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西里斯·布莱克和汤姆·里德尔此刻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细节。
里德尔耸耸肩，房间还在继续着它的混乱。两个人毫不迟疑地打开那唯一的出口冲了出去，神秘事物司的大厅再一次旋转之后空气恢复了平静。蓝色的火焰微光照射下两个人身上的血肉残渣几乎是黑色。
“先不说为什么那一位接近房间要不正常，”赤眸青年打量着袍子上沾着的血肉，语气里满是厌恶。“一开始的是什么――之后的是时间，这我可以肯定。”
“这块土地的记忆。”西里斯闻了闻还新鲜的血液味道，“大概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场――斗殴？”他为这个词短促地笑了一下。
“然后我们可以碰触到它，但是后来的幻影不行。”里德尔摸了下被血液浸湿的袍子然后捻了捻湿滑的血迹。“……刚刚我们碰到这些了，而它们现在还很新鲜。”说罢他突然沉默下来，简直像被施了静音咒。
西里斯·布莱克虽说好奇心旺盛但也不爱在危险情况下正正经经考虑学术问题，格兰芬多总是面向实际。“别傻了，先想着怎么绕过那个麻烦的家伙从这里出去。”
“主魂和你的教子来了。”青年戏谑地加重“你的教子”这几个词的发音。“如果你希望给他们再加上一打麻烦，现在就可以冲出去――”
灰眸男子咬牙切齿，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西里斯靠着墙壁坐下，老老实实地开始给自己进一步治伤。
另一边。哈利和voldemort到达魔法部的时候大厅里只有“里德尔”一个人，如果不算上地板上的那不小的一片血迹。复方汤剂或许能骗过现代的巫师，但是对于以魔法波动识人的哈利来说这没有什么效果，更何况对方似乎不打算隐瞒。
“只是药效还没有过而已。”克里斯蒂安说道，“你们想要找的人在神秘事物司藏着――如果你们有心情现在来一次捉迷藏，我倒是可以帮着你们找。”
回答德国巫师的是对他做好的攻击准备。然而目标任务只是随意地转动着自己的魔杖，“啊，这次是本人，不是傀儡……但是我依然没什么战斗的意思。”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voldemort冷冰冰地说道，说不准是不是因为被强行叫起床而情绪过于压抑。
“我现在心情不大好，”克里斯蒂安无视了指向他的魔杖，“小看了某个孩子。”
“恭喜，希望你没有自大以为能掌控一切情况。”哈利目光丝毫没有离开目标，但是他能感到远处有什么东西由弱变强，又慢慢开始消失――就像某种呼唤。“那么，这次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我猜猜，一网打尽？”
克里斯蒂安拍拍手，“……不错的推论。”
“应该说你高估了我们所谓的‘正义感’吗？”哈利轻声回答，“就算是你现在把魔法部铲平，我们不会阻止――没有什么价值的一所建筑而已。”
“然后所有的秘密灰飞烟灭。”巫师锐利的眼神在黑暗中看上去接近于野兽。哈利为这个答案皱起眉，而voldemort已经开始行动了。黑魔王从来不会好心到听对手唠唠叨叨讲完，几个复合黑魔法沿着地面升腾而起，似乎打算把目标困死在这里。但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保护咒发出纯净的光芒，场面看来似乎两个少年才是真正邪恶的一方。
“我可不想和你们一起殉情。”克里斯蒂安打趣道，意有所指地扫视了一下夜色里并不那么清晰的魔法部大厅。哈利挑了挑眉，而voldemort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防护咒语，似乎并不在乎对方说了些什么――或者假装没听到。
“你们还是来了不是吗，为了西里斯·布莱克和汤姆·里德尔――真正冷酷的两个黑巫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不说汤姆·里德尔，西里斯·布莱克死掉对局势不会有什么影响。”
“因为我想在乎所以我在乎，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合乎逻辑。”哈利轻声说着，眼睛盯着对方脚下被魔咒光芒照亮的地板。“而这会成为弱点，我知道。但是人是会变的。”救世主男孩最后这么说道，防护咒的光芒突然暗了几下然后破碎掉了。哈利抬起眼，脸上不是冷笑或者克里斯蒂安所知“萨拉查·斯莱特林”应该露出的任何一种笑容。那是很温和的表情，仿佛面对自己的一个朋友。
克里斯蒂安·迈尔歪歪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即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如果你真的看开了，斯莱特林先生……那么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于回去？里德尔那孩子知道的可不少。”
哈利微眯起眼睛。
“如果这里真的灰飞烟灭了，我说过。”克里斯蒂安眨眨眼睛，“所有的秘密会一起被毁掉，也许你再也没有继续你的研究――”
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有什么有用的信息？voldemort当然知道对方试图表示什么，他突然很想给该死的迈尔一个阿瓦达让他永远闭嘴。啊哈，哈利·波特回去，这很好――算是情势向自己这边一面倒么？该死的。但是碧眼少年并没有否认继续了研究这一点，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手。
“这是必要的。”哈利突然开了口，眼睛没有看向一边的黑魔王，但是voldemort明白他在对着自己说话。“我必须离开，要么回去，要么死在战争结束前。”
黑魔王的手中的攻击停住了，他转过头来。“也许你是在表达对我的信任，嗯？”他冷笑着，“既然救世主这么急着从这个世界消失，你确定我会站在那群伪善者那边？”
“现在是该谈判的时候，而不是聊天。”碧眼少年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到这里应该不是观光的吧，迈尔，这里似乎没什么大型破坏类咒语。”
“……那是因为我比较喜欢麻瓜的方式，”克里斯蒂安笑了，用着汤姆·里德尔的面孔。“火药只是最低等的攻击，我猜你们会更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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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状况真的很奇妙，西里斯与里德尔两个人就那样坐在神秘事物司大厅的地板上闷头给自己治伤。不需要梅林他们也知道现在不能跑出去，于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尴尬――只能祈祷魔力多回复一点，马尔福庄园作为谈话的场所比神秘事物司的地板要好太多。
处理了伤口后只有休息了。
