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打击的承受能力不管多强都有个底线,哪怕是魔王般的心理素质也会有差不多崩毁的那个临界点。里德尔看着安静地坐在对面的碧眼少年,觉得自己本来准备好像说的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份曝光,邓不利多的信,与白巫师的联盟,斯莱特林和主魂惊悚的关系――这一切的到来隔的时间太短了。
短暂的关于战局的看法交换之后黑眸青年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进行这场诡异的谈判。屋子里很阴暗,微微发绿的炉火和着桌子上烛台的光芒映照着两人的脸。
因为麻痹咒的原因哈利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但是无论什么魔咒都无法消除身体和精神的疲倦。哈利觉得如果里德尔再不开口自己可能会在沙发上睡过去,眼皮越发沉重,碧眼少年打算自己先打破这个沉默。“只有这些吗?……我想你大概来确认我和voldemort是否真的站在一边?”哈利玩着手中骨白色的魔杖,声音随意而疲惫。
里德尔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来意已经被对方看穿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黑眸青年盯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阴暗或者仇恨――但是他一无所获。
“你应该恨他的。”青年轻声说道,哈利手中的魔杖停止了转动,碧眼少年抬起眼睛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淡淡笑容。
“我不否认。”他回答,“对于你,我能保证阻止voldemort对你的追杀;对于凤凰社……我想他们问一下我和西弗勒斯的约定更为合适;对于我自己――”哈利顿住不说了,一瞬间表情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很快转为另一种坚定。“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永恒的同盟关系。”
交换过情报的汤姆·里德尔认为自己可能无法再得到更多的信息了,打探他人的情感倾向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在对方比自己强大的情况下。时间在沉默和偶尔的两句交谈中很快过去,朝阳的淡红光芒从窗户淌进来。哈利熄灭了烛台,此刻他想要的大概是一次充足的睡眠。他注视着沉默着,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的里德尔。“该结束了。”碧眼少年说道。
voldemort站在转角的阴影里,身上已经传好了正式的袍子――昏睡咒解除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但是窥视着两人对话的黑魔王并没有出面的欲.望。他知道哈利一定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于是赤眸少年只是隐藏在那里看着。他抱着双臂,目光锁在两人之间的烛台上,对话的每一个词他都能听得很清楚。
里德尔没有发现主魂的存在,此刻黑眸青年站起身――他听出了哈利话语里暗示谈判结束的意味。
“也许你应该向卢修斯打个招呼再离开。”哈利整了整浴袍的领口也站了起来,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不用了,”里德尔冷淡地说道,“期望下一次依旧是场和平的会面。”
“要活下来。”哈利突然说着,声音依旧冷淡,话语的内容却有点诡异。“要活下来,里德尔。”
“我一直尊敬您,斯莱特林先生。”汤姆·里德尔疏离地回答了碧眼少年的话。“以前是,以后也是。”说完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厅的空气中,哈利叹了口气――恐怕现在他更没机会休息了,他认为这间大宅里只有voldemort,里德尔,卢修斯和自己四个人故而没有采取什么防御措施。那三个未成年而魔力不高的小巫师的到来他没有发觉。疲惫到底还是影响了哈利的感知,他感受到几个偷听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不,不是偷听。他猜他们只是想下楼,也许是想离开?哈利不清楚,但是三个人使用隐形衣的技术还不错。
这下事情热闹了……
卢修斯·马尔福就算醒了也不会希望卷到这么个事情里来吧,哈利摇摇头。这个时候voldemort在角落里解除了幻身咒,黑魔王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伸出手――接着那根骨白色的魔杖滑开哈利的指尖回到了自己主人的手里。
