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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妨惆怅是清狂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果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心中似有千万倾清明之泪无处流泻,轻轻一触便痛彻心扉。月当空,幽凉的庭院中夏虫吱鸣。手中五光十色的琉璃盏中的浮现是他往日里的笑容,温柔的,怜惜的。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拥有的价值?咸丰年间的陈酿御酒入喉,除去一片苦涩竟然别无他味,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喝!

“真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会喜欢酒――这般难喝的东西!”胭脂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琉璃盏在烛光下折射出来如虹般的光芒,半晌未听到顾邵威作声,忍不住问道:“怎么,还在心疼你的御酒?”

“我在心疼你。”顾邵威幽暗深邃的眼眸闪烁而过一丝痛楚,他抚摸着她光亮的发鬓叹道:“你对他竟然用情如此至情了么?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心中却已经痛不可言。”

心中痛不可言?!胭脂的心中蓦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竟然能看穿自已的心事?她的脸在瞬间热得厉害,心也随之骤然慌乱的悸动起来。

顾邵威轻抿一口杯中酒,“我自问,韩轩翔能够为你做到的一切,我同样也能为你做到,除去流昔的死,这已是无力挽回的事情……未曾料到,一直以来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为什么不说是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你与流昔,与我,我们三个人只能用说是阴差阳错。”胭脂苦涩仰头闭眼又强迫自已灌下了一大杯酒,呛得她捂着嘴直咳嗽。

“别喝了。”顾邵威拿走了她手中的琉璃盏。

“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出现,为什么不早一些为我和流昔赎身?”胭脂从他手中抢回了琉璃杯,又斟上满满一杯酒,目光幽怨,“如果你早些出现,流昔就不必受这么多苦,我也不必进宫,就不会遇到死狐狸……”

“对不起。”他的声音暗哑而深沉,饱含着深深的愧疚。

自已究竟想说什么呵?胭脂低下头吃吃的笑了,只感觉头越来越晕沉。自已莫不是还在埋怨流昔的死与他有关?虽然他逼迫流昔做了那样的事情,但真正害死流昔的人却是白芍,是韩四公子,而不是他。她忍住强烈的眩晕感,扶额缓缓说道:“我相信,流昔姐姐早已原谅了你。”

“倘若你有任何不测,我都无颜面对流昔。直到如今,你竟还无法明了我的苦心?”

“顾邵威!”酒气上头,胭脂将琉璃盏在咣当一声搁在桌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讨厌别人对我的怜悯,因为我不是弱者!”

这个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大理寺卿苦笑了一下,这大概是自已生平中遇到的性格最直率最差劲的女子吧?温婉如流昔,百依百顺如白芍,可她却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个不对劲就把刺都竖起来,把对方刺得措手不及。不过他依旧是泰山崩于眼前般不动声色,“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一会该难受了。我对你――”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一直有情,只是你自已想歪了。”

我想歪了?胭脂的脑袋越来越不好使,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我对你才没非份之想……不要以为,以为你长得人模狗样我就会色 欲熏心啊……嗝儿~~”

“你真的喝多了。”顾邵威看着这个语无伦次的小女人坐回椅子上便趴倒在桌子上不动了,在她耳边轻唤了两声还不见回应后,无奈的将她抱起走向里屋。

冰凉而幽蓝的水压迫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水中,交织成一张魅惑的黑网。透过水底蒙蒙灭灭的光线,她看到一位身穿白衫的男子正向幽暗的水底沉去。

轩翔……

她身不由已的向白衫男子划游过去,敏捷的如同一尾水中的鱼儿,将他托了起来,向水面浮去。

不要害怕……我带你回家……

回家……

“大人……”刘顺管家端着一盆热水,时不时探头望着昏睡在床上的女子,嗫嚅着欲言又止。

顾邵威用热绒巾细心擦试着胭脂的脸,“怎么了?”

刘顺小心翼翼回道:“奴才看这位姑娘的眉眼长得好像茜娘。”

“茜娘?”顾邵威拿着绒巾的手顿了顿,一时没反映过来。

“就是在扬州祖屋里,顾老爷的病逝前新娶的那位小姨娘,您不记得了?您小时候与她玩得可要好了,她还经常做江浙一带的点心送给我们吃,是位极好的人。”提起往事,刘顺唏嘘不已,他自小便跟着顾邵威,所以后来这样顾家长房的世子进了京城学堂就读,他也跟了去,也就幸免未被祖屋的那场大火烧死。

“难怪本官看她觉得面善,原来竟是长与茜纱姨娘非常相像?”顾邵威笑着摸了摸胭脂秀气的眉。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七年,早已物是人非,况且自已当时年仅七岁,记不清茜纱的长相也属情有可缘。

