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卢修斯·马尔福反而冷静了下来。铂金头发的男人身边的魔法部官员开始闹哄哄地想要离开，被马尔福家家主一个类似于恐吓的眼神瞪了回去。坐在对面的德国巫师们意外地没有什么反应，克里斯蒂安交叉起十指，只是看着对面冷着脸的青年。
“里德尔？”哈利尝试性地喊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件谈得上严重的事情――而碧眼少年所呼唤的对象转过头来看了门口两个人一眼，接着把脸又转了回去。
一眼就够了，这下子两个黑巫师都很清楚地看到了汤姆·里德尔眼眸颜色的变化。
乌姆里奇看着那双赤红的眼眸，铁青着脸色开始颤抖――她知道血红色的眼睛意味着什么，但是黑魔王明明应该是那个沙里曼·波特……
门口两个少年把帽檐压得更低，voldemort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给里德尔一个死咒了事，但是哈利抬起手臂阻止了他――带着某种警告意味。【看着。】他低声说道，眼睛依然盯着汤姆·里德尔的背影。【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乌姆里奇尖着嗓子说道，她强迫自己不去看福吉的尸体。“伪装神秘人――你刚刚说过是邓不利多一边的人，其实你是食死徒吧小子，我看你更适合阿兹卡班――”
“伪装神秘人，阿兹卡班？”里德尔微微侧头嗤笑了一声，并没有看向乌姆里奇的方向――他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很可惜，我就是voldemort――”
乌姆里奇像是中了无声咒那样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卢修斯·马尔福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袍子下的魔杖。官员们这次很老实，他们恐惧地望着里德尔。而克里斯蒂安·迈尔则露出一个比较明显的微笑，戏谑地端起茶杯。
门那边voldemort皱起眉头，而哈利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所以说到底怎么回事，】voldemort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现在的形势下他没必要冒充我……而且刚刚那个小子没有用任何伪装类咒语。】所以说那双血红的眼睛……
【灵魂魔咒，】哈利低声说道，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苦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碧眼少年突然止住了话头，专心地看着会议桌那一边。突然到来的混乱让官员们无暇顾及两个像是凝固在门口的黑袍少年，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对某些细节不会太在意――尤其是现在。
里德尔抽回了刺穿女人心脏的手，鲜血撒上了干净的袍子――但是黑发青年似乎完全不在乎。“现在还有谁有什么意见吗？”里德尔冰冷地说道，丝毫没有当初那个有些犹疑的青年的影子。“没有的话，继续谈判。”说着他似笑非笑地擦干净脸边的血迹，这次对面的德国巫师们停滞了动作，看向里德尔的眼神变成吃惊与探究。
乌姆里奇继福吉之后倒在了地上，但是死相比后者惨得多。这场谈判地位最高的两个巫师死掉了，剩下的官员似乎中了石化咒，没有人再怀疑面前“黑魔王”的身份。
【……那个咒语怎么搞的。】voldemort压低了声音，竭力不让自己的吃惊从语气里露出来。【那个是――】那个是哈利用得比较多的古魔咒之一，就算现在voldemort本人学会了，但是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里德尔没有可能接触到这个咒语――汤姆·里德尔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个？！
【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哈利说着微微拉起兜帽，明亮的绿眼睛紧紧盯着会议桌那一边。【……现在他们大概把我们当成了里德尔的跟班，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只是看戏。】
【然后把这个脑子烧坏的家伙扔在那里进行什么谈判？】voldemort轻声讽刺，【我现在不是特别想看搞笑的戏码。】
沾染着血腥的黑发青年坐在刚刚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上，和洁净豪华的会议室有那么一点不搭。现在会议室里的空气诡异至极――大门分开了两个世界，这里慢慢充斥着死亡与恐惧，而门外依然是充实而忙碌的魔法部工作日常。
