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嘟着嘴,万般委屈的样子,苏文又是哄又是保证的,并且在季海的威逼之下发了无数个誓,内容均是“我要是再敢不及时汇报情况给自家小妹就肠穿肚烂不举早泄”等等。
等苏文满脸抽搐地回了太湖厅时,杜杰的脸已经黑得像酱油了。
太湖厅是杜杰的万年大本营,他带来过的男生不计其数,而苏文,是除了郑吴雨之外,待在这里最久的一个。
此刻大本营里,小c在一旁翘着兰花指哄杜杰,小c身边还站着一魁梧男子,皮肤黝黑,板寸头,西装笔挺的。等他转过身,着实把苏文给吓着了,脸上那道从左边额头蔓延到右嘴角的刀疤,跟一只蜈蚣一样攀爬在他脸上,连眼皮上都有刀痕,可见当时伤的有多深。苏文最惊讶的,是此人左眼竟然还好好的保留着。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有伤到眼球吗?
小c给苏文介绍,“这位是马哥,苏文来叫人。”
苏文乖乖地点头,“马哥好。”
杜杰兀自看电视,一张脸继续滴酱油,不理苏文。
菜慢慢上齐了,不一会郑吴雨也到了,杜杰说要帮苏文请客,给这件事弄个了结。苏文没想到的是,郑吴雨身后,竟然跟着肖正国,苏文顿时拉下了脸。
肖正国流油的肥脸上,还蒙着纱布,一块雪`白雪`白的纱布,罩在他的大鼻子上,怎么对比怎么觉得他玷污了那抹白。
郑吴雨掂了掂手里的红包,塞给苏文,“恭喜出院。”
苏文早忘了之前被郑吴雨摁在墙上偷香的事,一把接过红包打开就数票子。郑吴雨无奈道,“见过爱钱的,没见过你这么爱钱的。”
苏文瞟了眼肖正国道,“我只爱干干净净的钱。”
肖正国虽好男色,却也不敢再把主意打到苏文身上,不过他仍是忿忿地在心中想:等哪天你失了杜少这个靠山,我把你折磨到死。苏文看着他那龌龊的脸色,一把将怀里的票子塞好,往肖胖子那走去。
小c赶紧先一步拦在苏文面前,对众人吆喝,“大家先开饭先开饭,今儿杜少爷请客,点的都是本店的特色菜呐!保准北地这边没第二家做得出,全江南口味。”
江南菜色是苏文最喜欢的,甜而不腻,油而不肥。苏文被食物冲淡了愤怒,只是偶尔给肖胖子投去俩恶狠狠的眼刀。
杜杰坐在苏文身边,不时给他夹菜,偶尔瞟肖胖子一眼,也不讲话。席间,倒是那位马哥比较能言会道,他和小c一唱一和,竟也活络了气氛。
肖胖子坐在席上,是冷汗连连。15克□□,不是小数量,他当时吸得飘飘然了,压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醒来后鼻梁剧痛,又迷迷糊糊听说自己的人打了杜大少的新宠,已是吓掉了半条命,收到杜大少的邀请,他才终于松一口气,看杜杰这态度,多数是想和解了。毕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得满城风雨的,谁都不好看。
杜杰放下筷子,微笑看着肖正国道,“肖主任,舍弟前几日冒犯了您,实在很抱歉。”
舍弟?苏文在心里唾弃杜杰那副嘴脸,心想你要是当演员早就成奥斯卡影帝了,什么莱昂纳多、布拉德皮特,都是浮云。
郑吴雨不动声色地给苏文夹了鱼片,又给他乘了碗肉末汤。苏文朝郑吴雨展颜一笑,埋头大吃。
杜杰看在眼里,心里的酸水能把钻石给腐蚀了。
肖正国唯唯诺诺地站起身给杜杰敬酒,“杜总,都是意外!意外!还得我来给您赔不是!那下属我已经处置了,前日送来了马哥这边,杜总您千万别放心上。令弟的伤势我一直担忧,这杯酒我先敬您!”
杜杰和肖正国碰杯喝了。苏文突然抬头盯着肖正国,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问,“欧亚怎么样了?”