“魔杖顺手吗?”赤眸少年似笑非笑地问道。
“还好。”哈利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平静地回答。接着他开始向黑魔王这个方向走来,有些回卧室去睡个回笼觉的意思。
“那边的小鬼们你打算怎么办?”魔王血红的眸子转向客厅另一边空荡荡的楼梯口。“清晨的游荡――听上去大概不错,大约被你破坏了心情?哦,不用担心,卢修斯现在还醒不了。昏睡咒是个不错的咒语。”
哈利停住了脚步,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想面对那三个孩子。碧眼少年没有吭声,只是想那个方向回头看了一眼。这次罗恩扯掉了隐形衣,红发男生脸上不是哈利所想象的那般茫然或者惊讶,相反的――那是实实在在的愤怒。赫敏·格兰杰和德拉科·马尔福还呆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哈利。
情人。
他们三个谁都没睡踏实,清晨起来打算去猫头鹰棚屋和教授们联系一下――他们原以为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在客厅,但是保险起见赫敏还是提出使用隐形衣――三个孩子万万没有谁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黑魔王和救世主是情人?而且还是哈利亲口说出这句话。
赫敏和德拉科是震惊的,但是作为一向忠于凤凰社的韦斯莱家成员之一,罗恩的最大感情却是恼怒。红发男生咬紧牙关把voldemort和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两个名字抛到脑后,他冲到了哈利面前一拳挥过去。似乎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这么大胆,voldemort挑起一边眉毛。但是罗恩无疑没有赫敏那么幸运,哈利抬手,掌心挡住了拳头的攻击――这点力气他还是有的,但是身体沉重的疲惫感还是让他在冲击下禁不住微微踉跄了一下。
“……罗恩。”哈利叹气般地低语,疲惫地看着对方燃着怒火的双眼。
“是韦斯莱先生,圣人波特。”年轻的格兰芬多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似乎指望着强烈的视线能伤到对方。“我想我知道刚刚汤姆·里德尔想说什么――他想说却没有资格说出来的话――你的父母是凤凰社的人,波特夫妇!”罗恩·韦斯莱几乎是吼出来――
“你忘了他们怎么死的了吗?”
voldemort微微眯起眼睛,手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魔杖柄,但是黑魔王暂时不打算出手。他微微侧头看着那个一脸空白的碧眼少年。
“很抱歉我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但是事情我很了解。”哈利轻却清晰地回答着,“他们被lord voldemort杀死,然后哈利·波特差点也死在他的手下。”
“真高兴你知道这些,”罗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抓住哈利浴袍的前襟。红发男生厌恶地瞪着那些吻痕,声音里的怒火更明显了。“那你知不知道你和杀你父母的凶手――上了床?”
“……罗恩!”赫敏终于回过神来,她赶紧大声喊出来――罗恩专注于愤怒,似乎再次忘记了被他拽着领子的男孩另一个身份,那个危险的身份。“罗恩,快放手!”跑到喉咙口的“危险”一词被小女巫生生吞了回去,而一边的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双拳攥得死紧。相对冷静一点的小马尔福不认为这个局面就凭他们三个就能处理――换句话说,在这所房子里现在没人能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voldemort不认为自己需要出手,但是韦斯莱家男孩那句话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哈利虽说被揪住了领子,但是貌似没有因此而生气。“那我应该怎么样,罗恩·韦斯莱?”他冷酷地说道,“应该不顾英国黑巫师的形势杀死voldemort……你认为战争是游戏吗?单方面的复仇游戏?”
罗恩咬牙切齿,觉得手指不明原因一阵麻痹,于是红发男生不得不松开五指。“那你至少不要……不要……”
“我刚刚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哈利整了整被弄皱的前襟,“只是情人罢了,没有一点你们想象的浪漫关系。如果说原则――那么,韦斯莱先生,我最重要的人们是因为麻瓜而死……我应该如何?”