“lord voldemort？”克里斯蒂安·迈尔眯起眼，手指微微扣着桌子边沿。“您之前一直在演戏吗？或者说――那个所谓的沙里曼·波特――”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迈尔先生。”里德尔端起茶杯，手指在雪白的瓷器上留下鲜红的血痕。“我们唯一要做的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也许和您谈这个问题更为合适，”棕黄眼睛的巫师轻巧地说着，“关于贵国对于麻瓜的态度，以及今天凌晨对角巷发生的不幸事件……”男子嘴角的笑容更深，他说得上是讽刺地看了里德尔一眼。“……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探究以及对策。”
“噗嗤。”voldemort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哈利则是拽住对方的袍袖。
“my lord，”兜帽的阴影下他们看不清另一个少年的表情，“我们先告退了。”
里德尔像没听见一样，但是哈利说完话便没有迟疑――他几乎是用拖的把voldemort拽出门外，然后再次封闭了房间。这个房间在走廊的末端，来往的人比较少，算是个比较不错的谈话地点。
“好吧，也许你现在愿意告诉我。”赤眸少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脸上依然带着古怪的笑意。“――那个家伙在发什么疯。”
“红色的眼睛……”哈利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用什么词。“你应该清楚是什么造成的。”
“灵魂分裂。”voldemort声音有些平板，现在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的话题。“灵魂分裂会有这个情况，虽然说你复活了我以后我以为这种状况会消失――”
“你以为你的清醒是怎么来的？”哈利冷冷地回应道，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当初我是使用了灵魂共生，也就是说共享一部分，来保证你那刚刚拼好的灵魂不至于再变成一摊碎片。不幸的是我的灵魂依旧是属于我的，所以你算不上补全了自身――于是你的眼睛这个样子。”
“那还真是感谢。”黑魔王面部表情地说着，移开了目光。“然后呢……汤姆·里德尔，他只是我灵魂的一部分，但是他似乎一直都很清醒。”
“忏悔。”哈利回答，目光又转向紧闭的大门。“那是你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但是他做到了。”
“我不关心那个家伙为什么正常，现在的重点是他为什么发疯。”voldemort摩挲着魔杖，“既然已经变成了老蜜蜂那个阵营的人，他没有必要――”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哈利咬着牙说道，好像用尽全力才把这个名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以为没有必要告诉你的……”
voldemort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怎么？”
“他用自己的灵魂补全了里德尔。”碧眼少年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彻底放弃了自己那一部分灵魂。”
“所以，这样不是很完美吗……他彻底放弃，那么亲爱的里德尔先生就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了。”黑魔王讽刺般地挑挑眉，露出一个冷笑。
“你以为修补灵魂像补衣服那么简单吗？”哈利疲惫地说道，按住了太阳穴。“梅策尔……卡尔亚他大概估计我会更早地结束战争，平静的状态下汤姆·里德尔不会有任何问题。灵魂也会慢慢恢复完整，但是……”
voldemort的眉毛挑得更高，他哼了一声。
“但是如果这段期间他受了什么足够大的刺激，会产生灵魂紊乱。”哈利叹了口气，“你不会是因为我还活着，但是现在没有人能约束里德尔那个孩子了。”
“灵魂紊乱？”voldemort似乎对这个议题有些好奇，“我当初的状态？”
“不，完全不一样。”救世主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你那个时候因为灵魂残缺所以脑子不清醒，魔力也差些事――但是现在的里德尔不同。”哈利闭上了眼睛。“你看到了，刚刚的咒语……也许我们需要重新讨论一下这个局面。”
“‘他们不是来挑起战火的，他们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想说这个？”黑魔王突然凑近，嘴角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
“是。”哈利低声回答着，“我们的敌人可能只有一个人，当然……”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只算上巫师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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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里德尔觉得头痛到快要死掉，整个世界仿佛搅成一团――刚刚认为很重要的东西突然变得无趣。下一秒了解不了上一秒的决定，某种意义上他似乎丧失了对自身行为的控制力。