刘顺又伸长了脖子看着熟睡中的少女,心中暗暗称奇,这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那小脸,小嘴,鼻梁和当年名震秦淮河的歌妓殷茜纱一模一样。

“刘管家,去煮一碗醒酒汤。”他对刘顺吩咐道,修长的手指从她的眉间落到了娇艳的朱唇,低语道:“这一次,我希望能够留住她。”

胭脂一向睡得极浅,且多梦易醒。可是,韩轩翔出现在自已的梦中,却是头一回。

旖旎的月光淡淡透入水中,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轻唤着他的名字。可是那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苏醒来的意思。潭水极深,似无尽头。她的心开始揪紧,想起了流亡在松江府的那个阴冷雨夜,他身中锁魂封的巨毒,因为解药服用过晚,她不眠不休守在他的床前,许了一个愿,只愿老天将她的命拿走,将他的命换回来。也许情根从那时便已开始深种。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她依旧会用自已的命去换他。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终于从梦中哭醒,感觉到身子地一紧,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顾邵威深锁着眉头,感觉到她柔弱的身躯在怀中无助的颤抖着,轻拍着她纤细的肩,叹道:“哭吧,把心中的郁结哭出来,这样便能好受些。我说过,以后在我面前,你勿须伪装或戒备。”

“轩翔……”胭脂哀哀的哭着,滴落在他手上的眼泪灼热滚烫,疼得他心中一阵抽痛,却不是嫉妒,而是深切的怜惜。她抽抽搭搭的将眼泪全沾到自已的胸口。许久,才红着眼睛抬起头,哽咽的说道:“谢谢……”

他捧起那张眼泪汪汪的小脸,深深的注视着她,“我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又岂是一个‘谢’字能够说得清楚?”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只恨造化弄人呵。那年梅花怒放的正月,人攒动的庙会,她与流昔,他与韩轩翔,都在最好的年华中遇见彼此,却最终只能有缘无份。错在时局,而不是他们。

山河破碎红颜悴,乱世桃花逐水流。

“你曾经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顾邵威的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目光,“如此轻易的让前尘往事成为你的羁绊,这不像是我过去所认识的你。那个有勇气潜进紫禁城,为光绪皇帝挡上一剑的女子,又岂是一个平凡女子?”

“平凡是福。如果有可能,我与流昔都希望能够生长在有爹娘疼爱的家中,只求温饱,而不是因饥寒所迫被卖入青楼。”

胭脂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使顾邵威感到一阵辛酸。原来竟是他从来没有为流昔设身处地想过,只是想一味的渴望占有她,最终酿成大错。他揩干她眼底的泪珠,问道:“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会陪着春娘一起,共渡余生。”她看到一缕诧异的光从他的黑眸中闪过,不由得问道:“你知道春娘的行踪?”

“十五年前的杨州,顾家那场惊天的灭门血案,似乎与殷春娘有关。”顾邵威平心静气的却使胭脂感觉非常害怕,她紧紧拉着他的袖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竟还在乎这些恩恩怨怨吗?”

顾邵威反问道:“如若白芍还活着,你可会原谅他?”

“我……”胭脂语塞,依她睚眦必报的性情,哪可能轻易放过害死流昔的人。可是春娘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过去所犯的错误而被他杀死吧!大理寺卿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若要是追杀一个人,任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藏身。她望着他深不可测的永夜黑眸,坚定的说道:“你不会希望我恨你第二次吧。”

他苦笑道:“你为何总护着我讨厌的人。”以前是维新叛党韩轩翔,现在又是与卷入自家灭门惨案的殷春娘。这个小女人似乎从没有顺过自已的意,因何一味的护着她?是因为心中对流昔的愧疚,还是因为他对她,有情?

“因为我真的不想恨你。”她的声音极轻,发向内心深处的叹息。但在万籁惧寂的深夜,字字句句却如同铁杵落地般击入顾邵威的心中。他紧盯她的双眼,“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没有流昔,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爱恨纠缠,你我之间有没有可能。我要听的――是你的真心话,而不是搪塞!”

“世间爱恨,又岂是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能够了结的?”胭脂啜着眼泪幽幽的望着他,“那日在天桥庙会,我盯着你的眼睛看了老半天,流昔还说过我,要我不要盯着男子的眼睛看,这样会显得很轻浮。后来知道你心怡的人是流昔,为她高兴了好久。我欣喜的是流昔绝不会把我一人独自扔下,这样,我就能够天天看到你了……再后来,等我出宫后,一切全变了……”

顾邵威蓦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痛,痛得眼前一片灰暗。怀中这个流着泪的女子,在青涩的豆蔻年华中芳心暗许,可是那时他全付心思都放在了流昔身上,却未曾察觉在流昔身后,在红墙青瓦的紫禁中,在金碧辉煌的正大光明殿下,有一双眼睛曾经默默的在注视着自已。

“只是当时已枉然,是吗?”他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就更不愿放手。她从一开始便是他的,现在怎可轻易放手?他吻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紧握着她的柔荑,语气温柔而坚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开始,又何来的结束?”