“你在模糊重点。”韦斯莱家男孩坚持着,“只是单纯的合作我们怎么敢有意见,你这样简直就像个……”
“罗恩,闭嘴!!!”赫敏看上去也想冲过去,但是小马尔福冷着脸拉住了她。
“让他说,”德拉科·马尔福好像做了什么决定,灰蓝色的眼睛闪着有些冷酷的光彩。“我也想知道圣人波特的回答……既然他坚持我们还是他的‘朋友’。”
“是朋友,但是你们还太小。”哈利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退了一步,“你的父母还活着,韦斯莱先生……战争中永远都是活着的人的生命更重要,比起所谓死者的意志。”
“…………”罗恩似乎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但是最终他还是比汤姆·里德尔多问了一层,虽然这个问话更像是放空状态的脱口而出。“哈利,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呃,爱神秘――沙里曼?”鉴于voldemort本人在场,神秘人这个称呼有些滑稽。罗恩好像刚意识到黑魔王也在这个问题,红发男生一瞬间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当然,不。”哈利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罗恩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一直在一边看戏的voldemort突然也笑了起来,他拽住身侧碧眼少年的胳膊,勾起对方下巴吻了下去。三个孩子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们呆滞地看着面前三强争霸赛第二个项目的场景重现。
“真高兴我也是。”结束了这个吻后voldemort这么说道。
“我需要睡一觉,”哈利回头看着三个孩子,转身向楼上走去。“当然我们并不会伤害你们,朋友,不是吗?”
三个孩子没有人回答,各有各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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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对角巷远远不如白天热闹,但世界上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人影穿梭。一切都很安静平和,就算黑魔王归来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安全的环境总比报纸上的消息更让人信服。
和平和战争都是麻痹类毒药,只是慢性和急性的区别。前者麻痹人的心理,后者麻木人的灵魂。
巫师们匆匆走在街上忙活着各自的生活,并不知道下一分钟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有些店铺刚刚开门,店里的人还在用魔杖整理铺子;赶向魔法部的上班族裹紧身上的斗篷,几乎没什么时间向四周看。有些小巫师跟着父母出来散步,他们在清晨新鲜的空气里欢笑着――
震颤。
震颤之后才是巨响。
先进入眼帘的不是鲜血也不是断肢,飞散的是浓浓的烟尘。沉重的建筑物碎块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瓦砾夹杂着碎石此刻变成了凶器刺入一具又一具躯体。尸首倒地的声音和回荡在巷子里的哗啦哗啦轰响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事情发生的很迅速,甚至没有给谁留一个尖叫的时间。对角巷是英国巫师界一个极重要的地点,甚至相当于一个脸面上的存在――这里有各种防护类魔咒,但是他们没有计算麻瓜的纯物理类攻击。
烟尘遮蔽了天空,清晨透着暖红的微蓝天空被尘土涂抹得有些发灰。幸存者愣愣地望着瓦砾,几分钟之后抽泣和哭喊才陆续响起。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几个用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此时出现。脸上的银色面具让巫师们回忆起了十几年前黑魔王统治下的恐怖。死咒的绿光穿过空气,打在正在流血的肉.体或废墟上。有一个人停了停,向天空发射了人们不愿再回忆的标记――骷髅与蛇的莹绿色标识升上了天空,尽管天已经亮了所以标记不那么刺眼,烟尘下象征死亡的绿色也足以使目击者陷入慌乱。
[那一天我正在去圣芒戈看望朋友的路上,]后来有个幸存者这么说过,[突然前面地面就震了下,我还以为是哪里的魔法礼炮――有些人灰头土脸地从拐角那边冲过来,喊着“他回来了!”……哦,梅林……那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是神秘人终于出现了吗?当然是很害怕的,真的,根本没想到后来是那么一回事。]
这次的食死徒并不像人们听说的的或者记忆中的那样肆意折磨被不幸抓住的巫师们,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除了死咒基本不用别的什么咒语。阿瓦达索命咒干净利索,尸体很漂亮,对角巷此刻是没有鲜血的地狱。
战争啊。
克里斯蒂安·迈尔拉低了兜帽,离开了还在上演着杀戮戏码的对角巷。对角巷是白巫师的地盘,那么下一个――
“先生,你还真是镇定。”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克里斯蒂安回头看着那个在资料里被梅策尔德淡淡掠过的人物。“您的镇定让我有些不顺眼,这可真糟糕。”
声音听上去无疑属于一个少年或青年,年轻,但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满满阴沉。克里斯蒂安转过身,“幸会,里德尔先生。”
汤姆·里德尔扯下自己的兜帽,眯起黑色的眼眸打量着对方兜帽里滑出的灰色发丝。“来自德国的客人啊……不知道你们冒充我的人想玩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