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怀疑他的性能力么?
李成蹊的脸红了又黑。
胡绥回到自己房间, 吁了一口气。
荷叶鸡没吃成,不过好在将了李小酒一军。想到李小酒吓得鸡腿都掉在地上的样子, 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今日睡的迟了,他又贪睡, 结果第二天就又起晚了,他听见晨钟声的时候又眯了一会,等到百花堂的时候, 大家的早读已经快到尾声了, 宋行之拿着操行本站在廊下,幽幽地说:“胡绥同学, 五分没有了哦。”
“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搞定了么?”曾文小声问。
“搞定了,”胡绥比了个yes的手势,“李小酒还被关了小黑屋。”
“啊?”曾文很是吃惊,想要再问,却见宋行之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只好作罢。
早读课闹哄哄的, 最容易让人打瞌睡。胡绥托着下巴读了一会, 困意就上来了, 不停地打盹,这种想睡又不能睡的感觉实在难受的很, 他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睡着,后脑勺就被人敲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见宋行之正拿着一本书看他。
“胡绥同学,”宋行之捋了捋袖子说:“你又只剩下二十九分了,怎么样,想不想赚回来。”
胡绥迷迷糊糊站起来,就听宋行之问:“考你一个道家常识。我听说你们上次下山拜祖师爷,三清观给你们准备的是一字巾,你知道道家为什么会有一字巾么,又为什么叫一字巾?”
这个胡绥还真不知道。
宋行之便问其他学员:“有人知道么?”
曾文很兴奋地举手了。
宋行之点名:“曾文。”
曾文站起来,说:“因为一这个字的含义最接近于道,《韩非子》里说,道无双,故曰一,庄子在《南华真经》也说,太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
宋行之点点头,看向胡绥:“怎么,也有你不知道的?”
胡绥讪讪地笑了笑,说:“这个老师你没讲过啊……”
宋行之先让曾文坐下,说:“曾文,加一分,”然后看向胡绥,“你,只剩二十八分了。”
看来宋行之不把他撵出去不罢手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成蹊坐到了宋行之身边,说:“宋老师对胡绥是不是太严苛了?”
宋行之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这孩子聪慧,如果能扶正,将来肯定在业界是个人物,可恨他就是整天不思进取,来这完全是混日子的。”
“那我就把他交给宋老师了,不急,慢慢来。”
宋行之扭头又看了李成蹊一眼,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唱白脸,你□□脸。也罢,难得见你如此上心,帮你一次。”
李成蹊说:“多谢。”
大家都已经知道胡绥有后台,对他扣分这件事已经不放心上了:“反正你的分数就是个形式,怎么着最后都会留下来的。”
胡绥说:“那也不行,我得赚回来。”
下午他们第一次学格杀术,教导他们的,是人帅话不多的任东南。百花洲的格杀术糅合了跆拳道和武术,追求稳准狠,更要求基本功,所以他们都是从最基本的开始学的。彭程兴奋地告诉他们,听说他们后面还能摸到枪呢。
“是真枪实弹。”
胡绥对射击不大感兴趣,倒是对跆拳道和武术什么的很感兴趣。他觉得他在这上面能把分数给赚回来。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部分他都学过。
得益于妖精的寿命,长的比人类缓慢,胡绥在修成人形之后的这些年里,为了让漫长的生命不无聊,胡慧娘给他报过很多班,他学过几年的跆拳道,学过几年的柔道,学过几年少林棍,还学过几年太极,总之耍枪弄棒挥拳头,他全学过。
其实他刚来的时候就观察过,他觉得论文科类的东西,他可能比不过其他人,但要论体育课,他真的很牛逼!
“现在先来测试一下大家的体能,”任东南面无表情地说,“两千米,绕着操场跑四圈,前十名加一分,后十名扣一分,中间的不加不减。预备……”
任东南拿起口哨,都不给他们活动筋骨的时间:“跑!”
然后就看见有个人“咻”地一声蹿了出去。
是胡绥。
胡绥简直脚下生风,蹭蹭蹭就跑到最前头去了。这一批人里头唯一能追的上他的只有彭程,彭程一边跑一边喊:“你跑的不慢啊?”
胡绥也不说话,憋红了脸跑,彭程就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追。
“动如脱兔,这是只疯兔子啊。”凌尘宇在旁边对李成蹊他们说。
李成蹊他们惬意的很,坐在操场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宋行之抿了一口茶,说:“我就知道这小子也就格杀术能学精。”
胡绥和彭程两个人遥遥领先,落在最后面的是梅青和曾文。
曾文气喘吁吁的,又气又臊:“我……我我就知道我会最后一名……”
梅青掐着腰喘着气,对旁边的任东南说:“让老娘跟他们一群男生比,也太不公平了吧!”
彭程到底身体素质好,最后半圈的时候突然发力反超了胡绥,胡绥脸都憋红了,奈何劲用个差不多了,有心无力,眼睁睁地看着彭程把他给反超了,就听旁边坐着的李成蹊很端庄沉静地说:“第一次跑,不要太冲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见李成蹊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姿态优美娴静活像古代的千金小姐。旁边的凌尘宇站起来说:“胡绥加油,第二哦。”
胡绥最后跑了个第二,遥遥领先第三名。刚出了小黑屋的李小酒坐在操场的一棵歪把子树上,看的直揪光秃秃的树枝。
一直属于垫底的胡绥,在格杀术上开始露出了点领先的态势,宋行之说,他和彭程,很像是上一届的任家兄弟。
任家兄弟,自然指的是任东南和他哥哥任西北,任东南如今都留下来教他们格杀术了,可见资质之出挑。
“任东南,任西北,”胡绥喝了一口水,擦嘴说,“任东南都留在百花洲当老师了,那他哥呢?”