这个男子怎么和自已一样,喜欢自欺欺人?胭脂悲哀的想,这个属于情窦初开,少不更事的的秘密,也许应该永远封存于她的心底。韩轩翔的离去,以然使她已心如止水,“时至今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唔……”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把顾邵威蓦然间霸道的堵住了双唇,他流连她檀香小口中的清甜与柔嫩,怀中馨香的娇躯原先挣扎着抗拒,慢慢的消耗与对l中软化下来,待到他松开她时,发现她差点因为窒息而晕过去。

“只要是你不愿意,就没有人能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不是吗?”他低头注视她粉面含春,娇喘不已的动人模样。他早猜到她对他未必无情,却没想到她对他竟然动情在先,这更坚定了要她的决心。

“我不能……”胭脂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在他强吻她的时候,她心中想到的全是韩轩翔。

心……很疼。

“我不会逼迫你,可是你必须立即忘记韩轩翔。”顾邵威将视线移向了别处,“他已经死了,但你还年轻,不能够为了他而意识消沉,失去自我。”

胭脂无力反驳,她知道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自已心中所想。可是让她忘记韩轩翔,谈何容易?

“告诉我,你能够做到。我身边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连你也失去……”他的低喃声音充满着痛苦,更多的却是蛊惑。在不知不觉间,领口上的琵琶襟已经被解开,他轻吮着她雪白的脖颈,在带着青色细碎胡碴的下巴与温热的呼吸磨下使得她敏感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心中明明在抗拒,却只能发出微弱的、似哭泣般的娇吟声,被他压在身下的躯体越来越无力。

如果就此能忘记一切忧愁,是不是一件好事?

一阵冷冽的寒意袭击来,她打了个寒颤,身上却蓦然一轻。

竟是春娘潜进屋内,拿起屋角的一盆冷水向他俩泼了过去。

“殷春娘!本官正想找你!”顾邵威衣衫已经被水浸湿,他起身拨出青锋剑指向她,“十五年前本官家中的灭门惨案,希望春娘你给一个解释!”

“这一次,我是来带走这个不肖弟子。”春娘指着床上的用慌乱用被]掩起裸 露雪肤的少女,对顾邵威继续说道:“顾大人要是想知道真相,改日必定亲自登门向大人禀明。”

顾邵威手中的剑光杀气四溢,他冷笑道:“这里可是是大理寺卿府上,可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再说,她这辈子已经注定了是我的女人。”

“什么!你们俩人!”春娘的瞳孔骤然间放大,她捂着胸口一阵嘶哑的喘气,转手将剩下半盆水泼向胭脂,在她吃惊的叫声中将她拉下床,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捂着只着鲜红肚兜的模样,不由得颤抖的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糊涂丫头啊,瞧瞧你,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殷春娘,这是本官的府邸,就算你是胭脂的老师,这样的行径未免太过份了些!”顾邵威赶紧拿起件衣裳给胭脂披上,将她瑟瑟发抖的娇弱身躺拥入怀中,她吃惊害怕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

春娘在刹那间感觉到天眩地转,这难道就是冥冥中的天理报应?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虚弱不堪,带着些许绝望,哽咽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分开!胭脂她根本不是水家的女儿,她是我妹妹茜纱的亲生女儿,是你的妹妹。”

四周仿佛遇到冷风瞬间凝固的醋油般,只剩下烛火在微弱的晃动。半晌,顾邵威疑惑的注视着怀中神情诧异的少女,“她是茜纱姨娘的孩子?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她的身份。”

胭脂的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春娘,你定是搞错了。我爹姓水,我打小就与家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又是茜纱的孩子?”

春娘问道,“你很小的时候,是不是与流昔一道生活在湘西娄底?”

胭脂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春娘定了定神,继续缓缓说道:“茜纱当年被顾邵威的母亲,也就是顾家的正室夫人瓜尔佳氏强行嫁到湘西一户人家,可是喜轿却在关途出了意外……遇到了山贼的洗劫……这也是我从当年随嫁的一个媒婆那打听到的……新娘从扬州巨富顾家被绑入轿中时时已经身怀六甲,肯定是茜纱,不会有错了……”

虽然胭脂对这个骇人的真相不可置信,可她分明感觉到顾邵威拥着自已的手在一直发抖。

“再后来,我到金陵城寻到了胭脂的父亲,就是那位水秀才,他说家中的老五是妻子在湘西老家里在野外捡来的,这个孩子被林中野狼养育了一年,因为村中不断有人欺负她被野狼收养过,才会想到举家搬到金陵城……”春娘从袖中掏出一方色泽陈旧的红色帛帕,展开对顾邵威说道:“这是水秀才给我的,在孩子被发现地方寻到的。恐怕你是没印象了,但我认得,确实是茜纱的手艺。”

“就凭一面之辞与一方帛帕,使能判定胭脂是茜纱的女儿?”话是这么说的,顾邵威的脑海中却泛出了种种烟尘往事,茜妙姨娘的笑靥,胭脂的巧笑嫣然;撇嘴时的娇憨;方才老管家刘顺的话;还有就是自已对胭脂说过的那句话,你怎么和流昔一点也不象?