“……哈利告诉你了什么？”西里斯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知道对方似乎了解一些自己不清楚的东西。“说实话――关于勒梅那里的事情我也是莫名其妙。”
里德尔没有吭声，但是西里斯·布莱克知道对方在听。他继续着，“那个古怪的老头一整天折腾着什么时间魔法平衡法则……阴沉得像那只鼻涕精。我只是想问你，好吧，我相信你了解比较多――”说着他抬眼看向里德尔，却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愣住了。自己刚刚明明没有说出什么过于糟糕的事情……？
“时间法则也适用于人类――”里德尔的声音里有着震惊和动摇，“那不是只适用于大型咒语阵和魔法物品的吗？！”
西里斯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惊奇的重点在哪里，他困惑地看了睁大双眼的赤眸青年一眼。“啊，尼可·勒梅原来也那么讲。不过后来他似乎改了主意，当然――黑着脸改了主意。他的保密措施做的不够好，我，嗯，意外地翻看了他的实验记录。”
里德尔的眼神表示他完全不相信对方会无意看到勒梅整理完备的试验资料。
“……好吧，我得知道哈利的状况。”西里斯在对方狐疑的眼神下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就算是年轻版魔王眼神的威慑力也相当可观。“但是只看到这个就被那个老头子发现了。”然后被赶了回去。
“也就是说。”里德尔顾不上再维持什么冷漠的形象，声音变得急促。“尼可·勒梅认为那个法则适合哈利·波特？”
“好像是这样。”西里斯挠挠头，“后来他给哈利写信――”
“我早该想到。”赤眸青年坐回去狠命揪着自己的头发，“是啊，我还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做出一份假记忆对萨拉查·斯莱特林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该死的。”
“也许你不介意自言自语之前解释一下。”西里斯咬着牙，汤姆·里德尔的反应让他觉得不妙。
“魔法世界有着自己的规格，尤其是时间和空间魔法――很类似于自然法则的东西。”里德尔在拼命组织语言，但是听上去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是的自然法则，巫师们无法改变最基本的法则。我们只能探寻它们……”
“那和哈利有什么关系？”
“自然会抹去一切它认为不合理的东西，”里德尔苦笑了一下，“就像你见不到倒三角的山一样，布莱克，那些都是法则。时间比一切魔法更有破坏力，时间转换器出的事故往往无法挽回，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有什么东西大范围地违背了时间，它会……”赤眸青年斟酌了一下用词，声音干涩。“……抹平它。”
随着时间流逝魔咒会变弱，魔法物品会渐渐异变，而人终究会死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法则……“如果你不能理解――好吧，如果真的有那样古怪的倒锥形的山，它会在一定程度的大小上发生崩塌。”
谬误积累到一定地步，会触到最基本的那些法则，一切都会慢慢挤压过来自然修正那些“错误”。
尽管神秘事物司的火光是冷色调的蓝色，还是能明显地看出灰眸男子的脸色猛地苍白下去。西里斯听懂了，但是他真的希望他们没有谈过这个话题。“他会死吗？”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西里斯眼里他的教子虽说有着那么一个身份，他内心某个角落却一直在为哈利骄傲。
他相信他，相信他可以面对一切苦难。他相信哈利永远不会败于voldemort之手，相信哈利会找回自己的平静――相信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澄清。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人。
但是西里斯·布莱克现在发现自己一直的信念只是个笑话，他惊恐的发现哈利可能死在自己之前，而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为他做。
“他说‘回不去了’。”里德尔说，声音有些压抑。“那么……毫无疑问。”不知道由于什么心理，他不忍心把话完全说出来。但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在地板上，被狂怒的布莱克狠狠揪着领子。
“你确定。”灰眸男子的声音诡异的没有了颤抖，但是冰冷的让里德尔误认为那个说话的是voldemort本人。“……你确定？”
赤眸青年抿紧嘴唇没有说话，沉默是他的答案。虽然自己实力绝对比不过哈利·波特，但是这个问题，他确定――只不过他说不出口。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里德尔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脸上。但是年轻的魔王什么都说不出来，西里斯·布莱克不可能像个小姑娘一样不停流泪。阿兹卡班十余年的生活都没有让他哭泣过，就算是把波特夫妇死去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西里斯也没有为此哭泣。
没有什么声音，西里斯·布莱克松开了揪住对方领子的手。
他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什么，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哈利做什么。他知道哈利在保护这个实际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小魔王，那么……
“你要做到你答应做的那些，”灰眸男人嘶哑着嗓子，捋起了左臂上的巫师袍。黑色的黑魔标记在蓝色的光中不详地闪光。“那么它会是真正的。”
里德尔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袍子，有些发愣地看着对方――他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布莱克的话题会突然这么转，但是看到对方火光下的双眸他忽然感到一阵冰冷。
赤眸青年认得那个眼神。他曾在阿不思·邓不利多那里看到过，也在马提亚斯·梅策尔德那里看到过。某种意义上的绝望和孤注一掷。
“哪怕只是一件事。”西里斯·布莱克低声说着。空气里还是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安静得能听到火焰摇动的噗噗声。
露出这种眼神的人最后都死掉了，不是吗？反应过来的时候里德尔发现改成自己揪住对方的领子。
“那需要你全部的忠诚，”他听到自己对那个疯子一样的灰眸男子说，“前提是你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