曾文躺在地上喘着气说:“肯定去分局了呗。”
“没有哦,”八卦王洪琛琛靠过来,低声说,“我听说,任东南的哥哥任西北,已经死啦。”
胡绥和曾文都愣了一下,问说:“你怎么知道的?”
“从食堂大妈那里打听出来的呗,”洪琛琛说,“关于上一届的情况,我摸的一清二楚。”
上一届最杰出的几个学员,文数病弱美男池清明,武数任家两兄弟。据说他们三个,是近五十年资质最高,也最为刻苦的三个学员,这三人关系也好,池清明还和任家两兄弟拜了把子,大家都认为若干年后宗俗民调局的一把手,迟早会是这三个人的囊中之物,结果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很难缠的怪物,任西北不幸牺牲,池清明也受了伤,被接回家去了,只留下一个任东南。
“任东南和他哥哥都是孤儿院出身呢,兄弟俩一直相依为命,后来一起参了军,还是李部从军队里挑出来的,据说李部一见他们兄弟俩就看出他们筋骨奇佳,就把他们招进来专攻格杀。以前他性子虽然冷,但也没有这么冷,就是他哥哥死了,他才变成这样了。”
任东南虽然不苟言笑,但业务素质确实高,身手了得,绝对超过一般的特种兵。他就跟胡绥以前在上学的时候遇到的军训教官一样,完全军事化管理,军事化表情,倒很符合他那清冷寡言的性格。大家都有些怕他。
“你别看他看着瘦削,你看他胳膊那肌肉多结实,一拳头恐怕能捶碎你的头盖骨。”
大家都尊称他“任教官”,梅青说:“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了李部,不然这个任教官,其实也挺帅挺man的。”
大家都很佩服梅青的毅力,李成蹊和胡绥的关系都快人尽皆知了,她还不死心,每当休息的时候,只要李成蹊来,她就一定会凑上去,娇滴滴说自己胳膊痛腿痛,说李成蹊“都不知道关爱女生”。
李成蹊好像拿梅青没办法,梅青虽然有点浪浪的,但她天生善于占卜,占卜能力奇佳,连宋行之都夸她是占卜奇才,这种人才肯定是要留用的。
胡绥见梅青不死心,真是对她大大的同情,休息的时候坐到她身边,说:“梅姐姐,你这么会占卜,有没有占卜一下你和李部的缘分?”
梅青穿的少,衣服紧贴着身体,前凸后翘火辣辣,白了他一眼说:“你不知道占卜最忌讳的就是替自己占卜么?”
“那你能不能替我占卜占卜,我跟李部有没有机会?”
梅青没好气地说:“我也不会替李部占卜。”
这简直是掩耳盗铃啊。
胡绥笑了笑,忽然看见李小酒朝他走了过来,在远处站住,朝他勾了勾手。
大家都在,胡绥很放心地爬起来,走到他身边。
“你还真把自己关小黑屋里啦,关这么久。”
“你要敢告诉第三个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是说你当初埋骨哭的事?还是说你偷吃鸡肉的事?”
李小酒一听就炸了:“谁哭了?!谁吃鸡肉了?再说,把你嘴给缝上!”
胡绥想了想说:“我不说也行,你以后不准欺负我……你要是不同意,我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要是我说出去,你可别怪我。”
李小酒细眉倒立,看了看不远处的李成蹊,小声指了指胡绥:“你给我等着!”
胡绥算是发现了,有他叔叔李成蹊在,李小酒就光会发嘴炮,没什么实际危害。
小孩子还是年纪轻啊,光想着在长辈面前树立一个乖孩子的好形象,牙打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都觉得李小酒没有那么讨厌了,不过是孩子气,他一个几百岁的妖精,宰相肚里撑一下船啦。
因为每天下午都要学格杀术,极其消耗力气,早晨胡绥就更起不来了,他每天下午赚的分,基本上第二天早晨就会因为迟到被扣回去。曾文说:“我看李部每天雷打不动都起的很早,他怎么也不喊你?”
洪琛琛说:“这你都猜不出来,李部肯定是不舍得呗,想让他多睡会,反正扣分不扣分的,对绥绥来说又无所谓。”
真是这样么?胡绥还真有些心动了。
“当然啦,你没发现咱们每次在操场上训练的时候,李部都盯着你看么?”
胡绥又不傻,当然看见了。
其实他这几天过的压力很大,他事先没有想到装小白兔也那么累。
他来这的目的他是知道的,临行前他大姐二姐的教导也还在耳边回荡。他要走的是爱看书的文艺美男子路线,不笑的时候比笑的时候有气质,好看。但是格杀术这种东西吧,又讲究稳准狠,这一用力吧,表情就容易狰狞,要做的好,能赚分数,还要尽量保持住仪态,他真的很!累!压力很!大!
李成蹊有着十分规律的作息时间,睡得早,起的也很早。
胡绥原本有着很不规律的作息时间,起得晚,睡得也晚,来到百花洲之后,因为每天要早起,所以睡的也就慢慢变早了,尤其每天下午练完格杀术,他累成狗,趴在床上就能睡着。
李成蹊每天晚上都要在院子里站一会,梅花开的正好,院子里都是梅花香气,要等到胡绥房间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了,他才会回房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也会在胡绥房门口坐一会,在清晨薄薄的雾气里听到里头胡绥杀猪似的叫一声:“啊啊啊,我擦,又迟到啦!”
然后他就回房去,隔着窗户看着胡绥一边穿衣服一边朝外跑。
活蹦乱跳的胡绥,真是……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