肖正国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愣在当地。
苏文丢了碗筷,挺直了背脊道,“他要是出什么事了,我不放过你。”
杜杰皱了皱眉,郑吴雨坐在苏文另一边,即使按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苏文视线转向他,自家老总轻轻摇头。
苏文也知道自己再次扫了杜杰的雷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欧亚是我朋友,我这人没什么身份,也没什么钱,有的就是毅力。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告你。我知道你有本事,不过除非你把我弄死,否则我会一直告下去。”
他苏文是死脑筋,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他只说他认为对的话,只做他该做的事,就够了。
杜杰心情极度暴躁,他恨不得现在把苏文摁到桌上去打屁`股,他发誓这是他二十八年生命以来最无法压抑的一刻。
肖正国对上苏文,脸色就轻松多了,很公式化地笑着说,“苏先生这说的什么话呢?欧亚他还在商务院上着班。这孩子家里环境不好,我一直挺提携他的,他能跟您做朋友,我替他高兴。”
郑吴雨凤目扫过去,虽面若桃花却不怒自威,“肖主任说的有理,我们苏文不懂事,说话比较直,还请不要介意。待明儿商谈合同事宜时,我替他好好赔罪。”
肖胖子就着台阶下了,又满了杯酒道,“郑总严重了,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今后就都是朋友了。来,我肖某敬各位一杯,家中还有事,就恕我先告辞了!”
众人站起纷纷喝酒,一派喜气洋洋。小c自觉地站起身送人出了门去。
杜杰斜眼看苏文,眯了眼睛,郑吴雨知道,这是杜杰发怒的前兆。
“挺能耐的么?打了人再要挟人?”
苏文无力地笑笑,他胸口还有些疼呢,不过想来杜杰也是为自己好,所以恢复了一贯的柔和道,“谢谢你请这顿饭,我也没要挟他,我就实话实说而已。”
杜杰用力扔了手里的杯子,顿时玻璃碎片在桌面炸开,苏文的眼睛被烧酒溅到,几乎睁不开眼。
杜杰发怒的最大特征之一,就是砸东西。郑吴雨想把苏文拉自己身后去,却发现苏文眼睛通红。杜杰看着低头的苏文吼道,“你思维是不是太简单?你实话实说,你tm喜欢实话实说,刚刚干嘛跟那帮人进包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谈?”
苏文很冷静地说,“他们都是我大学同学,叙旧而已。一事归一事,这两件事并没有关系。”
杜杰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这样忤逆他的,他抖着手指指大门,“我看你是被我宠出毛病来了!你给我滚!从这里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苏文愣了愣,随即直起身就往外走,眼睛被酒水辣的发胀,却仍是挺直了背脊。
夜风微凉,苏文被酒呛得鼻酸,打了好些个喷嚏。江南人家在郊区,已是晚上八点的时光,苏文站了五分钟,偌大的马路愣是连鬼影都没有。
他有些茫然了。离开了杜杰,以后要怎么办呢?
不知又站了多久,前方有车鸣响起,苏文被车前灯照的睁不开眼睛,车子开到近前,苏文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后的那张脸――王子卿。
王子卿有些惊讶,相处三年,他从未见过苏文这般狼狈,眼眶红红的,是刚哭过吧?苏文顺着夜风打了个喷嚏,又抽了抽鼻子,王子卿心都要跟着碎掉了。
“怎么了?这么晚一个人站这?先上车来?”
苏文摇了摇头,“我不想上你的车。”
王子卿给逗笑了,见苏文这幅模样,就知道他不开心。每次这家伙受伤了,都是这般表情。“先上来,外面挺冷的。你还为刚刚我的话生气呢?”
苏文继续诚实地摇头,“我不上去,你回去吧,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王子卿板下了脸。以往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苏文都会坐到他对面,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别生气,听我慢慢和你讲。而现在苏文原地站着,一脸“你怎么还不走”的不解表情看着他。
王子卿无奈叹了口气,放软音调,“小文,我……”
他没能“我”地下去,因为苏文被身后赶上的一人大力拽过身子,当着王子卿的面热吻起来。
杜杰气坏了,他忍着一肚子的火气跑出来,结果看到这么个景象,他要好好惩罚这只不乖的兔子。唇舌之间吸吮地更加用力,不时发出不雅的声音,苏文起先还些微挣扎一下,后来也就乖了,瘫在杜杰怀里任君宰割。
杜杰气喘吁吁地松开苏文,恶狠狠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害我追半天!”
苏文委屈地扇了他一巴掌,“是你让我滚的。”
杜杰一把将苏文揉怀里,“我错了我错了,你刚走出去我就心慌了。还好你没上他的车,不然我得气死了气死了……”
苏文咕哝道,“还好你追出来了,我也气死了气死了……”
王子卿看着面前两人毫不避讳地打情骂俏,心里重重地钝痛起来。那俩人旁若无人得肉麻完了之后,开中央人民代表大会似的一脸严肃。
苏文:“我觉得经过这一次,我们需要好好地沟通一下。”
杜杰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那现在回家吗?”
杜杰恨铁不成钢地吼,“你有没有脑子!你老板还在店里,不知道回去打个招呼吗?”
俩人肩并肩地回了江南人家,从头至尾,没人看王子卿一眼。
王子卿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握住方向盘的指关节已经泛出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