难怪村里在人会叫我狼女,爹娘,还有流昔竟然与我没有一点关系?这个消息对胭脂来说实在太过突然,她还没有从失去韩轩翔的伤心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却又要面对另一个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残忍的现实。她感觉到顾邵威对自已的桎梏越来越紧,他的眼中闪烁着凌厉如闪电般的摄人光芒。

这个爱恨交加的男子,会是自已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你不是想知道家中灭门血案的真相吗?”春娘看着一脸凝重依旧一动不动的顾邵威,把一心横索性将真相道了出来,“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当年你母亲逼嫁茜纱后,她便一直渺无音讯。我是她在世间的唯一亲人,若是活着定会来寻我,你母亲逼她改嫁,依她的刚烈行性并定不会相从,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所以,我在往遍寻不着的情况下,将杨州顾家烧了灰烬……”

大理寺卿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我早猜到了家中的灭门惨案不同寻常,从步入官场便开始着手调查,一路只想到一些世仇的大家,只是没想到会是你殷春娘所为。”

春娘笑得很是哀伤,“你肯定还不知道,当年你的母亲将你的父亲毒杀一事。”

“我都知道。”

顾邵威的回答使胭脂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望着他冷俊的侧脸。他都知道?那么这些年来他独自背负了多少痛苦?

春娘眼中满是释然,“你母亲瓜尔佳氏害死我妹妹茜纱,是死有余辜。只是我当年一怒之下杀了顾家上百口人命,所以终遭遇报应,如今我的哮症已经不治,病入膏荒,春娘这条贱命,大理寺卿大人尽管拿去好了。”

“不可以!”胭脂用力挣脱顾邵威的桎梏,跑到春娘身边,“春娘,你说你的病不治了,这是骗我的,是不是?!”

“胭脂。还记得那年你刚来的时候,我给送给你的胭脂扣,所以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吗?我越来越相信是茜纱冥冥之中在天之灵的保佑,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春娘爱怜的轻抚着她的脸颊,“我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入黄土,可是眼见你与他,顾家的哥哥发生不伦之事,我已经无法再守住这个秘密。”

“我,我还是无法相信……”胭脂只感觉到欲哭无泪,如果顾邵威真是她的哥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要你发一个毒誓,从此不许再见顾邵威!”春娘狠心的扭过头,不看徒弟眼中祈求的泪光。她是过来人了,怎么可能看不懂胭脂眼中对顾邵威的依恋,顾邵威又是对她何等的痴迷?她太了解胭脂的软弱与顾邵威的强势霸道。流昔的下场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只怕自已若是哪天归于黄土后,这两兄妹又走到了一起,她有何颜面对见九泉之下的妹妹?

“不!春娘!你一定是弄错了!”胭脂的心中再一次感觉到被掏空的失落,再不见顾邵威?春娘真的认定了真相,所以才让她发这一个毒誓?她扑到春娘脚下哭道,“我再也不来找他便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发毒誓?“

“你这个糊涂丫头啊!”春娘激动的叫道,“难道你的身子已经给了他?”

胭脂捂着嘴,堵着喉间悲痛欲绝的哭声,闷声喊道:“我没有!”

“那还快给我发誓!你这个死丫头!”春娘望着哭成一团的徒弟,心乱如麻。她心疼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可是也恨铁不成钢。这般软弱,哪配做她殷春娘的弟子?哪能将鬼妓杀手门独自支持下去,又怎样去继承黑玉戒指的秘密?

“殷春娘,你不要再逼她。这个毒誓由我来发。”在一旁沉默的顾邵威突然说话,在两位女子惊讶的眼光中,他旁若无人的笃定的起誓,“皇天在上,我顾邵威在此立誓,永世不再见胭脂。如违此誓,定会家宅不得安宁,死于非命。

春娘听到他的立誓突然脸色惨白,轻声说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光明磊落,挺天立地。”她看着他眼中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笑得很释然,“顾大人如果怀疑我说的话有假,可到金陵城南郊的北三小里的行院找一位姓水的秀才问问便知。”她拉起了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胭脂,“走吧,丫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