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嵘挂掉电话,有些恍惚的站起身来,猛然一个黑影挡住了本就少量的微弱光线,连嵘吓了一跳,向后倒退一步,这才发现易理竟然去而复返。
“你怎么会在这里?”易理阴沉的发问,语气明显不悦。
“……”连嵘咽了口唾沫,心虚的飘开眼神。突然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呀,他心虚个屁,他现在是单忠孝,和他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是偷看了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在这里有问题么?这里又不是你家后院,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连嵘炸毛。
“那你刚才都看见了?还有那些话……”
“不就是你要飞黄腾达,跑去做周家的上门女婿了么?我才不生气呢!”连嵘愤愤的说,故意隐去了关于他自己的部分,用力一把推开易理,撒腿就跑。
“嘶……”易理捂住胸口,弯下腰去,完全不阻拦连嵘。
连嵘刚跑了两步,听见了易理的抽气声又立刻折返回来,关切的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上辈子他一定是欠了他的,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栽在他一个人手里了呢?连嵘一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给易理咬一个手表印出来。
“没事。”易理喘了两下,冷淡的挣开了连嵘。
连嵘火冒三丈,一把抓过易理的手搭到肩上,搀着他往回走,嘴里骂道:“我都看见你被揍的熊样了,你还逞什么能啊?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很帅吗?傻死了!”
易理这次没有再挣开,静静地任连嵘搀扶着,慢慢的向一品皇朝走去。一路上,二人低头不语,直到进了宿舍,连嵘就让易理靠在床头,自己去找药箱。
易理眉骨和唇角均破了皮,血液凝结成噶,他脱了上衣,腰腹、胸口也是一片青紫,点点瘀伤,连嵘看到后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拿着药棉花的手久久不敢伸过去。
“我还是自己来吧。”易理看连嵘坐在那里不动,便伸手出来。
“我来。”连嵘不给,摸摸易理腹部的一大块紫红色的痕迹心疼的问道:“疼吗?”
“……还好。”
“……”连嵘突然发狠朝那伤处一按,气鼓鼓的说:“疼也是活该,谁让你就那么傻傻的由着他们打的?”
他明明知道易理打架很强的,以一敌几虽然胜算不大,但是至少不会让那群流氓得了便宜。
“呃,轻点。”易理轻轻的抽气,皱着眉头忍痛不语。
连嵘瞥了他一眼,一边为他上药一边碎碎念:“那群人下手也太狠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照个x光什么的瞧瞧?”
易理只是老实的任连荣动作着,低头出神的看着他头顶的发旋,突然说:“有时……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连嵘的手顿了一下,迟疑的抬起头来,两人便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有些凝滞,易理专注热切的眼神让连嵘心跳加速,差一点就要泄露出自己的心思。他赶紧整了整精神,朝易理掩饰的笑笑,玩笑道:“我们做室友时间也不短了,不熟悉才很奇怪吧。当然,如果你是想要这样和我搭讪的话,我倒是也不介意你老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易理自嘲一笑,他的确是有些晕了,刚才单忠孝强硬的语气和藏不住的关切都让他有瞬间的恍惚。只是连嵘现在应该是在刚才那批流氓的掌控中吧,和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连嵘为易理涂好药,忙活了半天突然安静下来,便有些不自在,但是仍然赖在易理的床上不愿移动。这个混球居然说要结婚了,要不要干脆今天先趁他受伤,把他吃进肚里再说……
连嵘脑子里不想好事,单忠孝就在一边心肝颤颤:“我这小身板干不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您老给我悠着点啊。”
“你今天说的要结婚的事情是真的?”连嵘终究耐不住性子,即使知道可能会受伤,却依然想要从易理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
“嗯。”易理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了。
“哦。恭喜了。”连嵘脸色变了两变,终于扯出一个还没有哭好看的笑容,努力对易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都结束了。连嵘觉得再在易理的面前继续待下去,眼泪一定会抑制不住的飙出来,就赶紧低下头迅速逃离了荡漾着易理浓浓气息的空间,只留易理一个人在原地不解的看着连嵘受伤奔远的背影。
“你别再喝了。”单忠孝现在和连嵘身在一品皇朝六楼的酒吧,看着连嵘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他叫不上名字来的烈酒,忧心忡忡。
“怎么能不喝?说好了我要把身体还给你的,你叫我言而无信啊?”连嵘醉意朦胧的摇晃着杯子,一仰脖又是一口干,他冲调酒的小弟打了个响指,指指自己的空杯,打了个酒嗝。
“单忠孝,你现在的酒量练得不错了嘛,我喝了这么多居然还没醉。”
你这哪里是没醉的样子啊……单忠孝无奈。“你别拿还我身体当借口,分明就是自己想借酒浇愁而已。”
“嘿嘿,单忠孝,你跟哥哥混的越来越聪明了。”
“为什么易理结婚,你完全都不阻止啊?”单忠孝可不觉得连嵘是什么拿得起,放得下的硬朗男人。易理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他是能感受到的。
“呵呵,我能怎么样?去抢婚么,还是和易理说,单忠孝就是连嵘……”连嵘软趴趴的瘫在了吧台上,自言自语的咕哝着,周遭的人在节奏感强烈的电子乐声的震撼中,没有人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有单忠孝将一切都听得真切。
“我得罪的人他惹不起的,现在那些人居然来找他要那东西,那些亡命之徒,拿不到东西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我没想到竟然会连累到他的,早知道还不如当时把东西直接交出来好了。现在也好,他真的能进周家,那些人至少会有点顾忌,就不会再为难他了。反正我是毁了,不如盼他幸福一点也好,不要卷进这些危险中来……可是我又不甘心,他竟然趁我不在偷偷结婚……”
单忠孝听得一头雾水,一会儿觉得连嵘是醉了,一会儿又觉得他还清醒着,反倒是自己晕了还差不多。
“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啊?那些人是什么人?”
