,太后那儿的布给女方,谭静澹得去殿上谢恩,相思自然就是去太后那儿谢恩了。
“是,皇上。”
次日里,皇帝当朝布婚,当朝之下还真没谁震惊着,淡定地看着谭静澹谢了恩,只是后头莫相问知道了,把他给震惊着了。按说皇帝亲自赐婚了,按着谭家的地位,这诰命是跑不了了。谭静澹经营泰华山,上赏的是正一品的虚衔,可虚衔也是衔,那相思就是正正经经的一品诰命了。
莫相问琢磨着,相思会不会知道一品诰命代表什么!
一品诰命,可执牌出入宫廷,即使是太后面前那也是有座儿的,关键时候还能救自个儿一命,这就相当于一面免死金牌,这下莫相问觉得自个这妹子这一辈子是有保障了,挺好!依着莫相思闯祸的本事,要是没这免死金牌,还真是没底儿。
末了莫相问赶紧着人进府里去,等着太后的懿旨来,然后赶紧给相思说说规矩,然后赶紧送进宫去谢恩。
莫司业,其实吧,您是真了解您妹子,您这说闯祸,相思就真是要闯祸了……这祸吧,还不小!
小谭,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