自从清晨见到克里斯蒂安·迈尔……听到的那些话，看到的那些思想……
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使他几乎要呕吐。一切变得扭曲，对角巷冰冷的空气这一次无法使自己的体温降下来。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愈来愈强的光芒只是让他觉得眩晕。
[来自德国的客人啊……不知道你们冒充我的人想玩什么游戏？]
[也许，捉迷藏？]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并不把这个黑发青年放在眼里。是啊，voldemort的一个魂器而已，死去的梅策尔德――那个能榨干一切事物可用价值的男人――都没怎么用得上这个棋子。应该是弱小的人……或者，德国巫师恶意地想着，算不上人。[这种事情交给主魂处理不是更好一些吗，里德尔先生？]
这个人知道一些事情。
里德尔警戒地握紧了魔杖，但是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想要战斗的意思。[我只是来看戏的，]克里斯蒂安·迈尔轻声说道，[现在落幕了，我没有心思陪你玩，魂器先生。]
汤姆·里德尔为对方话语中淡淡的轻蔑而感到恼怒，但是盲目地挑衅显然不是一个斯莱特林应有的作风。他皱起眉有了主意――
“你知道不少，”黑发青年轻声说道，魔杖依然直指着克里斯蒂安胸口。“和梅策尔德一边的人？”
“是啊。”男子冷淡地回答着，明显地露出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对话的样子。“可惜了，那是个挺强大的同伴。”
知道马提亚斯·梅策尔德“背叛德国黑巫师”的人只有哈利和已经死去的阿不思·邓不利多，甚至连voldemort都不是很清楚梅策尔德的想法。这两个人，很不幸，更不清楚。里德尔感到胃里一阵寒冷，那个姓梅策尔德的巫师给他的回忆绝对称不上美好。黑发青年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屑，这也许是个好机会，里德尔开始向手中的老魔杖输送魔力――如果使用这根魔杖，应该能办的到……
“……我想你们的目的大概……”话还没说完一道咒语便向里德尔袭来，青年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故意没有躲开。剧痛席卷了四肢百骸，里德尔吐出一口鲜血不可抑制地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果然不是死咒――看来这个人很明白杀了自己voldemort会变强这一点，赌对了。
“孩子，就算你和voldemort有着灵魂上的关系……你也不该这么骄傲。”德国巫师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还没有价值踏上战场，给你一个忠告――暂时离开英国吧小鬼。”说罢他转过身去打算幻影移形离开。
就是现在――
里德尔杖尖直指对方后背，还是赌博，他不知道自己莫名增长的魔力外加老魔杖能不能完成――青年低声念出摄神取念的咒语，祈祷着这个咒语强大到不会被对方发觉。事实证明老魔杖确实强大，克里斯蒂安·迈尔安然幻影移形，没有什么反应。里德尔舒了口气靠墙坐好给自己治疗伤口，一边整理着从对方那里得到的思想，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老魔杖很有效地治愈了黑魔法带来的伤害，但是里德尔却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一阵阵晕眩显然不是魔咒带来的影响，随着那些冰冷的思想和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这种不适变得越来越强烈。里德尔扶着砖墙站起身，感到脑海里另一种意味上的冰冷开始蔓延。
他都看到了，克里斯蒂安·迈尔的那些目的和秘密，他都看到了。
但是里德尔除了冰冷感觉不到别的，血液的加速流动似乎不是因为愤怒。有些东西改变了――身为汤姆·里德尔的回忆和voldemort的回忆绞在了一起，外加上某些冷到彻骨的感情。
自己到底是谁呢。
里德尔站稳了身体，思想转为一种不详的空白。
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不重要了吧，青年轻笑出声，接着是大笑。他知道无论那些记忆如何混乱――恨意的对象没有改变啊，他带着微笑踏出巷口。看到了不远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完美的计划啊……”他低声说着，走近还未发觉，正在查看尸体的哈利和voldemort。“克里斯蒂安·迈尔……从这个毁灭巫师界的最完美的计划看来，你到底多憎恨巫师呢？”
这不是战争，只是私欲。太可笑了，简直一团糟。