“秘密的东西,坏人。”
完了,连嵘喝醉了。单忠孝还没来得及诱供,连嵘就丧失理智了。
“他为什么要喜欢上那个女人啊?那个什么姓周的也有病,易理哪里好?分明就是块木头!周老爹答应这门婚事绝对是老年痴呆了。”连嵘真的醉了,就开始抱住吧台耍酒疯,时重时轻的嚷嚷着。
手机铃声在连嵘怀里叫的欢畅,他不堪其扰,拿出手机大喊道:“喂,谁啊,这么吵?”
“……单老师,是我。”裴天天在信号的另一端接口。
他和单忠孝约好了明日见面,可是放下电话后,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便越来越重,几乎让他无法入眠,于是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就是把单忠孝从被窝里拎出来,也要立刻问清楚一切。
“你谁啊?哦哦,是小美男呀。”连嵘开始不着调的笑起来,立刻把单忠孝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我的小祖宗啊,这么说话裴天天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的。喝了酒,就别再招惹像他这样的危险敏锐的人物了行不行?
“单老师,你现在有空没?我想立刻见到你。”
“哦?你想我了呀?呵呵。”连嵘没心没肺的笑。
“……是呀,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那好啊,我现在在一品皇朝的酒吧喝酒,你来找我呀,半个小时看不到你,我就和别的人开房去了。”连嵘笑嘻嘻的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酒杯里叮咚一声,趴在桌台上开始呼呼大睡。
单忠孝彻底被连嵘激怒了,身上几乎流窜出小火苗:“连嵘!你都和裴天天说了什么啊啊啊!别以为你现在喝醉了,一会儿和我换过来了,你就不用收拾这个烂摊子!你这个混球!活该易理甩掉你呀!”
单忠孝气的乱叫,可是连嵘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见,趴在原处,一动未动。单忠孝有些纳闷,按理说连嵘现在喝醉了,应该他也有反应,然后两个人再换过来了啊,怎么还不见动静呢?难不成还要用什么其他的条件辅助?
虽然不换过来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自己面对暴怒后的裴天天,但是让连嵘来应付又似乎只会让事情更加趋向混乱……就在单忠孝反复纠结的过程中,时间就一分一秒的悄悄流逝了,单忠孝也被酒精渐渐麻痹的失去了意识。
“单老师,单老师。”裴天天大力的摇晃着趴在吧台上的单忠孝,语气不太愉快。
他一进到酒吧就先奔着吧台过来询问招待的小弟,小弟向他指指不远处一滩烂泥状的一个瘦小身影,对他吐了一下舌头。
单忠孝旁边已经围了两个男人,正在对他上下其手,一副想要把人架走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气势汹汹的跑上去,瞪走了那两个人,估计单忠孝这会儿就要被人拆吃入腹了。
连嵘揉揉眼睛,看见一个俊秀的脸庞近在眼前,就呵呵的傻乐起来,翘着红唇,醉眼迷蒙,眼波流转:“咦?你怎么过来了?”
“是谁说我半个小时内不到就要和别人去开房的?”裴天天没好气的说。
没错,就是这种怪异的感觉,现在的单忠孝很妖媚,很勾人,像条水蛇一样的缠在他身上,撩拨着他的情绪,却缺少了之前那份令他心动的温暖。
“呵呵,谁说的?”连嵘天真的笑,装无辜。
“你!”
“哦……那现在你既然到了,我就不和别人开房了,和你开吧。我奖励你,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上我吗?我让你上啊……不对不对,你是想上单忠孝吧。”
连嵘摇头晃脑的用手指轻点着裴天天的胸口,巧笑嫣然。突然之间翻了个白眼,一头晕倒在裴天天的怀里。裴天天急忙架住连嵘瘫软下去的身子,皱紧了眉头。
刚才单忠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单忠孝”不是一个概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